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史，你回來了？”

    “是，圣使，”男子拱手深施一禮道，“屬下梅林回來了?！?/br>
    在成都城西郊外山腳下一座很不起眼的房子里，聚集著十多位江湖人士，高矮胖瘦都有，穿著各異，此時都是各具形態(tài)，就連手里的家伙也不完全相同，有刀有劍，還有幾件戟和鉤一類的東西，散散落落的坐在各處。

    為首的是一位老者，一頭卷曲而蓬亂的頭發(fā)連同高大的身軀都罩在一件寬大的袍子里，滿臉的胡子幾乎把嘴都遮掉了，高高挺起的鼻尖上閃著一點亮光，而鼻子后面那雙深陷的眼睛里卻露出一道陰沉、犀利的光芒。

    他前面站著的就是剛剛從峟仙醫(yī)館看病回來的那個男子，他的回來，似乎給這間屋子里帶來一塊新鮮滴血的rou，血腥味一下子把這些昏昏欲睡的各種嗜血動物都喚醒了，雖誰也沒大動，但從小的動作里就明顯感覺出來都在聽著。

    被稱作圣使的正是西域承天教圣右使沙康，不光武功高強，詭計多端，還殘忍無比，這也是他威懾教眾的重要手段，所以上了他們的船，要想下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坐在他兩旁的是兩位衛(wèi)使哈維和龍休，長著和他差不多的西域人的面孔，只是要年輕不少，眼里精光四射，顯示其武功不弱。

    這三人這么一坐，已經(jīng)顯示出他們就是這伙人的核心。

    答話的是承天教的一位長史，名叫梅虛，是當年迦南埋下的暗線之一，他沒參與荊州對朱山的襲擊，但卻參與了對莫干劍莊的襲擊，在翁銳手下逃過一劫之后，又在八公山附近差點將袁淵給活埋了。

    為了探察峟仙醫(yī)館的虛實，不惜自己吃一些已經(jīng)壞了的吃東西，真病真看，還真是瞞過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你現(xiàn)在怎么樣？”沙康道。

    “謝圣使關懷，我很好，”梅虛道，“現(xiàn)在已無大礙?！?/br>
    “看來這位亢宿仙人弟子的醫(yī)術果然了得?！鄙晨档馈?/br>
    “確實不錯，可以說手到病除，人也很是和善。”梅虛道。

    “這么說你對她的映像不錯？”沙康的話里已經(jīng)含有一絲冷意。

    “屬下不敢?！泵诽擃D時感到全身的毛孔一陣緊縮，趕緊躬身再次行禮。

    “好啦，”沙康道，“說說你這次去都看到了什么？”

    “醫(yī)館里面和往常一樣看病的人不少，”梅虛道，“但前堂只有朱玉和她的四個女弟子，還有幾個伙計，這幾個女弟子年歲還小，功夫也應該有限。”

    “她的后宅你去了沒有？”沙康道。

    “去了，”梅虛道，“在我到后院上茅房的時候，借故抄近路進入了醫(yī)館后面的宅院，那里大的格局看上去也是主院多進加跨院的樣式，但每進院落的房屋結構都各不相同，有廂沒廂單廂雙廂都有，跨院更是變化多端，大小樣式布置也不相同，形狀也不是尋常所見的規(guī)則方形，相互交錯，使主跨院錯落有致，但也使里面的廊道通路拐七紐八非常復雜，規(guī)模也很大，我在里面走了好久都沒找到出口，看起來就像進了一個陣圖一樣?！?/br>
    “你這么走就沒有碰著一個人？”沙康道。

    “有，”梅虛道，“我在里面也就轉了三四個地方，就碰見了兩位年輕人，他們警惕性很高，對我很不客氣，到最后還是因為剛看完病的朱玉幫我解圍?！?/br>
    “那你有沒有看到那位十小劍士鐘鉉？”龍休挺直了身子道。

    “沒有，”梅虛道，“在后宅看到的那兩位年輕人因該就是他的弟子，我懷疑他也應該就在里面?！?/br>
    “這么說，整個醫(yī)館和后宅只有朱玉和鐘鉉這兩位高手？”莎康道。

    “應該是，”梅虛道，“看得出來，他們已經(jīng)有了防范?！?/br>
    “哼，這種防范能起什么作用，”龍休道，“我看這個鐘鉉就是個樣子貨，當年連應難都打不過，我倒是真想會會他，這個朱玉就更不用說了，連個二流的貨色都算不上，一個碾壓就過去了，該干什么就干什么，還用得著這么麻煩？”

    “龍休衛(wèi)使您可不能掉以輕心，”在座的一位壯漢站起身來道，“在莫干劍莊我們就是以為他們沒什么實力，全力一攻，幾乎沒留后手，結果使我們損傷大半，連薛衛(wèi)使都為掩護我們撤退而喪身那里，他可是圣左使留下來的唯一的一個衛(wèi)使?！?/br>
    說話的人叫封佺，是迦南留下的另一位長史，他口中的薛衛(wèi)使應該就是在莫干劍莊最后攔住翁銳的那位黑衣人，是他們這伙人的頭領，可惜在那里連個名字都沒留下。

    “都是你們自己功力不濟，”龍休頗為不屑的道，“我們在荊州出手，他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還是要自己有實力！”

    “龍休衛(wèi)使這句話我們可不敢恭維，”封佺道，“當日的情況我和梅長史以及其他幾位兄弟都是經(jīng)歷過的，莫干劍莊的人確實不怎么樣，也被我們殺了不少，但那里隱藏的一位高手其實力根本不是我們所能想象的，就算我們?nèi)撕蠐粢膊皇撬膶κ??！?/br>
    “依你看那位隱藏的高手可能是誰？”莎康道。

    “縱觀中土武林，在他這個年紀的除了現(xiàn)在的華陽別院院主翁銳，我想不出來別人。”封佺道。

    “從他后來的行動軌跡，那天還真有可能是他，”沙康道，“看來是我疏忽了。”

    “所以我們這次對付峟仙醫(yī)館還是要小心意一些?！狈鈦绲?。

    “你是懷疑翁銳會像上回一樣埋伏在峟仙醫(yī)館？”龍休道，“我看你是被他嚇破膽了吧，哈哈?！?/br>
    “你要真碰上他就不會這么說了?！狈鈦顼@然對這個衛(wèi)使沒有好印象。

    “你們不要爭了，”一直沒說話的衛(wèi)使哈維道，“根據(jù)所得到的消息，我已經(jīng)仔細推算過，翁銳現(xiàn)在已經(jīng)引到了遙遠的古越之地，和這里相隔四五千里，沒有一個月他是過不來的，他的幾個關系好的有點戰(zhàn)力的，孫庸在平陽老家等我們，季瑜在他的老巢臥龍谷防我們，那個瘋子陰石現(xiàn)在還在荊州，其他人好像現(xiàn)在還沒有要過問這件事的意思，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

    “這么說你們早有準備？”梅虛道。

    “這都是圣使的安排，”哈維道，“我們不是怕翁銳，而是一定要他到我們承天教的總教去了結恩怨，圣左使也會在那里等著他。”

    “這樣我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狈鈦绲?。

    “最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和附近的什么勢力來往？”沙康道。

    “這個我們打聽了，”梅虛道，“前不久天蒼山的兩位弟子到過他們醫(yī)館，但沒留多長時間就走了?！?/br>
    “這個天蒼門實力如何？”沙康道。

    “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們醫(yī)術很好，給附近的百姓造福不少?！泵诽摰馈?/br>
    “這就難怪了，”沙康道，“同行交往也是常事，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一點?！?/br>
    “圣使不必過慮，”哈維道，“天蒼山離醫(yī)館少說也有五六十里地，來回快了也得兩三個時辰，只要我們動手快，那里根本就不需要考慮。”

    “但是你們不要忘了，”沙康道，“這個朱玉可是一個用毒的高手，左使就著過她的道，這些年下來，還不知道她的手段又高到什么成度?！?/br>
    “這個我們也想過了，”哈維道，“施毒不過沾染、呼吸和暗器兵器等，只要我們護住口鼻，把手用布裹上，我想他們的毒對我們也就沒有多大用處了?！?/br>
    “如此甚好，還有就是他們拐七拐八的各種廊道，”沙康道，“如果不把它弄清楚，我們進去繞的路多了，對方就會有更多的機會?！?/br>
    “管它復雜不復雜，不行一把火燒了它不就完了？”龍休道。

    “不行！”沙康道，“這次我們一定要抓到他的兒子或者女兒，最好是兩個都要，有這些籌碼在手里，我們就算大功告成，在總教等著他，不怕他不來找，其他人是死是活就無所謂了?！?/br>
    “這個好說，”龍休道，“我?guī)б粌蓚€人過去踩一下，把那些道路摸摸清楚，不行了就弄些動靜，看看他們怎么反應？”

    “這樣不是打草驚蛇嗎？”梅虛道。

    “呵呵，你不說他們早有防范了嗎？”龍休道，“我們就看他們是怎么防范的？”

    “想法是不錯，”沙康道，“要動作利索一些，別被對方黏住，否則可能因小失大?！?/br>
    “沒問題，上回不就是我去的嗎，他們啥都沒有發(fā)現(xiàn)。”龍休傲然道。

    “嘶……”

    沙康瞇起眼睛長長吸了一口氣，荊州朱山府邸的景象又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他似乎又聞到了nongnong的血腥味，這種味道讓他感覺非常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