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樓蘭-4:進入樓蘭
出了沙漠,翁銳以為就到了樓蘭,但展現(xiàn)在眼前的依然是一眼看不到邊的荒漠沙碩,雖沒有沙漠那么難走,但似乎和沙漠一樣漫無邊際,走了一天還是看不到盡頭。 在這里,已經(jīng)看不見連綿不斷的沙丘,取而代之的是干涸的古河道和一旁高高矮矮星羅棋布的山堆,說它是山堆,因為其看上去還是一座座山,但由于長期的風化,其嶙峋的山勢已經(jīng)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個個光禿禿的山頂,山上的巖石就像一塊塊干枯的老樹皮,看不到一星點鮮活,一塊塊落下,在他的腳下化作碩礫,化作沙土。 和沙漠不同的是這里并非寸草不生,在一些低洼處,翁銳竟然看到不止一簇或不止一顆低矮的沙柳、草棘,但又實在少得可憐,那些星點綠色,在這漫漫的昏黃色中甚至連點綴都算不上,但只要有微風吹過,它們便輕輕地擺動著身姿,像一個個傲嬌的公主,頑強地展示著她對這片荒漠的蔑視。 “蘭提首領,”翁銳實在覺得有點無聊,便和血軍首領蘭提攀談起來,“我們到樓蘭到底還有多少路程?” “這你不用管,跟著我們走便是?!碧m提道。 “那有沒有更近的路?”翁銳道。 “當然有,但不是給你們走的。”顯然在蘭提眼里,他們兩個依舊還是敵人。 “這么說是維迦他們走近路給你們報的信,而司徒橫在領著我們繞遠路?”翁銳這個時候才有點明白維迦和司徒橫為什么分開走了。 “哼哼,你現(xiàn)在明白也晚了。”蘭提非常不屑的冷笑一聲。 司徒橫,這個混跡于河西一帶的江湖梟雄,人稱戈壁狐駝,說明他不但有駱駝的那種韌性和耐力,還有狐貍的狡猾,對這個人翁銳覺得還是看輕了。 既然已經(jīng)走上這條路,翁銳他們也只能隨遇而安,不管怎么走,樓蘭,他總是要去的。 終于,這片荒漠到了盡頭,眼前的綠色也多了起來,竟然出現(xiàn)了大片大片的草地,更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他們前行的左邊,出現(xiàn)了一片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浩淼水面,碧波蕩漾,飛鳥嬉于其間。 “水,這么多水!” 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中奔波很多天之后,連很少說話的陰石也發(fā)出了一聲感慨。 “是啊,”翁銳同樣心生波瀾,“這荒漠之中竟然有如此奇觀,實在令人驚嘆!” 看著這兩人對這片水面如此驚奇,蘭提不覺驕傲道:“這有什么好稀奇的,在這荒漠之中,要沒有這么多水,我們怎么生存?” “這片水面叫什么名字?”翁銳道。 “蒲昌海?!碧m提道。 “好美的海,好美的名字!”翁銳贊嘆道。 “再美也是我們的?!碧m提道,他的眼光分明是在宣示主權。 翁銳笑笑,回報以善意:“樓蘭人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喝著這里的水并養(yǎng)育著牛羊,這當然是你們的?!?/br> “這水是咸的,不能喝,”蘭提看翁銳就像看土包子似的,“所以它還有個名字叫鹽澤?!?/br> 有了水,有了綠色,翁銳覺得空氣也不再那么干燥了,人也舒爽了很多,不知不覺中,大隊人馬的行進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半天過后,他們繞過蒲昌海往前,又被一條大河擋住了去路。 說是大河,不是說它水大,而是指它足夠寬,中間的最寬處水面足足有五六丈之多,兩邊岔出很多細流,蜿蜒相連,層層疊疊,鋪展開來,數(shù)十丈也打不住。 在主河道兩邊和無數(shù)細流經(jīng)過之處,簇擁著一片片低矮、粗壯、茂盛的樹木,枝葉繁茂,綠意盎然,一綹綹一塊塊舒展開來,飄忽閃耀,就像孔雀美麗的羽毛。 “這是什么樹?”翁銳驚奇問道。 “胡楊,這是我們的寶樹!”蘭提道。 “哪這叫什么河?”翁銳道。 “孔雀河,這是……” “我知道,她是你們的寶河?!?/br> 沒等蘭提說完,翁銳就笑著說出了他的話,但他的身心已經(jīng)受到強烈地的沖擊,在這大漠深處,河水、草地、牛羊對他們就意味著生存,為此他們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他也理解了他們?yōu)槭裁匆獙⒆罹J的軍隊稱之為血軍,因為他們明白,所有這一切,都必須用血來捍衛(wèi)。 到了河邊,沒等蘭提下令,前前后后的馬都一下子簇擁到了大小河邊,擋都擋不住,毫不客氣地把頭神進了水里,貪婪的喝起水來,好像要把這幾天錯過的水全部補上。 過河其實非常簡單,這里的河看似很寬,但水很淺,最深處也沒不過馬腹,人馬蹚著水就能過河,數(shù)百匹馬一哄而過,清澈的河水立即變得渾濁起來,但隨著后續(xù)水流到來,河里又是一片清澈。 離孔雀河南岸十來里路就是樓蘭城,沿途就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一片繁茂的景象,低洼平坦的地方種著少許莊稼蔬菜,綿延起伏的草場里放牧著牛羊,阡陌縱橫的道路上不但有辛勞牧耕的人們,還有還有穿越沙漠戈壁往來經(jīng)商的駝隊、馬隊,悅耳的駝鈴聲將這一塊大漠綠洲襯托得格外的寧靜、祥和。 再往前走,一座雄偉的大漠城廓出現(xiàn)在眼前,遠遠看去,南北東西各有數(shù)百丈之遙,城墻雖不是很高,但也十分敦厚,城門裝飾雖不顯華麗,但也各具巧工,古樸中蘊含著莊嚴與從容。 到了城廓附近,大隊人馬并沒有立即進城,而是在城外一處軍營駐扎,在上百名武士的刀箭簇擁下,翁銳和陰石下馬休息,而蘭提帶著一個隨從急急趕進城里去向樓蘭王稟報。 這個時間并不很長,小半個時辰蘭提就回來了,還帶來了樓蘭王的兩名禮賓官,向翁銳陰石表明樓蘭王勒耆隆重邀請翁銳陰石前去王宮。 這也是樓蘭王的一個態(tài)度,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將他們看成敵人。 說是國王邀請,但依然有五十名武士在蘭提的帶領下手持刀箭簇擁著他們,說好聽點,這是隆重的禮儀,說不好聽點,這簡直就是押解著兩名沒有捆綁的俘虜。 好在翁銳和陰石并不在乎這些,他們驚奇的是眼前看到的樓蘭城。 樓蘭第一次被漢地人聽說是博望侯張騫出使西域歸來,它此后就一直出現(xiàn)在大漢與河西匈奴反復拉鋸的交戰(zhàn)中,無論是迦南還是后來的沙康,擾亂江湖,威脅朝廷,都沒有使大漢臣民對樓蘭留下好的映像,更有甚者,覺得樓蘭人簡直就跟一群茹毛飲血的野人差不多。 但眼前的樓蘭城,城廓規(guī)整,橫豎道路整齊有序,大街小巷自然鉚合,平頂土夯石壘的房屋幾乎和觻得敦煌沒有多少差別,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爬上屋頂?shù)钠咸烟俾Y著串串綠果,散發(fā)著陣陣清香。 在這里,雖有貧富之分,但依舊能和諧相處,大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小孩歡快的穿梭于小巷玩耍,遠處看得見炊煙,近處聞得見rou香,人間煙火一點也不缺。 更讓他們感到驚異的是這里商埠林立,客商云集,商埠雖沒有漢地那么多招牌,但門口堆上幾件物品,立馬就能讓人明白他有什么東西要賣,吆喝聲、談笑聲、駝鈴聲將整個街區(qū)擠得熱熱鬧鬧,絕不亞于在武威酒泉所見的景象。 與河西相比,這里還是有些不同,這里的居民和來往的商人多是高鼻梁深眼窩藍眼睛的西域人,漢地人的面孔難得看到幾個。 還有就是來這里的商人就地做買賣的只有少數(shù),很多都是趕著長長的駝隊路過這里歇息休整,補充水和食物,使得這里的客棧不光多,還都有極其寬大的院子供這些牲口暫歇,草料也成了客棧賺錢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 小小的樓蘭城,不僅是樓蘭人祖祖輩輩的棲息地,還是往來西域橫穿大漠商隊的中繼站,對這么得天獨厚的地方,翁銳想不出任何理由要打破它,但這事卻總有人想,這也是他心中的一絲隱憂。 路過城中一條運河,看到在城中最高的地方,也是一組土夯石壘的建筑群,但明顯要比周圍建筑高大許多,屋頂門楣的裝飾也要豪華不少,更重要的是,在它的周圍有不少值守的樓蘭武士。 翁銳知道,樓蘭王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