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第75節(jié)
“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梁繼衷就非你不可?我這么大個起瑞就非你不可?我還有你爸,還有你弟弟!梁恪言,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梁恪言點頭:“爺爺,我沒有把自己想的很重要,我現(xiàn)在做的這些,給爸爸或是弟弟,他們都能做。” “你——!”梁繼衷撫著胸口。 許芳華沒敲門就進來了,她將茶壺放到書桌上,輕描淡寫地瞥了爺孫倆,語氣如常帶著警告:“不要再砸我的東西了。” “爺爺,奶奶,我先走了?!睂υ挼竭@地步就差不多了,話再多也沒什么意思,決心已然表明,至于后續(xù),他會親身證明給他們看。 “等會?!痹S芳華篤悠悠地倒茶,“給我喝完再走。” 梁恪言聽話地走過去,拿過那杯茶,一口氣喝完。他反一下杯子示意:“奶奶,我喝完了?!?/br> “算你識相。行了,走吧?!?/br> 許芳華看了眼還在窗邊站著的梁繼衷:“到你了?!?/br> 梁繼衷冷哼一聲。 “過來?!?/br> 梁繼衷僵持了一會兒,又是一陣冷哼,繼而走過去,接過茶杯。 · 柳絮寧再次醒來是黃昏時段,她轉(zhuǎn)身,卻感受不到身邊熟悉的溫度。 窗簾沒有拉,外面的天空上是暗調(diào)的鎏金璀璨,云層散漫遼闊,卻無端照出一種空虛與孤單感。她的心沉甸甸的,拿出手機給梁恪言發(fā)消息問他在哪里??上偘l(fā)過去,她就喪失了等待的耐心,直接打去了電話。 “你在哪里?”梁恪言剛接起,她就忍不住問。 他那邊很吵,可柳絮寧覺得自己清楚地聽見了梁安成和梁銳言的聲音。 “在云灣園。” 柳絮寧抿了抿唇,口干舌燥得厲害。他走之前給她倒了杯水,里面丟了顆泡騰片,她那時聽見了滋滋冒泡的聲音卻困到?jīng)]法睜眼。 柳絮寧拿過那杯維c,聲音輕輕:“你……在那邊干嘛呀?” 這話問的好多余,那是他家,他在自己家能干什么呢。 可是她今天也想和他待在一起。 依賴是一個殺傷力巨大的陷阱,可她明知是陷阱,還要不設(shè)防地跳進去。因為她篤定有人能接住她。 唉,這究竟是好是壞。 電話那頭,梁恪言笑著,語氣討好:“柳飄飄,我好像要被趕出來了。你能不能發(fā)發(fā)善心,收留我一晚?” 第58章 晚安 “?。俊绷鯇庛伦?。 他漫不經(jīng)心地重復:“我好像要被趕出來了啊?!?/br> 這個問題突然得讓柳絮寧一時之間不知怎么回答。被趕出來了,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問你呢?!绷恒⊙源叽?。 她想說好,話到嘴邊卻變成:“那你求求我?!?/br> 他想也沒想:“求你,寶貝?!?/br> “……我可沒讓你多加臺詞?!彼瞬辉? 僅僅通過波動的電流傳來的兩個字就足夠蠱得耳朵發(fā)燙,“但你都這樣說了, 那只能勉為其難讓你來了?!?/br> 得到正確答案, 他心滿意足地笑著,說那謝謝你,你人真不錯。 · 梁銳言站在二樓陽臺, 看著梁恪言掛斷電話,仰頭朝他投來一眼。 就在這里,半個小時之前, 梁安成和梁恪言大吵一架, 說大吵一架不太準確, 有來有回才能稱之為吵架, 可梁恪言全程態(tài)度平穩(wěn), 姿態(tài)愜意。反觀梁安成,因為大聲說話而面紅耳赤。單方面的爭吵最后以梁安成的一句“既然如此, 你給我滾出去,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結(jié)束。 彼時梁銳言聽到這話,眼里全然是震驚。 他想開口,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么。因為比之于瞞著眾人在眼皮子底下和柳絮寧談戀愛,梁安成更在意的是吉安這件事。 可是讓給哥哥又能怎樣呢?他不懂其中的曲折厲害關(guān)系, 只覺得哥哥獲益不就是梁家獲益嗎? 他自認為這道理簡單, 父親又何必陷入思想的死角。他是這么勸梁安成的, 梁安成看了他一眼,他此刻怒氣丁點未消, 就算面對再寵愛的小兒子也裝不出好脾氣,冷著聲音反問,那你為什么要因為區(qū)區(qū)一個柳絮寧和你哥打架?讓給他又怎樣呢? 梁銳言霎時間陷入沉寂。 可是她不是區(qū)區(qū)一個柳絮寧。 梁恪言去年夏天才回國,本身留在家里的東西就不多,青城多的是他們梁家的房產(chǎn),全青城五星以上的頂樓套房更被起瑞做以投資用。梁恪言不過是被梁安成口頭趕出云灣園罷了,他可不會“無家可歸”??绅埵怯羞@么多地方供他選擇,他依然要在明知自己能聽見他和柳絮寧通話的情況下說出這些話。 梁恪言,你又何嘗不幼稚呢? 垂眸的視線里,兄弟倆長時間地對日漫韓,漫腐漫男女成.人漫都在q裙524908192視著。隨后,門口傳來車輛熄火的聲音。梁恪言隨意擺了擺手,朝他示意。 出云灣園的人是柳絮寧和梁恪言,可為什么被拋棄的人是他? 時光回溯,回溯到……他真的太笨了,笨到不知該回到哪個節(jié)點。 讓他再選一次可不可以,他可以退一步。 · 門被敲響的時候,柳絮寧正好在廚房倒水,她端著水杯走過去開門。 梁恪言自然地在玄關(guān)處換鞋,食指勾著好幾袋吃的,雖然是塑料盒裝著,但一個疊一個,她看不出來。 問他是什么,梁恪言說熏魚。 柳絮寧詫異,音量都提高:“你買這個?” 看來精神頭是徹底回來了,這一聲除了嗓音還啞著,倒真能稱得上中氣十足。 梁恪言表情古怪:“不是你要吃?” 柳絮寧回憶起來了,她有點傻眼:“哦,對……” 還好,除了這些,還有醬鴨和響油鱔絲??匆姾笳撸鯇幬缚趲缀跏橇⒖叹突貋砹?,她抿抿唇:“謝謝你哦?!?/br> 搬了新家,這張餐桌還沒怎么用過,柳絮寧坐在位子上,拿起筷子剛夾起一塊醬鴨,面前就遞來一碗泡飯和蒸蛋。她疑惑地看著梁恪言。對方也看她,兩人四目相對,一時沉默。 “燒剛退,吃點清淡的?!?/br> “那你買它們干嘛?” 梁恪言笑笑,這笑容太欠了。柳絮寧懂了,哦,這人買給他自己的?。克荒芘蒿埌枵舻?! 她憤憤地攪著,嘟囔聲沒停:“不給我吃,那你能不能出去吃?” “不能?!彼卮鸬锰谷?。 “這是我家!”她義正詞嚴。 “我不是求過你了嗎?” 好啊,還能這么被人打秋風。 柳絮寧不想理他,捧著碗的手被他的手覆蓋著,他掌心有薄繭,說不上是不是故意,蹭著她的手時有些微癢意,摸得她心口似駛?cè)胍凰倚〈?,晃晃悠悠?/br> “那我再求一次?” “不許占我便宜?!?/br> “飄飄,講點道理,我求你,怎么算是我占你便宜?” “我不管。你對我做什么都是占我便宜?!睕]等梁恪言回,她又不停地輸出,“你現(xiàn)在沒地方去,是我大發(fā)慈悲收留你。你待在我家,不要和我套近乎,不許叫我飄飄。” 梁恪言改口:“好,柳小姐?!?/br> 柳絮寧這才注意到他沒帶任何東西來,她好奇,他被趕出來,是因為什么呢?她遲疑著,猶豫著,最后還是沒忍住。 “你和梁叔吵架了嗎?” “不算?!?/br> “那你說你被趕出來?是因為……”她看著他額頭上的紅痕,欲言又止,因為答案已經(jīng)明目昭彰地鐫刻在她心里。除了她,還能因為什么呢? 頭頂?shù)臒艄庹赵谒樕希纬旱难劾锸敲黠@到要溢出來的擔憂和愧疚。她是真會聯(lián)想啊,什么都能想到自己的原因。梁恪言不明白,她怎么總會認為自己自私,渾身一堆缺點。因為沒得到過什么真切的愛,所以獨立地豎起一道保護屏,以為足夠面冷,足夠利己,就能將所有傷害屏蔽在外。表面不動聲色,甚至覺得多此一舉,內(nèi)心卻能因為旁人給予的一點小打小鬧的施舍而感激涕零。 因為沒擁有過什么真切的東西,所以喜歡將得到的所有都放大。 她也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人。 “當然不是你?!绷恒⊙哉f,“吉安的事情,算是截胡了我爸的項目?!?/br> 囫圇吞棗的一句否定不能讓她心安,他不介意仔仔細細事無巨細地告訴她。但梁恪言知道她聽不明白這些,只是到最后,柳絮寧突然來了句:“所以現(xiàn)在,我應(yīng)該去買吉安的股?!?/br> 梁恪言挑眉:“這么信我?” “勢頭都造成這樣了,你這么聰明,應(yīng)該不會沒把握吧?” 梁恪言摸了下她的頭:“還是沒有你聰明的?!?/br> 她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我還挺會買股的?!?/br> 梁恪言正要依著她點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倒也沒有。” 她的第一支股,可是買在了他的好弟弟身上。 這房子很小,只有一間臥室,所以當梁恪言看著柳絮寧為自己拿來的枕頭和毯子時有些無言以對。 好一招卸磨殺驢。他有必要提醒她:“你發(fā)燒的時候——” “我發(fā)燒的時候燒糊涂了,已經(jīng)燒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所以旁邊有沒有人我都感受不到,但是我現(xiàn)在好了。你不可以睡在我旁邊?!绷鯇幹钢谋亲樱傲恒⊙?,你要懂分寸?!?/br> 是誰在大清早偷偷爬上他的床嚇他?是誰發(fā)燒的時候一個勁兒地往他懷里鉆,翻來覆去尋找一個最佳的位置?是誰主動給他打電話問他回不回家的?究竟是誰不懂分寸?真是擅長倒打一耙。 “柳絮寧?!?/br> “想怎么樣?” “我去英國前,你說過什么?” 她能說什么?柳絮寧還真回想了一下。 梁恪言靠著門,欣賞她逐漸漲紅的臉:“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