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微風(fēng)吹過,空氣中飄過淡淡的花香,這荒山中的墳?zāi)顾坪跻膊辉俟录拧?/br> 魏周呆怔半晌,才想到一個問題:這墳?zāi)故钦l修的? 天夜堂離開的時候把這里燒掉了,以他們的行事風(fēng)格,不可能會好心地派人去把尸骨掩埋起來。 可是除了天夜堂,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 他心中猛然一動。 還有一個人,他知道這個地方! 他望向山下,在離這里很遠(yuǎn)的湖邊,他記得那里有一個山洞。 他下了山,運(yùn)了輕功,速度飛快地飛向山下的湖邊。 十年后的湖水依舊清澈,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他走到湖邊,看著自己倒映在湖中的身影。 只可惜他早已不是當(dāng)初的那個單純熱情的少年了。 湖邊不遠(yuǎn)處有座矮山,他轉(zhuǎn)身向那里走去。 他記得小時候,他經(jīng)常到山下抓各種魚和野雞、野兔之類的,到湖邊烤著吃。有時天太晚了,他就在山洞里睡下,等天亮了才回山上去。 他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到一處山洞入口處,緩緩向內(nèi)走去。 剛走出兩步,他就愣住了。 手邊放著一張雕花的木案,上面擺放著精致的花瓶,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樣子。 再往里走,有紫檀木的桌椅、家具,最里面還放著金雕的床,整個山洞便猶如一個豪華的宮殿一般。 只可惜這里靠近湖邊,地勢又低,一些木制的家具因?yàn)槭艹?,底部有些許霉敗的痕跡。 有什么人住在這里嗎? 魏周摸了摸手邊的桌子,上面有不少積灰,近期應(yīng)該沒有人來過。但這積灰又不是非常厚,似乎是一兩個月內(nèi)有人來打掃過。 貴重的家具,定期派人來打掃,此人必然非富即貴。 他正思忖著,忽然聽到身后響起沙沙的腳步聲。 他猛地轉(zhuǎn)身。 趙淮霽正站在洞口處,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他,輕聲道:“我猜,你是來這邊了?!?/br> 魏周呆望著他,一瞬間想起了十年前,他在這里救過的那個小啞巴。 原來是他。 趙淮霽走近了,緩緩道:“我每年都會來這里住幾天,平時也會派人來打掃?!?/br> 魏周沉默了良久,才道:“山上的墳?zāi)?,是你一個人挖的嗎?” “嗯。”趙淮霽輕輕頷首,“我以為,你在里面?!?/br> “我早該……想到是你?!蔽褐芡蜈w淮霽的胸口處,那道傷口他見過不只一次,但卻從來沒多想過。 “抱歉,以前的記憶,我總是不愿意想起。” 趙淮霽只是淡淡一笑,“我若是你,也不會愿意回憶起那些痛苦的事?!?/br> 魏周默然,他抬眸看向趙淮霽,緩緩道:“倒也……不全是痛苦的事?!?/br> …… 葉成德已經(jīng)非常習(xí)慣主持早朝了,過去幾個月,他主理朝政,每天兢兢業(yè)業(yè),本以為皇帝回來了就能輕松些,沒想到這還沒好上幾天,皇帝又不見蹤影了。 “連信,你到底跟陛下說什么了?”葉成德在早朝后把連信叫到僻靜處,“陛下連夜就離京了,連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難道是戰(zhàn)事又起了?” “我哪兒知道?”連信撓撓頭,“我就是來匯報幼兒失蹤案的,陛下說這案子什么時候破了跟他說一聲。” 葉成德打量著他,“看你這心虛的樣子,你有什么隱瞞陛下了?” “我……”連信猶豫著,看瞞不過,便道,“我就是說那個叫薛麗的是因?yàn)榫懿侗粴⒌模鋵?shí)……其實(shí)是唐梓歌看不慣殺掉的。陛下不喜歡這些江湖人的行事風(fēng)格,我若是如實(shí)說了,陛下可能會治他的罪?!?/br>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讓陛下連夜出京吧?”葉成德沉吟著。 “對呀,陛下看了卷宗就走了,還挺急的樣子?!边B信想了想,“對了,那天晚上魏周跟我說,他這些天不在家。是保護(hù)陛下出京了嗎?” 直到十天后,趙淮霽才重新出現(xiàn)在朝堂上。 葉成德偷眼打量著皇帝的臉色,見皇帝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 他悄悄問了一句:“陛下是有什么好事發(fā)生了?” 趙淮霽瞥了他一眼,“是的,朕確實(shí)釣上了一條三斤重的魚?!?/br> 葉成德:“……” 誰問他這個了? 早朝后,趙淮霽單獨(dú)留下了連信。 連信忐忑不安地進(jìn)了御書房,心中默默祈禱著不是因?yàn)樘畦鞲璧氖?。暗中想著該怎么解釋,雖然唐梓歌殺的是該殺的人,但人家都已經(jīng)投降了,他當(dāng)著大理寺的面兒動手多少是過分了。 在場的有沒有皇帝的眼線?他在卷宗里謊稱薛麗是拒捕被殺,會不會被皇帝認(rèn)為是欺君? 魏周也在,連信向他投以問詢的目光,想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一些暗示。 魏周并沒有回應(yīng)他的目光,把目光投向了別處。 連信只能聽天由命,跪下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趙淮霽“嗯”了一聲,然后道:“你跟那個唐梓歌很熟吧?” 連信只覺得自己那顆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果然是唐梓歌的事! “陛下,是……是臣的錯!”連信連忙主動認(rèn)錯,爭取寬大處理。 “你的錯?”趙淮霽淡淡一笑,“你錯在哪兒了?” “臣錯在……”連信結(jié)結(jié)巴巴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淮霽沒理會他的解釋,說道:“叫他來見朕?!?/br> “陛……陛下……”連信大驚,“陛下饒命!” “饒命?”趙淮霽垂眸看向他,“你做了什么要命的事了嗎?” 連信反倒一怔,“臣……” 他反應(yīng)過來,好像皇帝并沒有注意到那件事。 “臣怎么會做要命的事呢?”連信心中一松,“只是陛下也知道,他是個江湖人,不方便進(jìn)宮里……” 趙淮霽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那就讓他去……魏府吧,朕去魏府見他,有事兒跟他商量?!?/br> 連信聽到“商量”兩個字,雖不解,但覺得皇帝肯用這兩個字,多半不會治罪了。 他不敢多問,連忙道:“是!”! 第108章 昏君第五步四十四(終) 魏府。 魏嬈悄悄地躲在屏風(fēng)后,蹲下身子,偷聽房間里傳來的對話。 在她身后的魏周拍拍她的肩膀,“你干嘛呢?” “陛下和唐堂主秘談,我聽聽他們談了些什么?!蔽簨菩÷曊f道,“學(xué)習(xí)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藝術(shù),我現(xiàn)在的手下員工人數(shù)眾多,陛下恰好又是青安國最大的領(lǐng)導(dǎo),要好好學(xué)習(xí)?!?/br> 魏周沒攔她,他知道皇帝今天的計劃,倒也沒什么不能讓她知道的。 屋內(nèi),唐梓歌傲然道:“若不是怕連累了連信,我不會來這里見你。我殺的那個人本就該死,她害了許多孩子枉死,縱非她親手所殺,她也絕不無辜,我不能接受她被交換回北齊。” 趙淮霽頷首道:“你說得對!殺得好!就算你不殺她,朕也是要判她死罪的,唐堂主為民除害,果然是江湖俠客的作風(fēng)?!?/br> 被他這么一夸,唐梓歌反倒是愣住了,不知該說些什么。 躲在屏風(fēng)后的魏嬈在小本本上記下筆記。 “第一步,先捧他?!?/br> “朕聽說……你現(xiàn)在是武林盟主?掌管盟主令?”趙淮霽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道,“你應(yīng)該是最年輕的盟主吧?” 唐梓歌“嗯”了一聲。 趙淮霽繼續(xù)夸贊道:“了不起?!?/br> “……”唐梓歌目光中透著不解。 他不覺得皇帝特意召他來此,是為了夸他。 魏嬈小聲道:“捧完了,該殺了?!?/br> 她身后的魏周無奈聳肩,“呵……” 果然聽到趙淮霽說道:“朕一向不管江湖中的事,但是最近江湖中發(fā)生了一些事,唐盟主一定也聽說了吧?” 他將一張紙遞給唐梓歌,“你自己看看?!?/br> 唐梓歌接過那張紙,掃了一眼,眉頭皺起,開口道:“這些都是魔教做的?!?/br> 紙上記載了最近一年魔教勾結(jié)北齊國的勢力犯下的罪行,無辜被害的百姓有上百人之眾。 這些是魏周上任北齊密探統(tǒng)領(lǐng)后,從密探處搜集到的信息。 “你執(zhí)掌武林盟主令,維護(hù)江湖秩序,難道不是你的責(zé)任嗎?”趙淮霽的聲音嚴(yán)厲了起來,“魔教為禍天下幾十年,你這個武林盟主都做了些什么?” 唐梓歌沉默了半晌,說道:“我今年才十八,我接管盟主令不過一年的時間?!?/br> “所以這張紙上所寫的,也只是最近一年的魔教惡行?!壁w淮霽說道,“你不會跟朕說,你無能為力,只能任由他們繼續(xù)為惡吧?” “當(dāng)然不是?!碧畦鞲栉樟宋杖^,“我們已經(jīng)在盡力追捕魔教的人了?!?/br> 趙淮霽不以為然地道:“只是盡力?上一個說自己已經(jīng)盡力了的大將軍,現(xiàn)在正在當(dāng)伙夫。盡力有何用?朕要的是成果!” 唐梓歌不說話了,氣氛頓時沉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