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第59節(jié)
酒吧dj聲音震得滔天,耳膜一陣一陣地鼓動,梁銳言睨他一眼,沒回答。 周行斂問:“怎么沒和柳絮寧一起出來?”他后面想跟一句,是吵架了還是分手了?后來又一琢磨, 他們兩個哪里算得上在一起過, 又何談分手。 聽到柳絮寧三個字, 梁銳言拿酒杯的動作一頓。 “關(guān)你屁事。” 梁家人就是這樣,目中無人, 素質(zhì)極差! 周行斂說:“問問嘛,誰不知道你跟她像個連體嬰一樣?!?/br> 梁銳言不愿意和他多說,再生氣再難過,也沒必要把自己家的事情說與外人聽。他是個什么東西,柳絮寧的名字也配從他的嘴里說出來。但周行斂很有耐心,坐在他身邊問酒侍點了酒,接下來的時刻不再多言。 幾杯酒下肚,他看著梁銳言逐漸紅起的臉,那時酒吧燈光迷蒙夢幻,光線落在他臉上露出清晰完整的五官時,周行斂一愣,他自己不會先喝多了吧,居然從梁銳言眼里看見一瞬即逝的淚光。 “你怎么了,說說嘛?!?/br> “滾遠(yuǎn)點行嗎?!?/br> 周行斂聳聳肩:“那我自己猜咯?!?/br> “柳絮寧該不會和你哥在一起了吧?” 他猜對了。因為這話剛落地,梁銳言便陡然看向他,眼里帶著再明顯不過的恨意,像一柄鋒利的劍,因為戳破主人難堪的心事,于是毫不猶豫地沖他而來。 靠,什么運(yùn)氣,一猜就中。 “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跟我在一起,你不能因為我說實話就想殺了我吧?!?/br> 梁銳言沒理他,他繼續(xù)問:“那你爸——”算了,他媽說過了,梁安成在梁家不過一個口頭司令,他的意見在梁繼衷面前甚至可以說是忽略不計。周行斂于是改口,“那你爺爺奶奶能同意嗎?” “還是說他們還不知道?” 梁銳言不理他,那他就繼續(xù)猜。 “雖然呢,我跟你們兄弟倆都不熟,但是我和你是一邊的,我和正義是一邊的,畢竟橫刀奪愛這種事情是要被全世界譴責(zé)的!要我說,恪言哥這事兒做的就是不地道,你和柳絮寧兩情相悅青梅竹馬,誰不知道你們倆的關(guān)系,誰不知道你梁銳言喜歡她啊,你哥要是不知道那還情有可原,可你哥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根本沒有把你當(dāng)親兄弟嘛?!币娛虘?yīng)生要為梁銳言倒酒,周行斂眼神示意,接過那瓶酒幫他滿上,“搶女人這種事,我聽我爹我媽說的多了,但是搶親兄弟喜歡的女人,我還真沒聽過?!?/br> 不過可能馬上就要聽見了。周行斂在心里補(bǔ)了一句。 周行斂看見梁銳言的手指緊繃,手中的酒杯被捏得緊緊的,好似還在死死堅守一道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線。 “那你說,是你你會怎么辦?”良久,周行斂聽見身側(cè)的聲音,冰涼刺骨,毫無溫度。 他一回頭,對上梁銳言平淡的眼神,似乎只是隨口問上一句。 周行斂莫名咽了下口水:“是我的話,我不會和他們攤牌。我會拉著他去找爺爺奶奶,和爺爺說我非柳絮寧不要。此情此景,你哥哥總不見得說他也喜歡柳絮寧吧。如果爺爺不同意你和柳絮寧在一起,那憑什么同意她和你哥哥在一起?大不了兩個人都不好過?!?/br> · 梁銳言是被他家司機(jī)接走的,彼時他喝得真的有點多,看似可以一個人走路,實則腳步虛浮。 他并沒有對周行斂所說的話產(chǎn)生任何回應(yīng)。周行斂也沒多在意,他盯著眼前的酒杯,液體在迷離的燈光下變幻著,真是擾人心智。 他就知道,他和他媽猜的果然沒錯。 梁恪言那眼神里的意圖昭然若揭,藏都藏不住! · 隊里有規(guī)矩,嚴(yán)禁抽煙、不能酗酒,梁銳言的酒量太淺,也從來沒有喝醉過,此刻頭疼的厲害,眼前是胡亂的一片,胃里更是一陣難言的翻江倒海。原來喝醉酒是這樣的,但攔腰砍斷的理智里還是她。 他靠著車窗,迷迷糊糊地念她的名字。 駕駛位的周叔沒聽清,依稀覺得那三個聲調(diào)耳熟,于是多留了一點注意在后座。 “柳絮寧……” “為什么這么對我……” · 又是一輪企業(yè)招聘會結(jié)束,柳絮寧覺得西裝真是怪束縛人的,但為什么梁恪言穿西裝時就那么好看呢。 “柳絮寧,你后面什么打算?”回寢室路上,三人走在一起,胡盼盼和許婷喋喋不休地討論著方才來的幾個公司,又開始盤算暑期的計劃。 柳絮寧說:“實習(xí),拿實習(xí)證明?!?/br> 胡盼盼一愣:“不讓起瑞給你直接開嗎?” 要準(zhǔn)備畢設(shè),要寫論文,也許還會一改二改三改地打來打去,明明手握資源,為什么不用呢? 柳絮寧搖搖頭:“不用,忙得過來?!?/br> 柳絮寧這人,果斷、聰明,她總有種閑適愜意卻又能將事情做到手起刀落面面俱到的能力。小組作業(yè)是如此,個人作業(yè)也是如此。生活在一個寢室里,胡盼盼自然也知道柳絮寧有副業(yè),雖然不明白有梁家背書,她何必這樣,可她后來又覺得自己多慮了。副業(yè)給予柳絮寧的并不是層層疊疊的壓力,而是井然有序生活里更豐盛的調(diào)味品。 她很羨慕柳絮寧這一點,但這點實在難學(xué)。輪上深夜惆悵感慨時,她感慨到最后嘆了口氣,還是柳絮寧好,太優(yōu)秀了。 柳絮寧那時左眼里頭長了個麥粒腫,正拿著杯熱水熏眼睛,聽見這話就抬起頭來,語氣平靜里帶點莫名,不是啊,如果你不優(yōu)秀,我怎么會在這所學(xué)校看見你? 聲音太輕快,輕快得有點欠揍。可是也挺妙的,一句話就能開解到她。 她那時聽隔壁班兩個人說起柳絮寧,說她真優(yōu)秀,另一個說不要忽視她背后的物質(zhì)力量,她的命是一等一的好,梁家資助了那么多孩子,可只有她是可以被梁家收養(yǎng)的。胡盼盼也覺得她命好,有豐厚的物質(zhì)基礎(chǔ)做保障,可她也篤定,有些東西是天生的,沒有這些附加值傍身,柳絮寧依然可以這么優(yōu)秀。只是時間問題。 在餐廳吃中飯的時候,柳絮寧放在餐桌上的手機(jī)亮了一下,是漫展策劃方那邊發(fā)來的消息,再次詢問她是否有空進(jìn)行簽售會。柳絮寧回了個ok的表情包。 剛結(jié)束這段對話,她準(zhǔn)備點進(jìn)和梁恪言的對話框。她藏了一堆普通的、常見的、快樂的、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立刻發(fā)給他,向他炫耀一番。只是還沒點進(jìn)去,編輯又來問她暑假什么安排,下一冊的漫畫何時交稿。柳絮寧打開日歷,估算了一下后回了個大致的時間。就這么一打岔,她又忘記回梁恪言消息了。 胡盼盼就坐在她身邊,眼看她慢條斯理又井然有序地回消息,臉上一臉淡定平靜,毫無被這些趕趟的事情憂愁的急躁。她又在心里默默為柳絮寧豎了個大拇指。 只是柳絮寧很納悶,是不是假期快到了,總有人問她一模一樣的問題。 “暑假什么安排?”坐在梁恪言身上,被抱著親吻的空隙里,他低著聲音問。 這里是偏廳,一旁就是廚房和幾乎與其相連的餐廳。一個阿姨在泡茶切水果,一個阿姨在洗菜準(zhǔn)備晚飯。水聲開得不算大,淅淅瀝瀝的聲音卻能清楚地傳入她的耳朵。 柳絮寧不知道他可以如此大膽,也不敢置信她就這樣聽了他的話,在隨時隨地可以被人闖入的偏廳里坐在他懷里和他接吻。 “實習(xí)……畫畫?!彼龘P(yáng)起脖頸,斷斷續(xù)續(xù)地回答。 水聲輕輕又晃晃,她怕自己掉下去于是緊緊抓住他的衣服,黑色t恤領(lǐng)子處的衣褶被她抓得亂七八糟的。 他好會親人,柳絮寧無可奈何地躲開他又要覆上來的吻,態(tài)度很軟:“可以去樓上嗎?” 這句話一落,室內(nèi)安靜了幾分。 柳絮寧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不是……” 還沒說完,林姨敲了敲偏廳的門,說來送水果。 柳絮寧覺得自己的腎上腺素幾乎就是在這一瞬爆發(fā)的,用盡所有的力氣推開梁恪言,收回自己壓在他大腿上的腿,想坐到他旁邊的沙發(fā)上,小腿卻因為緊張而酸軟,狼狽地坐到了地上。 梁恪言揉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這時候的力氣真是大得可怕,撞得他生疼。 “就算沒有上鎖,林姨知道我在這里,沒有我的允許她不會擅自進(jìn)來?!绷恒⊙愿┥碓谒呎f。 柳絮寧這才覺得被他擺了一道,于是回眸瞪著他。 林姨放下水果后就離開了。柳絮寧憤憤叉起一塊菠蘿,自己咬了一塊后自然地再叉一塊遞給他。梁恪言剛張口,柳絮寧虛晃一下,繼續(xù)把第二塊塞進(jìn)自己的嘴巴里。 “不給你?!?/br> 梁恪言也沒生氣,讓她慢慢吃,都是她的。過了會兒,又問她咽下去了嗎。 至于面面俱到細(xì)致入微成這樣嗎?柳絮寧說了聲嗯。 “那就好?!?/br> 好?好什么? 還沒等她開口詢問,下一秒,整個人被他抱起,她驚呼一聲,騰空的腿找不到實地,總覺得沒有安全感。梁恪言的臂彎輕而易舉地勾起她的腿往自己腰上掛。 “你干什么?”她眼里是止不住的驚訝。 “不是你說去樓上?” 對上他的眼神,柳絮寧覺得自己好像是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還是說要繼續(xù)在這里,”梁恪言掂了掂她,“吃菠蘿?” 這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咬字如同在咬她的耳朵,她無力地辯解:“不要太相信女孩子的話?!?/br> 梁恪言:“怎么會,我覺得你很可信?!?/br> 是傍晚了,太陽斜下去,徹底沒了蹤跡,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青城的這幾個月總是如此,澌澌雨聲和濡濕的親吻聲交疊在一起。 梁恪言發(fā)現(xiàn)太亮的光線會讓接吻時的柳絮寧無所適從,所以每次的親吻如若不是在昏暗的空間中,便是他來自后方的突襲。梁恪言猜不到理由,但還是習(xí)慣性地反手關(guān)上了燈。 薄紗沒有遮蓋全窗戶,有一絲細(xì)光,已經(jīng)足夠。 這是柳絮寧第一次進(jìn)梁恪言的房間,偶爾來舞蹈房時會路過,從門口隨意掃一眼,今日卻得以徹徹底底地進(jìn)入。 說是接吻,可身體并未徹徹底底地放松,大腿和膝蓋時刻繃緊著,用力不讓自己坐下去,和他尚且保持著唇齒之外的安全距離。可他真的好會吻,捧著她腦袋的手會下滑到后脖頸,溫柔又纏綿地捏她的軟rou,垂在沙發(fā)上的手會去撫摸她的腳踝,指尖在那塊骨頭上漫無目的地打著轉(zhuǎn)。 大腿徹底卸力,她索性放棄掙扎地坐在他腿上。 這分明不是某種示意,可梁恪言隨意搭在她腰上的手動了一下,殘存的理智在這種時候不合時宜地起了功效。柳絮寧抓住了他的手,迷迷糊糊地說癢。 梁恪言就不動了,乖乖地貼在那里。 打蛇打七寸,她的弱點即將被他全部發(fā)現(xiàn)。可惜,她在這事上笨笨的,不知道他的七寸在哪里。 “去哪里實習(xí)?”梁恪言問。 他最擅長這樣,若無其事地轉(zhuǎn)移話題,開啟另一段對話??伤€深陷沼澤中無法自拔。 “起瑞啊。” “柳絮寧,謊話張口就來。”梁恪言按著她的腦袋,咬她的臉頰。 濕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柳絮寧回咬他的喉結(jié)。她十分確定自己沒有用力,卻還是聽見他一聲短促的喘息。她開始后悔為什么不開燈,不然就可以看見他此刻是什么樣的神情。 “你——” “到底去哪?”他打斷,聲色如常。 柳絮寧也不再逗他:“找了一家廣告公司,做設(shè)計助理。那個hrjiejie說表現(xiàn)良好可以畢業(yè)之后直接轉(zhuǎn)正?!?/br> “是4a嗎?” 她眼睛一亮:“當(dāng)然!”她又好奇,“你怎么知道?” “你這么厲害,當(dāng)然應(yīng)該去這種級別的。” 柳絮寧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有啦?!?/br> 過了一會兒,她問:“過幾天青館有個漫展,我有簽售會,你可以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