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銳帶著一身的傷回到長安城延福街秦仁閣醫(yī)館著實(shí)是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在翁銳離開的這段日子，秦仁閣醫(yī)館可沒關(guān)過一天門，朱山、朱玉還有豬豬三人也是里里外外忙個不停，在很多時候都是朱玉一個小姑娘指揮著朱山和豬豬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做事，氣得朱山直喊“到底是你大還是我大”，但小姑娘的回答更氣人，“你大也得聽我的”，完全一副主家模樣。朱山盡管表現(xiàn)得很氣憤，但也是乖乖地聽這個meimei的話，在打理家里內(nèi)務(wù)上，這個meimei強(qiáng)他太多了。豬豬那就更不用說了，像個跟屁蟲似的跟著朱玉，她指到哪里，他就做到哪里，絕不打折扣，看著朱山和朱玉吵，他就站在一邊呵呵的樂。

    小姑娘朱玉現(xiàn)在可不得了，翁銳不在她竟然學(xué)著坐堂當(dāng)起了郎中。在以往翁銳給人看病的時候，她一直在一旁看著學(xué)著，等開了醫(yī)館，不光是制藥和拿單子配藥，閑暇時候也纏著翁銳學(xué)給人號脈，詢問各種簡單病癥的診斷和醫(yī)治，別看她人小，但聰明好學(xué)，膽子還大，雖說時間不長，倒讓她學(xué)的有模有樣，診脈、開單、配藥自己全干了。

    其實(shí)小姑娘還是很有分寸的，哪些病能看哪些病不能看她自己心里非常明白，那些頭疼腦熱拉肚子的普通病癥，不用診脈也能看出個七七八八，并且還有很多現(xiàn)成的方子，分清男女和老幼，注意藥量和配伍，現(xiàn)在對她來說確實(shí)不難，要說像翁銳一樣取xue施針、真元巡脈那她還真做不了，就算是稍微疑難一點(diǎn)的病癥，她也是老老實(shí)實(shí)推到其他醫(yī)館去治，這才是她最聰明的地方，他可不能在翁銳不在的時候把他的牌子給砸了。

    她這坐堂行醫(yī)，也有一點(diǎn)趕鴨子上架的味道，因?yàn)殚L安城里有很多他們熟悉的叫花子，翁銳答應(yīng)過他們，這些人病了總不能等他回來再看吧，到其他地方不說要受人家的白眼，也不是總能免費(fèi)，還是八爺過來一句“叫花子命賤，能看就給看看”，想免費(fèi)看病的叫花子都涌到了她這里，也成就了她敢于上手的膽量，別人一看給叫花子能看，有些不講究的也就將就著看了。

    這幾個人除了平時給人看些小病，就是等翁銳回來，沒有翁銳，他們就沒了主心骨，覺得也挺無聊的，還好有衛(wèi)青時不時地過來一下，他們才能熱鬧一番。

    但今天不同了，他們醫(yī)館里來了一位大人物，別人不認(rèn)識，但他們幾個卻都忘不了，那就是在正月十六晚上救了衛(wèi)青和翁銳的天樞老人，給他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知道他是個神人。還是朱山大一點(diǎn)，在朱玉和豬豬手足無促的時候，他趕緊把天樞老人讓到后堂，并給他端上一杯熱茶。

    “翁銳還沒有回來？”天樞老人道。

    “是的，先生，”朱山道：“我們都快急死了?！?/br>
    “算算也該回來了，”天樞老人嘟囔了一句：“我在這里等一會，你去叫一下衛(wèi)青?！?/br>
    盡管這段時間天樞老人沒有出現(xiàn)，從這句話可已看出他對最近發(fā)生在翁銳身上的事了如指掌，只是他怎么做到的別人就不知道了。

    朱山年輕腳程快，不到一個時辰衛(wèi)青就到了，但他和天樞老人還沒說兩句話，翁銳就帶著一臉的狼狽相回來了。

    “銳哥哥，你這是怎么啦？”翁銳一進(jìn)門，朱玉不僅是一臉驚異，而且一下子淚眼漣漣。

    “怎么搞成這樣？”還沒等翁銳回答朱玉，天樞老人就一臉埋怨的道。

    “師父您來啦，”翁銳趕緊上前行禮并道：“我沒事?！?/br>
    天樞老人沒有說話，只是上前把翁銳身上的傷檢查了一番，什么話也沒說，又回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衛(wèi)青道：“是誰這么厲害？”

    “天靈子?！蔽啼J答道，并側(cè)眼看向天樞老人，但師父還是沒有什么反應(yīng)，似乎對這件事一點(diǎn)也不驚訝。

    “天靈子？就你說的那個師兄？”衛(wèi)青道：“怎么又是他呀？”

    “哼，要不是他，就你和他打成這樣，恐怕你就回不來了，”天樞老人冷笑一聲道：“他是從你手里的木劍認(rèn)出你的吧，我還真小看了他。”

    “山子，玉兒，你們?nèi)ッΠ?，我和師父說會話，”翁銳知道今天師父過來肯定有許多話要講，怕師父有忌諱，就把朱山他們打發(fā)出去，然后問道：“師父，你怎么知道？”

    “那兩把木劍就是五年前我讓他做的?！碧鞓欣先说?。

    看來天靈子并沒有完全說謊，翁銳試探著道：“我們還真有這么一位師兄？”

    “什么師兄？”天樞老人似乎不悅：“你們倆都未入師門，哪來的師兄？”

    “那這個天靈子到底是什么人，”翁銳道：“他為什么還…還……”

    翁銳“還”了兩次都沒有說出來，他總覺得這是對師父的不敬。

    “他還罵我是不是，哈哈哈?！碧鞓欣先怂坪踔肋@一點(diǎn)，并且還很不在意，臉色一轉(zhuǎn)，還笑出聲來。

    “是?！蔽啼J小聲道。

    “他想罵就讓他罵去吧，這又不能把我怎么地，”天樞老人道：“他不過是個棄……”天樞老人本想說天靈子不過是個棄徒，卻忽然停住問道：“他為什么打你？”

    “上次是想搶我的劍譜，這次他逼我出手是想看師父最近有沒有教我新的東西?！蔽啼J老老實(shí)實(shí)道。

    “你的劍譜被他搶走了？”天樞老人道。

    “是，”翁銳道：“他這回又還給了我，還說這東西沒有用，沒有他的劍法好?！?/br>
    “哼，果然是個沒有眼光的東西，”天樞老人有點(diǎn)憤然，隨即又自言自語道：“既然他想，做塊磨刀石倒是不錯，嘿嘿。”

    “師父，您說什么磨刀石？”衛(wèi)青在一旁沒聽明白，翁銳也不明白。

    “哦，不說這個了，”看來天樞老人不想談這個話題：“你把你們兩次動手的情況給我說說?！?/br>
    “是，師父……”

    翁銳就把兩次和天靈子動手的情況都說了一遍，特別是兩次自己被他刺中而受傷的地方說的特別仔細(xì)，生怕漏掉有點(diǎn)，天樞老人一直很仔細(xì)地聽著，既不打斷也不多問，聽到有些地方還不停地點(diǎn)頭。

    “師父，我…我說完了?！蔽啼J看著自己說完了師父還一直在沉思，有點(diǎn)忐忑的道。

    “哦…很好?！?/br>
    天樞老人說完又沒了聲音，又在低頭想他的心思，把翁銳和衛(wèi)青他們僵在那里，他們不知道是說天靈子打翁銳很好，還是翁銳被天靈子打很好，這不都一樣嗎，他們只好默默地等著。

    過了許久，天樞老人長舒一口氣，抬起頭來道：“你講完啦？”

    “師父，您走神了！”翁銳沒好氣地道。

    “呵呵，”天樞老人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心情一下子變得很是不錯：“我終于想好了怎么教你們了。”

    “師父，您是說現(xiàn)在就要教我們嗎？”衛(wèi)青道，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哪有這么簡單，”天樞老人道：“這之前還有很多事情要做?！?/br>
    “是要我們?nèi)霂熼T嗎？”翁銳道，他想，不入師門誰會教你真正的功夫啊。

    “教你們功夫那是看你們有點(diǎn)天賦，”天樞老人道：“能不能入師門不是我教不教你們功夫，而是你們自己未來能練成什么樣的功夫?！?/br>
    “我們這規(guī)矩好像和別的門派不一樣？”翁銳道。

    “你知道我們是什么門派？”天樞老人道。

    “天樞門，道門三圣門之一，武林最神密的門派?！毙l(wèi)青搶著道，以前師父不提，他們問也不敢問，其實(shí)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一些。

    “還有呢？”天樞老人道。

    翁銳和衛(wèi)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感到對天樞門就知道這么多。

    “其實(shí)門派不門派的也沒那么重要，”天樞老人道：“只要把你們的本事學(xué)好就行?！?/br>
    “我覺得天靈子他就很厲害，”翁銳道：“師父為什么不教他?！?/br>
    這是翁銳從第一次和天靈子交手就想到的問題，現(xiàn)在終于有機(jī)會當(dāng)面問師父了。

    “這個人現(xiàn)在的手段不壞，這幾年也進(jìn)步不小，”天樞老人道：“但他心術(shù)不正，并且他喜歡取巧走捷徑，這樣下去也不會有更高成就?！?/br>
    “他做過壞事？”衛(wèi)青也很好奇。

    “就算他不做壞事我也一樣看得穿他?！边@里面似乎有他不愿想起的事情，情緒也低落了一些，似乎還輕輕的嘆了口氣。

    “師父您是否就再不理他了？”翁銳道。

    “那是我的事情，你們不必過問。”天樞老人沒肯定也沒有否定，這里面到有很大的想象空間。

    “如果我們兩個練的不夠好，師父是不是也會把我們拋棄掉？”翁銳這話問的可夠大膽，但有了天靈子的前車之鑒，他總得先問問。

    “是，”天樞老人答得很干脆：“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在一個沒有希望的人身上耗費(fèi)精力，我還有很多事要做?！?/br>
    “我們也可以幫師父做事啊?！毙l(wèi)青道。

    “你們還差得遠(yuǎn)，”天樞老人道：“等你們?nèi)氲脦熼T，有你們要做的事?！?/br>
    “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入師門？”翁銳道。

    “等你們打敗了天靈子再說吧?！碧鞓欣先说灰恍?。

    “他那么厲害……”衛(wèi)青的嘴張得很大。

    “哪個人也不是一開始就厲害的，”天樞老人道：“否則我這次找你們干什么？”

    “師父，我一直想問個問題，我們的門派在哪里？”翁銳道：“我們能不能去看看?！?/br>
    翁銳這次從家里出來，心里坦蕩了許多，糾結(jié)和羈絆也去了許多，他知道師父是個能人，決心跟著他去學(xué)高深的武功，去游歷江湖，去經(jīng)歷風(fēng)雨，去完成他從小的夙愿，現(xiàn)在他都有門派有師父了，但連門派在哪里都不知道，這似乎和他想像的江湖相去甚遠(yuǎn)。

    “我在哪里，門派就在那里，”天樞老人一臉嚴(yán)肅：“在我們宣布你們?nèi)霂熼T之前，你們不得對任何人講是天樞門的門人，也不許對任何人再提起我這個師父，否則，你們就休想再見到我，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翁銳和衛(wèi)青同聲答道，在開始見面的時候師父也講過這句話，那時候他們還小，時間長了他們也就不當(dāng)回事了，現(xiàn)在師父提起來，似乎比當(dāng)初嚴(yán)肅的多，確實(shí)也把他們嚇了一跳。

    “哪…哪以前已經(jīng)知道的呢？”衛(wèi)青請有點(diǎn)怕，因?yàn)樗X得平陽侯和平陽公主對他好他就說了，而且翁銳一家人也知道這一點(diǎn)，現(xiàn)在還有天靈子也知道。

    “不去解釋，不去張揚(yáng)，慢慢的也就沒人問了，”天樞老人道：“只是以后講話長點(diǎn)心眼。”

    “那我們學(xué)的東西會不會被別人認(rèn)出來？”翁銳道。

    一個門派有一個門派的武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就算是不說，碰上高手一動手也不就全露餡了嗎。

    “哈哈哈，”天樞老人笑道：“這個你們倒不用擔(dān)心，你們現(xiàn)在學(xué)的劍法也是很多道門最基礎(chǔ)的劍法，因?yàn)楹唵魏芏嗳诉€看不起，說這和天樞門沒關(guān)系也就沒關(guān)系?！?/br>
    “那我們以后要學(xué)的呢？”翁銳道，他知道也不能只學(xué)這一套劍法呀，這連天靈子也打不過。

    “我將來給你們教的是我天樞門的獨(dú)門心法，”天樞老人道：“這些心法會演繹出什么樣的功夫這要靠你們自己去創(chuàng)造，到那時，你們就是一派尊師，誰也無法將你們和天樞門聯(lián)系在一起?！?/br>
    “我們行嗎？”衛(wèi)青覺得師父說的太過玄乎，離他們的實(shí)際差得太遠(yuǎn)。

    “行不行不是我的事，”天樞老人道：“是個奇才還是庸才都是你們的造化?！?/br>
    “既然我們可以自創(chuàng)門派，哪您為什么還要教我們？”這點(diǎn)最讓翁銳想不通，江湖上哪個門派不想自己的弟子出類拔萃，光大門派。

    “這不是你現(xiàn)在考慮的事情，”天樞老人道：“如果你只是一個庸才，你永遠(yuǎn)也不會有那一天，如果真有那一天，一切都自有定數(shù)。”

    天樞老人今天說的話很多，信息量很大，但有很多問題都說的含含糊糊，似乎隱藏著無數(shù)的秘密，這倒一下子勾起了翁銳強(qiáng)烈的好奇心，他暗暗想，我一定要把這些事情弄明白。

    “師父，您什么時候教我們？”翁銳道。

    “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還不宜大動，先休養(yǎng)兩天吧，”天樞老人道：“三天后在圭峰山天生橋下我先見識一下你們倆的進(jìn)境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