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工-1:天工陣
天工山,地處南越庾嶺深處,山不是很大,卻非常有名,不僅是那里風(fēng)景優(yōu)美,建筑精巧絕美,而且那里盤踞著一個神秘的江湖門派天工門。傳說這是匠神公輸般的后人為躲避災(zāi)禍來到了這里,一住就是數(shù)百年,并且綿延至今。 匠神的手藝延續(xù)了他的血脈和傳承,但真正使這個地方出名的卻是百十年前的一伙修道之人,他們?yōu)檫@里精美的建筑和優(yōu)美的風(fēng)景所吸引,并把他們所悟出的天然大道與公輸般的匠工神技相結(jié)合,使匠工不再是一門技藝,而成為一種道路,一種成道之路,其匠工機巧所催發(fā)出的靈性使得他們在武功上也建樹頗深,位列道門三圣地之一。 這地方雖這么有名,但卻很少有人去過,因為主人不喜歡打擾,希望這里保持清凈自然,他們生活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區(qū)域內(nèi),就算對外交往也只是一個很小的圈子,并且這圈子門檻很高,往往武林門派大多難以企及。 武林在任何朝代都是一個活躍又神秘的群體,武林之人充滿追求,也充滿好奇,越是不讓去的地方,越有人想去嘗試,天工山當(dāng)然不能例外。 但這地方卻甚是奇怪,方圓數(shù)十里范圍內(nèi)卻是一個禁區(qū),沒人看著,但進去的人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山包、河流、樹林、草地、農(nóng)田、峽谷、絕壁、道路、橋梁等等,好像都被巧妙地利用和改造過,形成了一副巨大的陣圖,此陣圖大陣套小陣分為內(nèi)外三層,靜靜的護衛(wèi)著天工山。 最外一層占地極廣,岔路極多,外借自然形態(tài),內(nèi)加易理導(dǎo)引,不諳此術(shù),極易走錯方向而迷失自己,多數(shù)人在這里繞上數(shù)日又莫名其妙的繞了出去,甚至有些人在里面繞了數(shù)月,奄奄一息,最后還是里面有人出來將他送出陣圖。這雖不是什么殺伐之陣,但也讓多數(shù)人難以逾越,可謂“迷途知返”。 第二層就到了離天工山周邊五里到十里之內(nèi)的地界,可就沒有第一層那么簡單了,這里面雖還在借自然之勢,可暗含了八卦、九宮、北斗等道家傳統(tǒng)大陣,其中的變化機巧和一年四季及每天的時辰變化密切相關(guān)。 道家研究陣圖的人有不少,但難得的是這些陣圖被放得太大,不管你從哪個方向看,目之所及,你都無法看到陣圖的全貌,弄不清哪里是埋伏哪里是坦途,走錯一條道,都可能把自己置于險境,折戟受傷是小事,弄不好把自己折進去幾個月沒人知道也很正常,沒有這個本事就乘早回去,這可謂“知難而退”。 這最里面的第三層那就到了天工山的山腳下,它已經(jīng)不是什么大陣,而是一個個機巧埋伏,卡住的是一個個可能的上山的關(guān)要,就連懸崖之處也不放過,這也是陣圖之中殺伐之力最強的一部分,往往九死一生。 觸動此處的任何一處機關(guān),山上之人都會知道,能夠闖過此關(guān),最后只有兩種個情況,要么面對天工門高手面對面的攻擊,要么美酒佳肴奉為上賓,這可謂“死地覓生”。 這么大的陣圖,不是一天能建起來的,這也是耗費了天工門幾代人的心血,不斷地積累和延展而成。這個陣圖最厲害的地方在于,他不需要任何人去駐守cao控,它簡直就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卻一樣在時時刻刻的起著它的作用,百十年來常見這里的人出出進進,但其他能到這里的人卻寥寥無幾,更不用說會鬧什么兵災(zāi),官府之人也不會為這么個與世無爭的山野之地耗財耗力,所以這里百十年來安寧祥和,泰然自若。 但這種安寧在不經(jīng)意的一天卻突然被打破,一切毫無征兆,無聲無息,也沒有觸動任何一處機關(guān),出入天工山的山門竟然被人給堵住了,堵門的有五個人,赫然便是天樞門的云樞子和他的弟子青冥,另外三人自然是翁銳、孫庸和朱玉了。 從歧門谷出來,云樞子就帶著這幾個孩子翻山越嶺,曉行夜宿,三天功夫就到了天工山附近,顯然第一道陣圖對云樞子來說沒有太多用處,七繞八繞,幾十里山路半天時間也就過了,在接近第二層陣圖的時候,天還沒黑,云樞子卻停了下來,要大家就此打尖做飯,準(zhǔn)備過夜。 “師叔,我們?yōu)槭裁匆谶@里過夜,我看這快到了啊?”翁銳有些不解。 “這里已經(jīng)接近他們的第二層陣圖,”云樞子道:“這黑天黑地的闖進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呵呵?!?/br> “那我也沒有看出來這和前面有什么變化啊?”孫庸問道。 “這些老木匠、小木匠也在故弄玄虛,”云樞子道:“他們要能讓你分清里外就顯不出他們的高明了,你要不明所里直往里闖,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br> 自從進了這塊禁區(qū),每到一處路口岔道,他都會仔細觀察,講解其中的道理,然后找出正確的那條路,這看似無聊的事情,卻引起翁銳極大的興趣,他覺得這開天辟地萬物相生的道理竟和他所悟出的“混沌初開”竟有幾分相似之處,到最后居然有幾處路口也被他選對,連云樞子也嘖嘖稱奇,他覺得把這孩子帶到這里來是帶對了。 孫庸長這么大一直只是潛心練功練劍,走的路子也多是他外祖父亶爰山人(曾慕)所走的路子,能有現(xiàn)在的成就,那也是有上代兩大高手滋養(yǎng)的緣故。 盡管孫庸天分極高,領(lǐng)悟力很強,道家的書籍也沒有少讀,母親曾禔和師叔云樞子也把自己的所悟講給他聽,但那也只是在原來的路之上日趨完善,算不得有自己的路,他也始終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但今天看著師兄翁銳對著一道道溝溝叉叉就能有所悟有所感,讓他對道門的各種思想還會有這樣的變化大感興趣,不斷提出一些問題,翁銳也是有問必答,講解著自己的感受。 對于云樞子的弟子青冥,跟隨師父也有十幾年了,他是看著師父教小師弟孫庸的,師父也沒瞞著自己,但卻看著孫庸的功夫一天天趕上自己,超越自己,自己急也沒用,現(xiàn)在他最大的偶像就是師父云樞子,只要能學(xué)到他一半的功夫他也就滿足了,對于師父一路上講的,翁銳他們談的,不一定全懂,他也只有悉心記憶,倘若以后有機會自己進來,不要搞錯了才是。 朱玉跟著這些人走那就沒心沒肺多了,她喜歡的是山色美景,喜歡的是和他的銳哥哥在一起,什么道理什么方法和她統(tǒng)統(tǒng)無關(guān),逍遙自在,偶爾在路邊發(fā)現(xiàn)了幾種非常少見的珍貴藥材,都被她統(tǒng)統(tǒng)收入囊中,這倒成了她的樂趣。 但對于停在這里打尖造飯她卻有些不解,不禁問道:“云樞前輩,這往前的路不好走嗎?” “路是一樣的走,但走錯了可后果要比前面嚴(yán)重得多,”對于一路上蹦蹦跳跳的這個小姑娘問這么個問題,云樞子也很是開心:“弄不好會要人命的?!?/br> “這么可怕?”朱玉驚訝道:“哪這里面的路該怎么選呀?” “這里面還真有些門道,”云樞子道:“這些老木匠、小木匠本就喜歡蓋房子,對這些線條數(shù)術(shù)非常敏感,也有很深的研究,他們就利用這些東西搞了這道陣圖,沒些道家的技能還真很難進去?!?/br> “既然這個選擇要經(jīng)過計算,那這計算也要有個依據(jù),”翁銳道:“哪在這里我們要依據(jù)什么?” “這句話問道點子上了,”云樞子道:“這里的樹木山川與其他地方別無二致,能夠依據(jù)的只有影子,山有影子,樹有影子,我們?nèi)苏局灿杏白?,不管是日影還是月影,所有的計算都是依據(jù)不同季節(jié)不同時辰的影子的方向來的?!?/br> “要照這么說這晚上依據(jù)不同時辰星辰的方位也可以計算?”孫庸道。 “道理上也是可以,”云樞子道:“但這首先要有羅盤,要精準(zhǔn)辯位,才不至于有差錯。” 對于孫庸這個問題,云樞子還是感到有些欣慰,這孩子一直就被關(guān)在大山里,除了白天的山川云天,就是晚上的星空銀河,看著漫天的星斗,對那里充滿了各種遐想,為了解答他的問題,云樞子幾乎看過了他能找到的所有關(guān)于星相、宇宙的書籍,悉心講解,使這孩子對天上的星星從小就有了特殊的敏感,些微的變化他都能清晰地感知。 翁銳這時候卻是一臉茫然,雖然他也是讀了不少道家典籍,但他對這天空卻很少研究,最多就是知道織女星、牛郎星、北斗星等等,剩下的就無從談起了,從師弟對星空的敏感,他忽然意識到,天地之大不光要看地面,還有比地面大得多的星空。 “哪要是碰上陰天雨天怎么辦?”朱玉再次問了一個極為簡單的問題,其他人都立即稱是,要是陰天,看不到太陽,也沒有月亮,更看不到日月星辰,那怎么算呢? “那就好好的在外面呆著,哪里也不要去,”云樞子肅然道:“道門三圣各有各的門道,哪個也都是頂尖級的存在,就算是精通此道之人也需萬分小心,沒有機會那就等機會出現(xiàn),這總比貿(mào)然送了性命要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