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魏昭一手抓著錢五,一手抓著楊晉,飛身躍過墻頭跑掉了。等翻過了墻頭,他松開右手時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已經(jīng)恢復了大半,已經(jīng)可以用上力氣了。 侍衛(wèi)們紛紛問:“咱們追嗎?” 方侍衛(wèi)想了想,“假裝追,但不要真的全力去追。” 錢五被魏昭抓出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大理寺可比皇城衛(wèi)缺德多了,說話壓根兒不算數(shù)。 楊晉冷冰冰的目光投向錢五,對魏昭道:“帶走!” 魏昭應了一聲,押著錢五,跟著楊晉來到之前的小院子里。 錢五的手一直在抖,見楊晉在后面關門,這才小聲對魏昭道:“你干嘛呀,我……” 魏昭壓低聲音,“放心,不會有危險,演好你的戲?!?/br> 錢五心中稍安,尋思著魏昭大概想套話,應該……不會害他的性命吧? 楊晉進了屋里,看向錢五的眼神愈加地陰冷。 錢五打起精神,陪笑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嘛……你看那些侍衛(wèi)全是皇帝派來的,我連自由都沒有,只能如此?!?/br> 楊晉問:“你謀反的事兒暴露了?” 錢五點頭,“暴露了,所以才會被軟禁,我真的不是存心害你,我自身都難保?!?/br> 楊晉冷哼一聲,“真沒用,當年我助你爭儲,你膽子小,半途退縮,白白便宜了趙淮霽?,F(xiàn)在我助你謀反,你還暴露了……怎么這么沒用啊你!” 錢五:“……是,我沒用?!?/br> 楊晉有些惱火,站起身來,指著錢五道:“虧你當年死乞白賴地求我,若知道你這么沒用,本王何必在你的身上費這么些心思?那城防圖是我在陛下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拿到手的,現(xiàn)在沒了音訊,你讓本王如何給陛下交待?” 魏昭總算理解楊晉只身闖入趙淮明的府邸時的底氣是從哪里來的了,這樣看來,楊晉根本只是把趙淮明當成一個下人隨意指使,完全不覺得他有膽子反抗。只是楊晉沒想到趙淮明早就被抓,府里全是皇城衛(wèi)。 錢五哀求道:“我真的不是存心想害你……你就讓我走吧,別殺我好不好?” 楊晉眉頭皺起,“兩年不見,你怎么變成了這副德行?以前的你好歹有些傲氣在,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低聲下氣得跟個乞丐似的……說起來,你長相也有些變了,比之前憔悴了許多,看來這些年被趙淮霽折磨得不輕?!?/br> 錢五低著頭,不敢再與他對視,怕被他看穿,只是順著他的話接口道:“我當年和他爭儲,他當了皇帝,自然不會善待于我?!?/br> “是嗎?”楊晉忽然伸手托起了錢五的下巴,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道,“怎么本王聽說你還娶了姬妾?你說過,就算是你當上了皇帝,也會一輩子伏于本王身下,你可還記得?” 錢五本來就只是個乞丐,最近才被人教著識了幾個字,他沒讀過書,一時愣住,思考著“伏于本王身下”是什么意思,好一會兒才道:“我明白……” 他跪下道:“我記得的,我自然是記得的。” 他本就是個乞丐,給人下跪倒也沒什么為難的。 楊晉惱了,“你裝什么傻?本王是這個意思嗎?” 錢五愣了愣,他理解得不對嗎?不是見到他就下跪的意思? 他偷眼去看魏昭,心想這位大人應該懂吧? 卻見魏昭的眼神透著疑惑,顯然也不明白。 楊晉氣得踢了錢五一腳,“再裝!那個在本王的床榻上叫得最大聲的是不是你?” 錢五的身子僵住。 這什么情況? 魏昭也驚呆了。 原本這兩個人竟然是這種關系! 他想起之前系統(tǒng)說過,趙淮明曾去私通太妃,他顯然是喜歡女人的。他倒真是豁得出去,為了得到楊晉的助力,竟愿意委身在他身下讓他玩弄。 楊晉道:“不殺你也行,今晚把本王伺候得舒服了,本王明日一早放你離去便是。本王不是無情的人,若真是殺了你……本王還真下不去手。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這一別兩年,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你的能耐有沒有長進!” 錢五的身子顫抖著縮成一團,讓他去……伺候男人? 還是殺了他吧…… 楊晉再次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將氣息吐在他的臉上,“這是你最擅長的事,你不會覺得為難的,對吧?” 錢五哆哆嗦嗦地道:“我……我想去茅房?!?/br> 楊晉松開手,“去吧……魏昭你跟著,別讓他跑了?!?/br> 魏昭應了一聲,帶著錢五出了門,走到院后的茅房處。 錢五顫聲道:“小人不愿意……” 魏昭點頭,“你走吧,再繼續(xù)下去就該露餡了。你回去之后不必帶人來搜此處,今日和楊晉說過的話也不要對人提起,只說自己尋機逃跑了就是。若是讓陛下知道你在我面前泄露了身份,想來對你也不利吧?” “是,小人全聽魏大人的。” 魏昭便帶錢五到墻邊,托著他上了墻。錢五坐在墻頭上回頭看了魏昭一眼,道了聲“謝謝魏大人”,便跳下了墻頭跑了。 好一會兒,魏昭才回到屋內(nèi)。 楊晉看他一個人回來了,愣了一下,“趙淮明呢?” 魏昭道:“一不留神,讓這老小子跑了。此處不能待了,王爺請移步?!?/br> 楊晉擺手道:“不必,他不會帶人來抓我的,他不敢?!?/br> 魏昭早想到楊晉自負,自是相信趙淮明不敢來抓他,這才讓錢五不必帶人來搜。 他點點頭,“那便好?!?/br> 楊晉皺眉,“你故意放他走的?” 魏昭道:“屬下不敢?!?/br> 楊晉半晌沒再說話,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道:“也罷,正事要緊,城防圖是指望不上趙淮明了,他如今自身難保,幫不了本王。魏昭,你現(xiàn)在是朝中重臣,你可有辦法找到城防圖?” 魏昭道:“屬下盡力去找?!?/br> 楊晉冷笑一聲,“敷衍本王?” “屬下不敢?!?/br> 許久,楊晉又道:“本王還未問過,你本名是什么?” “屬下本名叫阿周?!?/br> “姓什么?” 魏昭低下頭,“不知道,小時候就被帶去了山上練功,不記得本家的姓氏了,只記得小名叫阿周?!?/br> 楊晉若有所思地點頭,“也是,蔡施那老東西就喜歡拐些四五歲的小孩子回來讓手下去訓導,大了再選些最優(yōu)秀的出來當殺手或者死士。” 魏昭心念一動,道:“王爺此次來帶的死士想來也是出自師父那里吧?” 楊晉道:“自然?!?/br> 魏昭皺眉道:“卻不知王爺如何露了行蹤,竟被大理寺抓到了?” 楊晉愣了愣。 他此行機密,按理說不會泄露行蹤,之前被抓后確實是想過這個問題的。魏昭這么一說,蔡施倒是挺可疑的。 不過現(xiàn)在不是細想此事的時候,他只動了一下念頭,又道:“你為本王偷來城防圖,本王便賜你若水之毒的解藥如何?事成之后你不用再當殺手,本王保你回北齊當官?!?/br> 魏昭依舊只是道:“屬下會盡力?!?/br> 楊晉忽然哈哈一笑,“你小子精明得很,不見兔子不撒鷹是吧?你怕本王拿了城防圖也未必給你解藥對不對?小子,你知不知道,這解藥的秘方早已遺失,這世上僅存兩枚解藥,一枚在陛下那里,另一枚便在本王手中。” 魏昭猛地抬頭望向楊晉。 只有兩枚! 他以為這解藥并不難得,卻不想只有兩枚,楊晉必然不會輕易給他。 楊晉迎上魏昭的目光,見他盯著自己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干嘛?我沒帶在身上,這東西于我來說并無用處,我不可能時時帶著?!?/br> 魏昭收回了目光,“屬下并沒有想做什么。” 他也猜到解藥沒在楊晉的身上,不然他就直接動手搶了。 楊晉道:“今年年初的時候本王向陛下要了一粒解藥,這解藥于我無用,卻對你極為重要。不過……本王倒是想考考你,你能否猜出,本王為何要討這解藥?” 魏昭低頭深思了許久,才道:“王爺喜歡男子,對一個殺手見色起意,卻反而害死了他?” 楊晉臉色一變,“你……你怎么猜出來的?” 他原想聽聽魏昭的分析,判斷他是否有偷城防圖的能力,但這一下子直猜中了所有的事實,卻讓他心中大為震驚。 魏昭道:“很簡單,若水之毒是用來控制‘天夜’的殺手的,只有殺手才需要解藥。王爺位高權重,若是讓殺手去做事,直接命令便可,不需要給解藥。所以只有兩種情況:要么王爺讓這殺手去做一件極困難的事,就像是王爺現(xiàn)在讓我偷城防圖這種九死一生的任務。但若是這樣,王爺大可事成之后再去討解藥,不需要事先把解藥拿在手中。” 他輕嘆了口氣道:“第二種可能性,便是王爺看中了某個殺手,這藥便是為他而求。但既然解藥還在,此人多半是死了,想來此人是不肯屈從的?!?/br> 楊晉臉色變得慘白,咬牙道:“你說得……一點兒不差。年初的時候本王確實無意間看到一個殺手,他長得很合本王的口味,本王就想讓他委身伺候,不需要他再去當殺手了,可他竟然不愿意!” 他恨恨地道:“本王哪管他愿不愿意?他不愿意,本王就讓人迷暈了他,送上了本王的床榻。但事后本王發(fā)現(xiàn)自己是真的歡喜他,總想得了他的真心才好,為了討他歡心,本王便去求陛下,討了解藥給他,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剛烈,他一恢復意識,便用內(nèi)功自斷心脈自盡了?!?/br> 他望著魏昭道:“你們這些做殺手的,都是這種倔脾氣嗎?” 魏昭垂眸道:“我們這些人,沒有自由,沒有家人,也沒有自己的生活,時時還有性命之憂,唯一有的,只不過是可憐的自尊罷了。若是被人侮辱,連自尊都失去了,倒真是沒了半分生趣。” 楊晉急道:“本王是真心待他,怎么就侮辱他了?” 魏昭道:“兩廂情愿自是美事,但若是被強迫,便是莫大的侮辱,王爺連律法都沒看過的嗎?” 楊晉一時語塞,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默然良久,楊晉道:“你確實很聰明,本王許諾你,若你真的拿來了城防圖,本王便會把解藥給你。本王以家族的亡靈向你保證,你可愿相信本王了?” 魏昭微怔,點了點頭,“解藥對王爺沒有用,王爺沒有必要為一顆解藥讓家族的亡靈不寧。” 他深吸了一口氣,“屬下會全力尋找城防圖,帶來給王爺!” 楊晉道:“行了,你回去吧,你好好去尋城防圖,拿了城防圖再來見本王?!?/br> …… 魏昭卻沒有直接回家,他連夜跑去找了連信。 夜已深,魏昭也懶得敲門,直接飛身翻過墻頭去敲他的房門,“連兄?沒睡呢吧?” 連信迷迷糊糊地被吵醒,惱火地道:“這么晚了,誰會沒睡?” 里面?zhèn)鱽硖畦鞲钁嵟穆曇?,“誰呀?找死嗎?” 魏昭一怔,怎么唐梓歌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