第127節(jié)
“縣城里讀書要難的多,柱子他一開始些跟不上,后面慢慢才趕了上去?!碧锔鐑簩α謺院溃骸八缃衲弥懘笕水斪髂繕耍f陸大人十六就考上了秀才,自己就算慢點,十八歲之前也要考上!我說這秀才老爺哪是那么好考的?真當誰都與陸大人一樣聰明,也不知到底能不能行!” “有這志氣總是好的!有了秀才的功名,以后柱子的前途必是一片大好?!绷謺院f道。 田哥兒如今村里的房子又翻修了一次,換成了青磚砌成的磚房,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土坯房了,院子里也鋪上了水磨石地磚。 他日子過的很好,也沒有再嫁的打算。就帶著王柱子兩人過活,若是王柱子爭氣,真能考出個秀才,也算是此生無悔了! 林曉寒這次回家,心中也是想著田哥兒的。之前的書本他已經(jīng)給田哥兒帶過一套了,現(xiàn)在也不能再帶,于是便只得帶了套首飾過來。 他特地選了黑色的珍珠,顆粒大又飽滿,特別簡單的樣式。 黑色的珍珠在林曉寒前世很受歡迎,但在大晉朝,其實沒有白色、粉色、金色這些顏色受歡迎。 但林曉寒覺得這顏色大氣,也更襯田哥兒黝黑的膚色,所以就為他選了這套。 沒想到田哥兒見了這套黑珍珠首飾,臉色都變了,嚇得連忙把匣子合上了! 磕磕巴巴的說道:“這得多少銀子?。∵@……這么大的珠子,見都沒有見過!像皇后娘娘戴的!我一個糙哥兒,這可使不得!不行不行……林哥兒你趕緊拿回去吧!” “你若是不要,我就把它扔水溝去了?!绷謺院Φ溃骸澳阕约翰挥茫部梢粤糁o兒媳婦用。柱子再過幾年也該娶親了,若是考上了秀才,娶個縣里的漂亮媳婦,你難道不準備些拿得出手的見面禮?” 林曉寒這話一下子把田哥兒唬住了。 他如今雖然也經(jīng)常去縣城里走動,但還真不知道縣城里娶媳婦的標準是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京城里,普通百姓也是拿不出這樣一套珍珠頭面做見面禮的! 聽林曉寒這樣說了,田哥兒猶豫了一陣,便還是把那套首飾收下了。 只是心中還是十分忐忑,只對林曉寒說道:“你對我的恩情,我這一輩子也是還不完了?!?/br> 林曉寒聞言則笑道:“那便不還了唄,你在陸家村里,便如同我親人一般。這次我與陸郎在京中遇到麻煩,也多虧了你在這邊幫著轉(zhuǎn)圜。你自是不用與我客氣什么的!” 陸家村不過一個鄉(xiāng)下的小村子,外面的許多事情都傳不到這里來。 不過即便如此,因著之前御史臺有人過來做調(diào)查的緣故,如今村里人人也都知道陸秋成在京中做了大官,林哥兒也在寫話本子,聽說是很厲害的先生! 對于陸家村的村民來說,陸秋成當官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于是他們回來的第二日,陸友山就找上了門,說陸秋成如今入仕為官,整個陸家村和陸家宗祠都于有榮焉。 要他們初四一起去祠堂祭祖,再把此事登入陸家族譜之中。 這是村里的一件大事,村民們?nèi)慷紒沓鱿?!陸友山更是滿臉紅光。 陸秋成有出息,他這個做村長的,也能在族譜里記上一筆!更何況這兩年便是年景不好的時候,村里也沒有凍死餓死的,大家日子過得都挺不錯。 雖然主要是林曉寒與陸秋成的功勞,但他這個村長也算是沾了光了! 這次陸秋成他們回來,陸家大房倒是再沒和之前一樣的拿架子了。 陸秋成如今已是五品官老爺,馬上又要去做燕云太守,比府城里的知府老爺還要厲害!是天上的人物了! 就連李氏這次也老老實實的,舔著臉與三房一起拎了一筐雞蛋、一只土雞與一只野鴨到了二房家中做客。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待這些窮親戚,林曉寒自是也正常接待著。只是他對這些陸家的親戚沒什么好感,所以也沒給他們帶些什么東西,只客客氣氣的請他們吃了一頓飯。 不過幾個小孩子倒是無辜,林曉寒便給了他們一人一錠銀子的壓歲錢意思意思。 小李氏月子里沒修養(yǎng)好,身子不如從前了,生下一個女娃以后,肚子就兩年多再沒有一點動靜。 這一次林曉寒剛把壓歲銀子給了那女娃娃,大李氏便又準備伸手去搶。 林曉寒此時實在看不過眼,便開口說道:“嬸嬸,這壓歲錢是給娃娃的,你這么大了,怎么還同個娃娃搶壓歲錢?” 大李氏頓時面皮漲的通紅,想要罵人,但礙于林曉寒如今已是官夫人,聽說平頭辱罵官身是重罪,又不敢開口罵。 她也是知道林曉寒這人,平日里瞧著笑嫣嫣的,很好說話,但翻起臉來是不給自己一點情面! 大李氏心中害怕,就怕自己罵了一句,林曉寒就真的把她扭送到衙門里去了。最后也只能訕訕的后退一步,小聲說道:“我是想要幫她收著,說什么搶不搶的這么難聽?” 第152章 那陸春央也是個人才, 大約是怕大李氏拿了銀子,就給小兒子花用了,此時便對小李氏道:“弟夫都說了是給閨閨的, 你趕緊去幫她收起來, 怎么像個傻的一樣?” 小李氏這才上前一步,把女兒抱在懷里,將她手中的銀子給收走了。 大李氏看了又是面色一黑, 狠狠的剜了小李氏一眼,這個媳婦如今越來越不像話了, 這么多年只生了個女兒, 讓她在村里抬不起頭, 還攛掇著大兒子與自己離了心! 兩年時間, 村里的人家日子都好起來了,卻只有陸家大房還是老樣子。 便連陸家三房如今也多佃了幾畝田, 一年能攢下四五兩銀子, 日子好了起來。 陸老三和王氏也越發(fā)的與陸家大房不是一條心了! 當晚, 從二房吃了回去以后,大李氏就在家里拿著小李氏做靶子, 發(fā)xiele一通。 小李氏怕被戳脊梁骨, 一向不敢正面和自己婆婆吵。只等著晚上睡覺之前, 又在陸春央的耳邊吹起了枕頭風。 “娘真是越來越偏心了, 之前為了夏苗娶親的事情,就白白砸進去多少銀子?現(xiàn)在更是要從我們閨閨手里搶了錢來貼自己小兒子!” “那還不是你肚子不爭氣, 到現(xiàn)在也生不出個兒子?”陸春央瞪了小李氏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但心中其實也對大李氏的意見越來越大。 到了第二天早上, 小李氏偷偷起了個早,去雞舍里摸了兩個蛋, 臥給陸春央和閨閨吃。 陸春央昨夜睡的遲了,今早起的也晚了些。聽小李氏說給自己臥了個蛋,就放在廚房里,便起床朝著廚房走去。 沒成想他推開廚房大門一看,灶臺上哪兒還有什么雞蛋? 小李氏跟著后面,此時便抓住機會,陰陽怪氣的說道:“剛看見娘從廚房里去了夏苗屋里,別又是把你的雞蛋拿給二弟吃了吧?” 陸夏苗自被退親了以后,性子變得十分陰沉,整日關在屋子里不愿出來見人,連農(nóng)活也不怎么干了。 大李氏心疼他,待他自是比大兒子更好了些,什么吃的穿的,都先緊著他來。 陸春央看在眼里,對自己這個拖油瓶的弟弟也是越來越看不上! 此時這一只雞蛋,便如導火索一般點燃了他的神經(jīng)。讓他大步朝著陸夏苗的屋子走去,砰的一聲推開了屋門。 正在吃臥雞蛋的陸夏苗被陸春央嚇了一跳。抬眼看他,便看到陸春央正滿臉鐵青的看著自己手中咬了一半的雞蛋和桌上的白米粥。 現(xiàn)在大房沒以前條件好了,大家平日里吃得粥都是摻了玉米渣的,然而大李氏給陸夏苗開了小灶,單獨熬了一碗白米粥! 而大李氏也做賊心虛的縮了縮,梗著脖子對陸春央道:“一大早的,擺個臭臉給誰看?你媳婦是不是又給你吹枕頭風了?這小蹄子!我今天定是饒不了她!” “就沒見過你這么偏心的老娘!”陸春央忍無可忍,臉上暴起青筋,上前一步,一把把陸夏苗手上的半個雞蛋給捏碎了!又抓起陸夏苗面前的飯碗摔了個粉碎。 “哎呀!殺千刀的!作孽啊!好好的吃食都被你浪費了!一只新碗又要多少文錢!”大李氏頓時也激動的大喊起來! 陸春央才不理她,只一圈落在陸夏苗的臉上。 陸夏苗是大李氏嬌慣著長大的,也不是個吃虧的主,頓時就與陸春央打做一團。 大李氏在一旁勸架,左邊拉拉右邊拉拉,也挨了好些拳腳。 兩個都是她的親兒子,手心手背都是rou。不過到底手心的rou是厚一些,看陸夏苗被打的無力還手。大李氏便也拉起了偏架,只狠狠勒著大兒子的胳膊,想快點把他從小兒子身上拉開。 陸春央見到了這個時候,大李氏還一心向著陸夏苗,拉架都只拉自己一人,頓時怒從心頭起。 他胳膊用力一掙,把大李氏甩了老遠,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嘭”的一聲巨響之后,大李氏的腦袋撞到了門口的石門坎上,頓時血流如注。 大李氏躺在地上抽動了幾下,下身泄出一股黃水,便失去了意識。 “啊——”小李氏尖叫了一聲,害怕的蹲在地上探了探大李氏的鼻息:“娘,娘你沒事吧?你快醒醒?。 ?/br> 大李氏這一翻動靜太大,總算是把陸老大和三房的人也驚動了過來。 “哎呀我的娘??!死人了!”王氏見了一地鮮血腿都軟了,連忙閉著眼睛,捂了一對兒女的眼睛退回屋里去了。 陸春央與陸夏苗這才害怕起來,兩人趕緊把大李氏抬到了床上。 陸老大捶胸頓足,對著昏迷的大李氏哭天喊地。還是陸老三有幾分清醒,連忙去敲了隔壁二房的門。 林曉寒知道了以后,便讓他們趕緊回去給大李氏按住傷口。又用了家里的牛車,讓陸秋成拖著大李氏去了縣城就醫(yī)。 今日還是大年初五,正是迎財神的好日子。 縣城里的醫(yī)館也具是關了門的,陸秋成一家家的敲門找過去,好容易才找到了一家開門的,讓大夫給大李氏包扎醫(yī)治。 那大夫一通功夫下來,又是扎針又是復位的,總算是把傷口的血給止住了。又給大李氏灌了一碗藥,她青白的面色才有了絲活氣。 “命是保住了?!蹦谴蠓虿亮瞬令~頭上的汗道:“就是這頭撞到了石頭上骨折了,腦子里還有許多淤血,也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我婆婆她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吧?”小李氏看那大夫神色不對,連忙在一旁問道。 “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至于會不會留下后遺癥,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贝蠓驌u了搖頭道,也不愿再多說了。 這一番就醫(yī),又是花了幾十兩銀子,大房家僅剩的那點家底都給霍霍完了。 那大夫給大李氏開了不少活血化瘀的名貴藥材,還要幾十兩銀子。但大房出不起,也不想再出,陸老大與兩個兒子商量了一番,便想著讓大李氏自己扛。 還是陸秋成實在看不過去了,出錢補貼了一些,才總算是給大李氏抓了兩副好藥。 大李氏被送回陸家以后,就一直在床上躺著,由小李氏伺候著。 一副副的好藥灌了下去,大李氏卻一直沒有清醒,直到五日之后,藥已經(jīng)吃的差不多了,大李氏才有些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聽說大李氏醒了,村里人多多少少也得上門看望一眼。 陸秋成與林曉寒怎么也算親戚,走個過場的事情跑不掉。于是兩人便提了一籃雞蛋,又包了五兩銀子的慰問費,去了大房家里。 到了大房以后,林曉寒才發(fā)現(xiàn),大李氏的房間被移到了他們二房以前的荒廢了的屋子里,已不與陸老大睡在一間房了。 他們在門口把那慰問禮送給了陸老大后,便走到大李氏躺著的房間門口,還沒有進門兒,就被屋子里一股屎尿的臭氣給熏了出來。 現(xiàn)在天氣還冷著,其他房間都點著炭盆兒,但大李氏的房間卻是什么都沒有的。 陸秋成敲了敲門,走進屋內(nèi),便見著小李氏坐在床邊,正給大李氏喂完了一碗粥。 那粥水沿著大李氏的下巴流的到處都是,黏糊糊的糊在身上。小李氏也不去管,反而放下手中的碗,對林曉寒與陸秋成抱怨道:“你們瞧瞧,娘她醒是醒了,但是不能說話,也走不了路了。如今成了個累贅,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可怎么好!” “早知如此,還不如那日就摔死了痛快呢?!?/br> 林曉寒一看,大李氏還是一幅神志不清的模樣,只能咿咿呀呀的發(fā)出一點聲音。 她當日摔到了頭,怕是出了太多血壓迫到了大腦。大晉醫(yī)術(shù)又有限,于是便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 其實當日之事,陸春央要付主要責任,但他是大李氏的兒子,又是陸家大房的頂梁柱之一。 大李氏摔了,大房自是將此事捂得嚴嚴實實,對外只說是大李氏自己不慎摔倒了,連陸夏苗都不敢出來多說什么。 見大李氏落到這副境地,饒是林曉寒也不禁有些感嘆。不過事已至此,他們兩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匆匆看了大李氏一會兒,便從房中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