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父子-2:快樂小兄弟
陰山三鬼襲擊歧門谷的消息是云樞子放出來的,但隨后傳出來的,是為了救妻,道門三圣之一的天樞老人竟然在重傷虎尾劍士胥黎之后答應放他們一馬,不再追究此事,這也讓許多等著看熱鬧的江湖人士大失所望,但也對天樞老人與妻子的一往情深贊不絕口。 這消息當然是陰山三鬼自己放出來的,盡管這并不怎么光彩,好在他們身上光彩的事情也不多,多一件少一件也無妨,只要能解危保命就行。雖說胥黎輸了,但卻沒有人敢因此輕視于他,縱觀江湖,有自信能在天樞老人劍下?lián)尮ザ嗾?,扛住他十三招攻擊的人也不會太多?/br> 聽到這消息最高興的當然是翁銳他們一伙了,首先是孫庸,前面還嚷著要找陰山三鬼去拼命救娘,后面就馬上開心的打聽怎樣才能見到那位像神一樣的親爹,早點和剛剛經(jīng)歷了九死一生的娘親團聚,陰山三鬼的事已經(jīng)被他暫時忘掉,興奮的臉上孩子氣十足。 翁銳當然也是高興的,但高興之余心中總覺得有些歉疚,歧門谷的事情是在他去了之后不久發(fā)生的,他也是一步步打聽到哪里的,如果是有人跟著他發(fā)現(xiàn)了歧門谷的秘密,現(xiàn)在弄成這樣他的罪過可就不小。 盡管他們都懷疑是天靈子泄露了秘密,但還沒等他們細問這家伙就逃走了,雖說嫌疑很大,但并沒有確切的證據(jù),對此他自己就不能心安。 朱山已經(jīng)走了,是跟著李豫走的,還把他帶來的錢給翁銳他們留了不少。這家伙好不容易才找到翁銳他們,一心就想著跟著他闖蕩江湖,一路上賺錢養(yǎng)活這幾個人,沒想到翁銳竟然給他找了位很會做生意的大師兄,他是有一千個不愿意離開,但面對能賺很多錢的極大誘惑,架不住翁銳再三勸說,最后還是跟著李豫走了。 朱玉本來是那種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性格,這回大家都興高采烈的,她倒是變得越來越靦腆了,過了年她就十七了,快成大姑娘了,小心思也就特別多,有時候還會一個人坐下來發(fā)呆,呵呵的傻笑。 她以前總覺得朱山這個哥哥除了愛錢很不靠譜,但這回卻做了一件極靠譜的事,那就是當著她的面對翁銳講“你娶了她吧”,當時她真是羞紅了臉,但心里別提有多高興了。他們從小父母雙亡,她是跟著哥哥長大的,現(xiàn)在哥哥能跟銳哥哥講這話,那也就是定下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從此她也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小媳婦,對翁銳更加關懷備至,惹得孫庸經(jīng)常調(diào)笑她。 其實自從朱玉出手幫這幫人脫困,就再也沒人敢輕視她的能耐,朱玉空下來要鉆研她的醫(yī)術和毒藥,再也沒人反對,還齊心協(xié)力幫她創(chuàng)造條件,這讓她的制毒之術又突飛猛進,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下回她想讓誰死,想活都難了,只是她自己不想害人,還研究出了很多控制用藥的法子,這方面的功夫就更加厲害了。 這一大早三人吃過早飯,收拾好行囊又上路了,出了客棧的門,孫庸就興奮的跟著翁銳問這問那。 “師兄,我們今天往哪里走?”孫庸道。 “我已經(jīng)打聽好了,我們再往前面走就到江都了,”翁銳道:“那里可是江南最富的地方,非常繁華,南來北往的人很多,或許能打聽到一些師父、師娘他們的消息?!?/br> “好,那我們就走快點,”一聽說可能有爹娘的消息,孫庸就有點心如火燎,但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師兄,你說我爹娘他們會走江都這條路嗎?” “一定會的,”翁銳道:“你在茅山大戰(zhàn)天靈子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江湖,師父肯定聽得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解救了師娘,剩下來當然是來見你這個兒子了,不管是去茅山,還是回云峰山,江都都是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我們到那里等他們一定等得到?!?/br> “你說我娘的傷好了沒有?胥黎他們有沒有欺負我娘?”孫庸道。 “孫庸哥,你爹那么厲害誰敢欺負你娘啊,你就放心吧,”朱玉笑道:“咯咯,你該不是又想你娘了吧?” “我就是想,”孫庸賭氣道:“難道你不想?。俊?/br> 孫庸的話剛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他想去安慰一下朱玉,就見她已經(jīng)低下了頭,等她抬起頭的時候,已經(jīng)眼淚汪汪了。 “我都想不起來我娘是什么樣子了,唉……”朱玉凄然的長嘆一口氣。 “對不起,玉兒,都是我不會說話,”孫庸趕緊道:“你看你還有山子哥,還有我?guī)熜?,還有我……” “呵呵,我沒事的,”朱玉擦了擦眼睛輕笑道:“我只是覺得有個娘真好。” “那等我見到我娘,我讓她收你做干女兒,”孫庸道:“她很喜歡你,這樣你也就有個娘了。” “這行嗎……?”朱玉對此有點不敢相信。 “這有什么不行,”孫庸道:“我說行就行,我娘一定會聽我的。” “那我就謝謝孫庸哥了,咯咯?!币宦犨@話朱玉笑得很開心。 “唉,還不知我娘現(xiàn)在怎么樣了?”孫庸的情緒又低落下來。 “這你有什么好擔心的,”朱玉道:“你娘不是有你爹陪著的嗎?” “對,還有我爹。”孫庸一想到爹,情緒又高漲了一點。 “有個爹也很好?!敝煊裼指袊@了一句。 看著這兩人一會兒這個愁苦,一會兒那個人笑,翁銳覺得挺好玩的,不禁笑道:“哈哈哈,你們這兩人今天是怎么了,一會哭一會笑的?” “嘿嘿,”孫庸有點不好意思:“師兄,你說我爹會喜歡我嗎?” “當然會了,”翁銳道:“哪有爹不喜歡兒子的!” “在你們來之前,我娘從來就沒有跟我談起過爹,”孫庸道:“但你們來了之后談到他,總覺得他脾氣很怪,連娘也要離開他?!?/br> 從生下來就不知道有這個爹的存在,到現(xiàn)在忽然有了這么一個可以在江湖呼風喚雨的爹,他一下子還適應不過來,如何跟他相處,孫庸心里是一點底都沒有。 “孫庸哥,這個你不用擔心的,”朱玉安慰他道:“你爹很和氣的,連我都不怕他。” “真的?”孫庸道。 “當然是真的?!敝煊竦馈?/br> “師父對道的理解很深,這使他在武學上成就非凡,”翁銳道:“他只是按他的想法去做,把一些基本道理告訴你,讓你自己去學去悟,卻很少強迫過什么人,對我和衛(wèi)青師兄都這樣,別人說他脾氣怪,只是他和別人的想法不同而已,他自己像玉兒說的那樣,還是很和氣的。” “那你見過他的武功嗎?”孫庸道,他對父親還是充滿了好奇。 “只是見過一點點,”翁銳道:“小時候他用一根柳枝震斷了一塊巨石,讓我對他佩服不已,我才愿意跟著他學,等學了七八年以后,我和衛(wèi)師兄一起攻他,他只是一招,我們倆就傻愣愣的站著不知如何出手?!?/br> “那是一種是么感覺?”孫庸奇怪為什么不能出手。 “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破綻,怎么動都好像在他的攻擊之下,逃無可逃!”翁銳道。 “有這么厲害?”孫庸還是有點不信。 “你覺得胥黎厲害吧?”翁銳道。 “當然了,”孫庸道:“他是江湖十大劍士之一,連云樞師叔都不是他的對手?!?/br> “但他只在師父劍下走了十三招?!蔽啼J都有點想象不出這十三招激烈到什么程度。 “這么說我爹要比胥黎厲害很多?”孫庸問道,其實他自己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他忍不住還要問一下。 “當然,”翁銳道:“道門三圣的名頭可不是白叫的,他們早不在一個層次了?!?/br> “那他會教我嗎?”孫庸道。 “你是他兒子,他當然想了,”翁銳躊躇地看了一下孫庸道:“只是師娘未必肯讓他教?!?/br> “為什么?”孫庸道。 “師父的教法和師娘的教法不一樣,嘿嘿。”翁銳笑道。 “這能有啥不一樣,”孫庸不服氣地說:“他教了你,你也不是到處跟被人學嗎,我跟他學道理不是一樣嗎?” “這倒也是,”翁銳道:“其實我越來越感受到,這武功修煉,本應該不拘泥于任何方法,但凡有用都可學習,但我覺得師父引導我們走自己路的法子還是對的?!?/br> “師兄,你說師叔和我娘教的,我也能走自己的路嗎?”孫庸道。 “當然能,”翁銳道:“你在天工山上悟到的東西,看似沒什么招數(shù)變化,但其劍意、劍形卻已經(jīng)不全是天樞門的東西了,這也是你自己地路啊,只要你認為有效,我覺得是什么都沒有關系?!?/br> “那這么說你的東西我也可以學了?”看來孫庸覬覦翁銳的武功不是一天兩天了。 “行,沒問題,”翁銳痛快的道:“等有空我就教給你,你想學什么就學什么,呵呵。” …… 他們這么說著走著,申末時分就到了江都,在翁銳看來,這里雖沒有長安城大,但其繁華卻一點也不輸長安,其很多建筑更比長安靈巧精細。 天色將晚,但這里街上的行人依舊熙熙攘攘,甚至沒有點要減少的意思,沿街的店鋪生意也正是好的時候。 自從庾嶺出來,為了避人耳目,翁銳他們一直都是走小路鉆山溝,就算是在丹徙渡呆的那段時間,他們也只是有必要才出來,可以說逛的繁華之地并不多,孫庸第一次看到這么多房子、這么多人還有這么多好看、好玩、好吃的東西,真是有點目不暇接,忘乎所以。 “師兄,你說這里怎么這么富有和繁華?”孫庸道。 “這里本是前吳王劉濞的封底所在,”在這一點上翁銳弄得比誰都清楚,因為這家伙帶頭發(fā)動七國之亂,趙王劉遂也跟他造反,間接也影響到他們家的變故,對他的故事,他可沒少打聽:“在他的封地內(nèi)東邊沿??梢杂煤K篼},西邊豫章郡出產(chǎn)銅礦,他不但不上交賣鹽的稅,還偷偷用銅礦鑄錢,他富,當官的和老百姓都富,因為這里太富了,這家伙才起兵造反,最后被先帝所滅,還連累了不少人?!?/br> “這家伙真壞,”孫庸說完又笑了起來:“不過這家伙把這里卻弄得很好,嘿嘿。” “那你說他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呀,嘻嘻?!敝煊翊蛉さ馈?/br> “我說很好,你說呢?”孫庸反問道。 “我說不好,”朱玉正色道:“因為他死了不少人……” “玉兒,別說這些事了,”翁銳知道她想說什么,阻止了她:“看看我們今天住在哪里,晚上吃點什么?” “那我們就住在這附近吧,”孫庸道:“晚上我們也可以出來逛逛?!?/br> “哈哈,你這著什么急呀,”翁銳笑道:“我們要在這里住上幾天,打聽一下師父師娘他們的消息,或許我們在這里就能見到他們。” “好啊,就在這里等,”朱玉也贊同道:“我還有很多東西要買呢?!?/br> 但就在這幾個年輕人興高采烈的時候,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再次慢慢朝他們靠近,并且比以前來的更為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