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眾矢之的-1:不想辱沒祖先
再次回到長安,翁銳和朱玉第一時間就到了秦仁閣,他們的房間還像往常一樣,每天都有人打掃的干干凈凈,一回到這里,他們就算回了家,這里對他們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感。 但這回回來,他們不是來尋找那份回家感覺的,他們是非常迫切地想證明一件事情。 翁銳現(xiàn)在名震江湖,秦師傅多少也聽到一些,但在他這里,卻一直還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遠道回來,有道不完的關心說不完的話。 “英兒,快去給你翁師兄和朱師姐添杯茶,”秦師傅笑呵呵的道,“這孩子,連點眼色都沒有?!?/br> “秦師傅,還是我去吧?!敝煊褛s緊站起來道。 “不不,你們坐著,我去,嘿嘿?!鼻赜②s忙起身將朱玉攔住,自己去取水添茶。 秦英是秦師傅的獨子,大姐秦無雙嫁給了衛(wèi)青,現(xiàn)在成了大將軍的夫人,二姐秦鳶已經招豬豬做了上門女婿,現(xiàn)在連孩子都有了,兩人里里外外在藥柜上都是一把好手,現(xiàn)在秦英也長大了,在秦無雙的撮合下,娶了位大家的小姐,也讓秦仁閣更加出名了很多。 按照秦無雙的想法,要讓衛(wèi)青給弟弟秦英謀個一官半職,也算是光耀門楣,可秦英性子很倔,就一心只想跟著父親學醫(yī),現(xiàn)在醫(yī)術也很不錯,已經可以代替秦師傅大堂坐診了。 “呵呵,你坐著吧,”秦師傅道,“讓他去,你們不?;貋恚F(xiàn)在江湖上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便到家也都是尊貴的客人?!?/br> “師父,您這么說就不對了,”翁銳道,“我們都是您教出來的,也是從這個屋子走出去的,這里永遠是我們的家,我們也永遠是您的孩子。” “是,是!”秦師傅連連點頭,頓時萬分感慨。 “師父,您為什么要給英兒取名這么個英字,呵呵?!蔽啼J看似無意的問道。 “嗨,也沒啥講,就是祖上他們這一輩都含有個草字,就隨便取了個英?!鼻貛煾档?。 “哪這么說,您這一輩里面都含有一個水字?”翁銳道。 “對啊,你怎么知道?”秦師傅很是好奇。 “那您父親的名字里一定含有一個山字?”翁銳道。 “對啊,我父親名叫秦巍。”秦師傅道。 “您是神醫(yī)扁鵲的后人?”翁銳睜大眼睛看著師父。 “?。俊鼻貛煾狄徽?,眼里閃過一道亮光,隨后慢慢的低下了頭,好久都沒有說話。 “這么說您真是神醫(yī)扁鵲的后人了?!蔽啼J道。 “唉……”秦師傅輕嘆一聲,慢慢講起了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秦師傅名叫秦鴻,字里帶水,父親名叫秦巍,字里帶山,是亢宿仙人秦峟的一位遠房叔伯兄弟,也算是神醫(yī)扁鵲后代的一條支脈,但從秦巍的祖輩開始,他們這一支就沒有再繼承先祖的醫(yī)術,成了一個靠種地為生的普通百姓。 當年秦峟從軍中逃走,連累秦家遭到血洗,秦巍家雖系旁脈,也沒有人從醫(yī),但其父還是怕受到牽連,帶著年僅十歲的秦巍和家人逃了出來,連夜奔向異鄉(xiāng)。 那時到處都是戰(zhàn)亂,民不聊生,想討口飯吃都不容易,他們是有一頓沒一頓,還要小心躲避官兵逃命,其父為了照顧家人,沿途不得不找些苦活累活換口飯吃,身體越來越差,最后也是一病不起,不到四十就英年早逝。 失去依靠的秦母親領著年幼的秦巍靠乞討為生,一直流落到河東郡南戍鎮(zhèn),被一家好心人收留,從此就在那里安頓下來。 為了生計,秦母給人做傭總算謀得一個安身之所,就連剛滿十歲得秦巍也被送到一家醫(yī)館去做學徒,好歹混口飯吃。 秦家雖是種地為生,但也沒有忘掉祖上的榮耀,所以秦巍從小也算是受到了一些教育,識文斷字已經沒有問題,加上他人又聰明好學,勤快眼里有活,很得師父喜愛,沒過幾年就開始教他醫(yī)理診脈,數(shù)年過后,秦巍還真成了一位醫(yī)術不錯得醫(yī)者,也開始開館行醫(yī),不光秦母不用再去為傭,還娶了妻子,生下了兒子秦鴻。 等秦鴻長大一點,自然而然地跟著父親學醫(yī),雖然他知道自己是神醫(yī)扁鵲之后,但自己的醫(yī)術和祖上相比差得實在太遠,為了不辱沒祖上的名聲,幾代人都不敢對外宣稱他們的真實身世,沒想數(shù)十年后卻在翁銳這里被翻了出來。 “原來師父的身世也和亢宿仙人有關?”翁銳道。 “亢宿仙人?”顯然秦師傅對這個名稱很是陌生。 “就是當年為了躲避兵役而逃走的你們秦家的名醫(yī)秦峟。”翁銳道。 “什么?他還活著?”秦師傅道。 “秦師傅,他不光活著,還成了我?guī)煾?,還教我醫(yī)術呢?!敝煊衩Φ馈?/br> “什么?你們見過他?”秦師傅更加驚奇。 “以前我們以為他只是江湖人口中的一個傳說,”翁銳道,“誰知這個傳說竟是真的,還真讓我們給找著了。” “在哪里?”秦師傅道。 “在濮人區(qū)的深山之中,”翁銳道,“他一個人和百獸為伍,醫(yī)術武功已臻化境,很少與外面的人來往,自稱亢宿仙人?!?/br> “是他讓你們來找我的?”秦師傅道。 “當然不是,他根本不知道您的存在?!蔽啼J道。 “哦,對,他逃走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秦師傅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那你們是怎么知道我們家族輩分的排序?” “這也是一位江湖奇人,名字叫秦淵,”翁銳道,“他年紀比您大很多,但應該是您的平輩兄弟?!?/br>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江湖之中一下子冒出這么多姓秦的,還都這么厲害,還和他有關系,秦師傅一下子有點懵。 “師父,是這樣的……” 翁銳就從他跟迦南第一次交手說起,朱玉下毒控制住了他,一直到從八爺那里得知亢宿仙人的傳說,猜想他可能就是替迦南解毒的那個人,去夜郎的很多話都沒細說,但去仙人崖的事情卻說得很是詳細,朱玉拜師學藝,自己也是受益匪淺,當然也談到了師父送給他和朱玉的兩本書,引出了天蒼山的隱者秦淵,又從秦淵那里知道了秦家輩分的排序,而秦師傅父子的名字又恰巧在這輩分排序之中,這才有了翁銳對他們也是神醫(yī)后人的推測。 “爹,我們是神醫(yī)的后人,這事您怎么從來都沒有跟我說起過呢?”聽了這一段,秦英更多的是興奮。 “我們家雖流著祖上神醫(yī)的血脈,但并沒有傳承他的醫(yī)術,”秦師傅道,“和他相比,我們這點醫(yī)術僅僅是個謀生的手段,相差何止千里萬里,沾點祖宗的光倒也罷了,但辱沒了祖宗的聲名那就是后輩的罪過了,我覺得能這么平平安安地過著也好?!?/br> “秦師傅,你們可以學習神醫(yī)傳下來的醫(yī)術,”朱玉道,“秦淵秦前輩的《歧黃仙道》和《百變毒經》抄錄本都在這里,我這里還有我?guī)煾缚核尴扇艘簧t(yī)道仙術的總結,這都是他老人要我們帶出來傳給秦家后人的?!?/br> “從醫(yī)術到醫(yī)道,這是一條神秘莫測之路,”秦師傅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我明白,這一輩子恐怕要與祖上的神術無緣了,我們是神醫(yī)后人的事也就到此為止,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但我覺得這對秦英太不公平了,”朱玉道,“不管是醫(yī)道還是武道,都是要講個緣法,在我看來,從您救銳哥哥的那一刻起,這緣法就已經定了,他跟您學醫(yī),我又跟他學,繞了一大圈,又繞回了您這里,這一切都好象是命中注定似的?!?/br> “是啊,師父,您說這世上的事哪有這么巧的,”翁銳道,“我從您這里學到的只是一點皮毛,各種緣分湊在一起,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要不是今天把這層關系捅破,我也不敢把秦淵秦前輩的東西和亢宿仙人的東西拿給您看,這都是天意,傳給秦氏后人,也是兩位前輩共同的心愿?!?/br> “嗨,這我們哪能承擔得起啊,”秦師傅醫(yī)生慨嘆,“祖輩的傳承都是神術,我只怕在我等手上不能發(fā)揮其萬一,讓祖上蒙羞啊?!?/br> “師父,”翁銳道,“不管這醫(yī)術出自哪里,在有德者手中就是造就蒼生福祉的手段,多學一點,積修的福德就會更多一點,難道我們還能因為個人的毀譽讓先人遺憾嗎?” “哈哈哈,是老朽太執(zhí)著了,”秦師傅輕笑一聲道,“學就學了,能多救些人,能多積些福德也是好的,再說了,玉兒既已拜亢宿仙人為師,自然負有傳承的責任,看來我真是想多了?!?/br> “就是啊,”翁銳道,“我是從您這里開始學的,秦師弟這以后的醫(yī)術傳承我肯定會傾囊而授,絕不藏私。” “還有我,”朱玉道,“我也會教秦師弟的,肯定叫他不會辱沒了神醫(yī)的名聲?!?/br> 秦師傅知道,這兩個人雖都是自己的晚輩,但此時這兩人的醫(yī)術已經高出自己太多,恐怕整個醫(yī)界能望其項背的也不多,能有這兩個人的提攜,秦英一定會比自己有出息得多,這也不枉他負有神醫(yī)血脈一場。 “英兒,跪下,”秦師傅道,“雖然你一直將玉兒叫jiejie,但她現(xiàn)在是你祖輩的弟子,按師承就是跟我同輩,你該叫一聲師叔?!?/br> 秦英十分聰明,這個機會他哪里能夠放過,立即跪在地上磕頭:“師叔在上,請受秦英一拜?!?/br> 朱玉哪見過這個陣仗,一下子就愣住了,等秦英已經磕了一個頭才反應過來,沖上去把他拉了起來:“這可不行,哪有什么師叔,就是jiejie?!?/br> “呵呵,”秦師傅笑道,“不管是師叔還是jiejie,這個禮他一定是要行的?!?/br> 翁銳這才明白,師父費了這半天勁,他自己無所求,依舊保持著他的清高,但對兒子卻是不遺余力,現(xiàn)在頭也磕了,玉兒不教都不行了,而他自己從心眼里也樂得這樣,也算是了卻亢宿仙人的一個夙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