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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胡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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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銳言!”

    一道拔高的音量,帶著搖搖欲墜的忍耐,引來兩個人的回眸。

    梁恪言眼底笑意悄無聲息地退潮,那根沒點燃的煙在他指尖轉(zhuǎn)了轉(zhuǎn),像一把即將走火的槍。

    梁銳言這才松手,嗤笑一聲:“哥,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柳絮寧一向霸道的?!?/br>
    他討厭梁恪言和柳絮寧旁若無人的熟稔,懊悔是被浪潮侵襲的海邊木屋,轟然一下把本就搖搖欲墜的木架擊潰了個徹底。

    他說完這話不自覺地去看梁恪言,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撞上。余光里,梁銳言看見自己的臉不成熟地展現(xiàn)出戒備狀態(tài)。

    電梯在15樓停下。

    柳絮寧:“你又不下?”

    梁銳言回神:“下?!?/br>
    “阿銳?!彪娞蓍T將要合攏,后面有人叫他,梁銳言下意識轉(zhuǎn)身,眼前視線猛烈一晃,一包未拆封的煙盒沿著拋物線扔進他懷里,還未反應(yīng)過來,只聽見梁恪言無波無瀾的聲音。

    “泄泄火?!?/br>
    第27章 應(yīng)激

    梁銳言沒有抽煙喝酒的習(xí)慣, 隊里也絕對禁止,他不信他哥哥不清楚。更何況,抽煙只會讓人更加上火??墒菑暮苄〉臅r候開始, 他就能從梁恪言身上明白血脈壓制這件事,挑釁他, 無異于虎口拔須。

    梁銳言看著手里的那盒煙, 眉眼間被陰影攏著:“待會兒下樓吃飯,記得看我微信?!?/br>
    電梯門過濾出一片安靜世界。

    “他不能抽……”

    “人的弱點是心窩。”他的聲音突兀地落下,打斷柳絮寧剩下的話。

    柳絮寧懵然:“什么?”

    “他下次這么對你, 你就——”梁恪言手指點著自己胸口的位置,語氣和這力道一樣輕緩,“狠狠地擊過去?!?/br>
    說出的話卻讓柳絮寧心被鈍鈍重擊。

    她方才的情緒起伏的確過大, 有一瞬間, 她也確實想這么做。她驚訝于梁恪言居然能精準洞穿她的想法。

    上行一樓, 電梯門開。

    梁恪言看著還巋然不動的她:“不出來?”

    柳絮寧回神, 快步跟在他身后。

    由于年會安排在第二天, 所以今天的晚餐由員工自行分散活動。梁銳言和她發(fā)消息說想吃酒店二樓的中餐館。柳絮寧沒什么意見,快速地沖了個澡后去隔壁叫梁恪言。

    二樓大廳, 梁銳言等柳絮寧的功夫無聊地拿出鍵盤機玩貪吃蛇。

    看見他拿出這種老爺機的時候,王錦宜瞠目結(jié)舌:“你還有這個?”

    梁銳言手一抖,蛇頭撞上自己的身子,游戲結(jié)束。馬上就能破上次的記錄了,卻意外失手, 他一臉不耐:“你跟著我干什么?”

    王錦宜很無辜:“你爺爺奶奶讓我跟著你啊?!?/br>
    她也不想的, 誰叫出門就碰見梁繼衷和她父日漫韓漫廣播劇都在q群52四90吧192母幾人準備去外面吃飯, 他們吃飯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吃飯,伴著一堆她聽不懂的話和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關(guān)系。許芳華問她為什么不和梁銳言一起。她只能乖巧地笑笑, 表明自己正準備上去找他。

    好巧不巧,話剛說完就看見梁銳言從電梯里出來。

    “現(xiàn)在他們走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王錦宜本來也不想多待,正要離開,眼睛突然一亮:“你們?nèi)齻€人一起吃啊~”

    梁銳言疑惑地回過頭去,看見柳絮寧和梁恪言一前一后地往這邊走。他煩躁地摁滅手機。

    王錦宜不想走了。只是這頓飯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場景,四人算是第一次一起吃飯,大家沒有忌口,什么都能吃。柳絮寧尤愛那道芝麻燒文昌雞,梁銳言揶揄:“豬啊柳絮寧,等你回家有的好減了?!?/br>
    “不會,下學(xué)期過完就自動退隊了?!?/br>
    為了說這句話莫名被嗆了一下。她悶著聲咳嗽,晃動的眼前出現(xiàn)兩張紙巾,她隨便接過一張。梁銳言看著還停留在自己手上的紙巾,若無其事地收回,拍拍她的背。

    王錦宜一根海南四角豆叼在嘴里,大眼睛左右梭巡。

    姜媛在微信里問柳絮寧來不來海灘放煙花。她喉嚨咳到微微沙啞,問幾個人去不去。

    梁銳言和王錦宜自然是去的。柳絮寧又看向梁恪言:“你去嗎?”

    察覺到他即將涌出來的笑意,柳絮寧覺得奇怪:“你笑什么?。俊?/br>
    梁恪言:“我這次應(yīng)該回答什么?”

    當(dāng)其余兩人還在不知他所云時,柳絮寧立刻就回想到下午海灘上的那個情形,她趕緊打補?。骸拔疫@次是真誠地邀請你?!?/br>
    他依然是笑著:“好的,謝謝你的邀請?!?/br>
    這次?梁銳言想問,那么上次是什么?不知不覺中,他們有了很多他沒有參與過的經(jīng)歷。那令他一頭霧水的密語和他們的關(guān)系一樣,像墜入沸水中的溫度計,猛烈地超出他的預(yù)計。

    四人往沙灘的方向走,柳絮寧邊走在最前面,一邊和姜媛發(fā)消息,差點一頭撞上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玻璃門。

    “哎哎哎——”梁銳言屈指去敲玻璃,“好好的路不走?!?/br>
    柳絮寧哦哦兩聲,往旋轉(zhuǎn)門的方向走,確認前面沒有路障和臺階,又繼續(xù)和姜媛發(fā)消息。

    后面,有人腳步匆匆。于天洲叫住梁恪言。

    “梁總讓您過去找他。”

    梁恪言都無需思考:“晚一點。”

    于天洲為難:“梁總讓您現(xiàn)在就去。”

    梁恪言小幅度地晃著指尖捏住的手機,眉眼劃過煩躁:“知道了?!?/br>
    一抬眸,他和正循聲看來的梁銳言撞上,他沖梁銳言打了個手勢,后者快速比了個ok。

    柳絮寧到海灘邊上的時候,有人正站在煙花的引線旁,點燃第一桶煙花后就快速往回跑。

    姜媛在放仙女棒,說是放煙火,其實就是尋求一個氛圍感拍照法。一回頭看見柳絮寧和梁銳言,她興奮地招手:“柳絮寧!”

    柳絮寧跑得飛快,梁銳言在后面納悶,她又不喜歡煙花,這么來勁兒干什么?

    姜媛拿過地上的一把仙女棒塞給她,又問梁銳言要不要。

    梁銳言癟癟嘴,興致缺缺:“你說呢?!?/br>
    這態(tài)度真掃興,柳絮寧沒再搭理她,抽出兩根遞給王錦宜。

    王錦宜:“謝謝?!?/br>
    海灘邊,煙花一桶接一桶。黑藍交接的天空下,有人的黑影像夜間出動的動物,竄來竄去地點燃煙花。一束接一束的煙花氣勢十足地朝天空迸發(fā),又在夜幕之間輕盈地綻放。

    手中仙女棒的流光與漫天的絢爛色彩相比遜色許多。

    “砰——”

    青城明文規(guī)定外環(huán)線外區(qū)域才可以燃放煙花,老宅雖然在外環(huán)線外,但梁繼衷許芳華年紀大了,看過便做算數(shù),加上每年過年會有諸多遠親近鄰亦或是同行好友來拜訪,家長帶著孩子,年齡或大或小,小的害怕煙花總會不知疲倦地放聲大哭,大的又對這些事情沒有什么興趣。柳絮寧不尷不尬地懷揣著對煙花的喜歡,埋入心底的寂海,讓它在沉悶的海底爆開。

    柳絮寧仰頭看著走馬燈般在她視線里滑過的彩影,心也跟著巨大的聲音雀躍地跳著。

    “砰砰——”

    又一束煙花炸起。一束比一束熱烈、漂亮、盛大。

    柳絮寧下意識回頭:“哥,你看——”

    寬闊的視野之中,沒有她口中的人。她有些懵,他沒跟過來嗎?

    她尋找著梁恪言的身影,也有人就這么盯著她被長發(fā)纏繞的臉。

    梁銳言平靜地看著她,半晌,笑了笑,不知何故滲出汗液的掌心摁住她的后脖頸,而后手臂順勢環(huán)繞過她的細頸,帶著她的身體往自己胸前壓。

    柳絮寧猝不及防地呆住,仙女棒還在她手間絲絲燃著。她下意識伸長手臂,讓那微弱的花火離自己和梁銳言遠一點。

    “你干什……”

    他的臉壓下來,五官湊近,無一絲溫度的雙眼緊緊攥住她的眼神:“說了不要叫我哥哥,怎么這么不聽話啊我們柳絮寧?!?/br>
    有些東西已經(jīng)到了臨界點,柳絮寧渾身上下豎起被冒犯的利刺。空白的腦海中,只有梁恪言的那句話,渾身僵硬之中,圈在他懷里的手肘蠢蠢欲動。

    王錦宜默默地往旁邊挪了幾步。她自認自己不算是個正常人,但此刻還是覺得梁銳言很可怕——在所有與柳絮寧有關(guān)的事情上。

    那蠢蠢欲動的手肘在大腦發(fā)出指令之前又歸于平靜。

    ——因為梁銳言松開了她。

    剛剛的一切快得像是一場海市蜃樓。

    她竭力地壓著怒意:“我剛才沒有叫你。”

    梁銳言置若罔聞,拿起一根全新的煙火棒:“還玩嗎?再給你點一根。”

    柳絮寧幾近咬牙切齒地重復(fù):“梁銳言,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我說我剛才沒有在——”

    “嗯嗯嗯嗯!”他重重點頭,大夢初醒般,又掛上那個熟悉又欠揍的笑,“煙花聲好大,聽錯了。還玩嗎?再給你點一根?!?/br>
    再喜歡的東西也毫無興致了。

    柳絮寧用力地捏緊自己的手,指甲掐進rou里得以長久清醒,她搖搖頭:“你玩吧。我困了,先回去了?!?/br>
    梁銳言盯著她的背影,步伐堅決,越走越快。

    ·

    被梁安成發(fā)現(xiàn)自己做的手腳這件事并不奇怪,如果他現(xiàn)在還不能發(fā)現(xiàn)端倪,那這么多年叱咤商場的經(jīng)歷也只能配以不及格的分數(shù)。

    “梁恪言,我是你爹!你有的什么不是我給的?膽子大了敢在背后算計老子!以后我的什么不是你的?你現(xiàn)在就等不及了是嗎!”梁安成的怒斥和那個放在書桌上的煙灰缸一起落在梁恪言的額頭。

    他悶聲不吭。

    絕對的利益面前,什么都得給他讓路。

    梁安成一個人的獨角戲唱累了,他額頭冒汗,最后捂著胸口讓他滾出去。

    梁恪言看著他,還是問:“爸,你還好嗎?”

    這道擔(dān)憂如今看來更像是勝者的嘲諷,所以不出意外地換來父親一句更暴怒的“滾”。

    出門時,他與喬文忠撞上,看模樣應(yīng)該是在門口等了很久??匆娏恒⊙裕粫r沒擺正情緒,眼里的陰怨一閃而過。梁恪言笑了笑,朝他禮貌地點頭,叫了聲喬叔。

    喬文忠心中萬般無奈地嘆氣。也是真低估了他,此時此刻,喬文忠才明白,應(yīng)該早早地站位于他的身后才不至于到今天這個夾著尾巴做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