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第44節(jié)
“什么呀,就你哥帶我們?nèi)サ摹!?/br> “你們?” 阿k慢半拍地想起:“哦,那時候你不在,你好像……好像是去省外打比賽了吧。你哥帶著我,寧寧,還有谷嘉裕一起去的?!?/br> 對于不常做壞事的人來說,掩藏心虛是一件生疏的事情。梁銳言和谷嘉裕對視上的那一眼就已經(jīng)知道,他和他哥哥沆瀣一氣狼狽為jian。谷嘉裕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同盟。他翻遍谷嘉裕和阿k的朋友圈,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就像當初看方琳莉的那張合照,在角落之中發(fā)現(xiàn)了梁恪言的那塊宇舶表。 而蒯越林的這條朋友圈太明顯了,明顯到他都不需要放大就能知道這是一場幾個人的出行。 那時候距離他出省打比賽才過去多久呢?梁銳言萬分確定,如果他哥哥有喜歡的人,即使他讓自己多加照顧,他也絕對、絕對不會靠近她半步,更何談是帶著她去各種地方玩。 梁恪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的所有都已經(jīng)徹徹底底的過界了! 煙花的聲音炸得梁銳言頭疼。不放是對的,這種東西果然令人煩躁。 “該說不說,還是梁恪言厲害,教柳絮寧真是一教就會。我還學(xué)了很久呢?!?/br> 梁銳言已經(jīng)沒什么心情繼續(xù)聽了,他敷衍地嗯了聲,卻在余音里抓到個關(guān)鍵詞:“什么?” 阿k被問懵了:“什么什么?” 這弟弟今天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 吃過飯后,梁銳言的興致一直不高。 柳絮寧頻頻看他:“你怎么了?” 他扭頭看車窗外:“沒事?!?/br> 這語氣實在無精打采,坐在副駕的梁恪言回頭看了他一眼。 半夜兩點,柳絮寧照例在畫畫,突然聽到門口一陣踉蹌聲,像是有人摔倒。她把ipad一放,起身去看。 梁銳言靠著墻,姿態(tài)倦懶,面無表情地看著光亮隨開門的幅度而從縫隙中露出。 “你還沒睡?” 他一開口,柳絮寧才發(fā)現(xiàn)這聲音啞得不像話。 “你怎么了?”她快步走到他面前。 梁銳言額頭冒汗,嘴唇干裂又發(fā)白。她抬手摸了下額頭,嚇了一跳:“你發(fā)燒了!” “我不知道?!绷轰J言無力地回。 柳絮寧扶著他上樓,又去樓下翻溫度計,一量,就是發(fā)燒無疑。她拿了退燒藥讓梁銳言咽下,梁銳言看見藥丸就頭疼,但還是乖乖咽下。 “要不要冰敷呢……你們這種體育生的體格吃個藥就好了吧……”前車之鑒,柳絮寧邊看退燒藥的說明書邊去百度查冰敷有沒有用。 好的,有用。 “你能不能躺下?” 梁銳言彎著脊背坐在床邊,眼瞼半斂,對柳絮寧的話置若罔聞。腦袋燙的迷迷糊糊,所有的神經(jīng)交織成打了死結(jié)的毛線,亂七八糟地糊在一起。少頃,身邊柔軟的床墊有所凹陷,緊接著是冰涼的觸感貼住他的額頭。 “啊,我忘記了,家里有退燒貼?!贝蟀胍沟?,腦子是有點不好使。 柳絮寧起身:“那你等等——” 手腕幾乎是被他用盡全力扣住,柳絮寧沒有防備地被拽著又坐回床上。梁銳言從小就開始練習(xí)羽毛球,握拍的右手手心上覆著一層繭。她突兀地想起,梁恪言常年畫畫,拿畫筆的指側(cè)和虎口也有一層薄繭。這樣的兩個人,這樣的兩雙手,在拉住她時,她覺得自己的皮膚像被兩處突兀生長出的荊棘包圍。 不疼,卻硌得她心癢癢的。 還未等柳絮寧平復(fù),隨之而來的是梁銳言火熱的身體。手腕依然在他掌中,而他的另一只手環(huán)過柳絮寧的后背,下巴重重壓在她的鎖骨上,呼吸全部噴在她的耳后。 “對不起?!彼穆曇舯粔旱冒l(fā)悶。 柳絮寧的手停在他的肩膀處,抗拒推開的動作也有意識地頓?。骸皩Σ黄鹗裁??” 梁銳言好像沒聽到,也或許是理智已經(jīng)燒到糊涂了,只繼續(xù)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不應(yīng)該在泉城時因為滔天的妒意于是把你當我的所有物一般爭來搶去。 對不起,不應(yīng)該在此時借著發(fā)燒的緣故示弱借此和你有身體接觸。 可是,可是,柳絮寧你知道嗎,你還沒有真正意義上抱過我啊。 退燒藥的藥效當然不會來得太快,他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借著示弱而無理取鬧的額度是有限的,梁銳言慢慢松開手。 下一秒,他感受到柳絮寧掙脫開他的懷抱,卻以一種主導(dǎo)的姿態(tài)再次與他貼近。一瞬之間,他由主動變作被動。 梁銳言迷蒙的雙眼驚訝地盯著眼前的白墻。 隨之而來的,是她還給他的一句對不起。 她又有什么對不起他的? 胸口之下的心跳聲平淡又有規(guī)律地彈著柳絮寧的耳膜。她想,她真壞,也真笨,為什么要用一個人去確定另一個人。 可是怎么辦呢,和梁銳言的擁抱于她而言,實在索然無味。 第32章 掌控 饒是開學(xué)時間已經(jīng)足夠晚了, 臨近這個時間,朋友圈還是開始了慣常的一片哀嚎。 柳絮寧在房間里整理好行李后下樓吃飯。家里只有她和梁恪言,梁銳言因為訓(xùn)練的緣故, 在發(fā)燒恢復(fù)之后就去了學(xué)校。 對于那個擁抱,柳絮寧透過他茫然的眼神就知道, 他根本不記得了。 燒糊涂的感覺和酒醉的后遺癥真是如出一轍。 “咚咚咚——” 書房傳來敲門聲時, 梁恪言正在開電話會議。起瑞慣例,過完年后享有為期半個月的在家辦公期。 他按下靜音:“進?!?/br> 原以為是林姨來送水果,梁恪言頭也沒抬。直到一雙纖白的手推著那碟蘋果闖入他的視線, 梁恪言才從那做成一坨垃圾的財報中分出視線,然后不出意外地對上柳絮寧笑吟吟的臉。 柳絮寧覺得梁恪言最近心情不太好,不過很正常, 要上班了, 姜媛也天天在朋友圈發(fā)瘋恨不得下輩子當有錢人家的狗。這樣想著, 她時刻保持微笑。方才在門口時她就聽見了梁恪言的聲音, 他似乎在開會, 語速平穩(wěn),咬字清晰, 內(nèi)容精簡練達,毫無廢話和莫名其妙的語氣助詞。 如果胡盼盼在的話,她一定會瘋狂夸贊——這就是她上臺講pre時需要的能力。 柳絮寧手指指向電腦后又指著自己的嘴巴。 梁恪言說:“能說話?!?/br> “哦,這個水果是林姨讓我送上來的?!?/br> 梁恪言還沒說話,后面又是一陣敲門聲。兩個人一起回過頭去, 只見林姨站在門口, 手上是一碟熟悉的蘋果, 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二者截然不同的切法。 柳絮寧:“……” 無名的尷尬在她心里燃起一團旺火,然后化作紅暈泛濫在臉頰:“可能是我聽錯了, 林姨是讓我拿著自己吃的?!笔种赣职荡链恋毓粗P子的邊緣往回縮,兩片嘴唇上下一碰,如鈴鐺相撞,撞出兩聲干巴巴的笑,“哈哈。” 笑出聲的時候她就后悔了。 這么難聽,不如不笑呢。 手挪到一半便不動了,柳絮寧一低頭,碟子的另一邊被他的手指扣住,柳絮寧順著他清瘦的手腕往上,最后和他的眼神嚴絲合縫地相拼,像一場無聲的博弈。 柳絮寧:“怎么了?” 梁恪言反問:“不能吃你切的這一份?” 他的聲音輕到林姨都沒聽見。只有柳絮寧感受到那句話在她耳根子底下慢慢磨。 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隨你啊,都一樣的?!?/br> 她的眼睛是云霧里躲藏著的星星,也像透明的玻璃珠,發(fā)著亮,卻半遮半掩的,分明是在看他,又不完全地把視線落在他臉上,等他一抬眸她就離開。 她離開了,梁恪言卻沒有。本就沒有忘記的記憶輕而易舉地跑出來,他為梁銳言去拿退燒藥,卻透過半掩著的房門看見他們擁抱的畫面。真像冬日雨夜里躲在破舊紙箱中取暖的小動物,瑟瑟發(fā)抖還要依偎在一起,互道一句對不起。對不起什么? 嫉妒的焰火密密匝匝地在他胸口處躥起。 為什么在梁銳言松手之后她要主動抱上去,為什么呢? 柳絮寧,他是真的猜不透她啊。 “不一樣。”他沉著聲,牙簽用力地插進一塊蘋果中,恨不能將它碾成泥。 音響在這時出聲,線上會議那一邊,有人遲遲得不到回應(yīng),試探著問:“梁總?” 梁恪言關(guān)閉靜音,說了聲“在”又立刻關(guān)上。 那一頭,財務(wù)經(jīng)理的心放下了,又繼續(xù)匯報。 “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開會?!?/br> 柳絮寧干脆地轉(zhuǎn)身。 怎么總是這樣干脆? “你明天開學(xué)?”梁恪言叫住她。 “嗯。” “要送你去學(xué)校嗎?”真夠掉價的。 “不……”用了吧…… 梁恪言輕叩了一下碟子邊緣:“吃人嘴短。” 柳絮寧想,這詞可不太正確。她又不是為了讓梁恪言送她去學(xué)校才來送水果的,她——她吃飽了爬樓梯運動運動。但既然梁恪言這么說了,她不想推脫別人的好意。 “那謝謝你?” “應(yīng)該的?!?/br> 梁恪言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才回頭,又聲音平淡地回以一句“繼續(xù)”。 他繼續(xù)沉悶地盯著那份報表。 做的什么狗屎東西。 一場會議結(jié)束,于天洲詢問他明天幾點來接他去公司。 梁恪言:【不用,我自己去公司?!?/br> 無處發(fā)泄的情緒最后又以文字的形式展現(xiàn),他拇指在鍵盤上敲打,又發(fā)了條消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