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第85節(jié)
這meimei是不是腦子有什么毛??? 梁恪言收回手。 男廁所門口,梁恪言靠著墻,雙手環(huán)胸,靜靜看著她。 柳絮寧被他盯得心里發(fā)憷,她脖子微微動了動,找到一塊離他稍遠(yuǎn)的清凈地界之后,藏在長袍里的腳往那邊挪了挪。 一步、一步、又一步…… “柳絮寧——”梁恪言冷不防出聲。 柳絮寧定住。 “過來。” 柳絮寧:“???” “啊什么?過來?!?/br> 柳絮寧又一步一步地走回來:“怎么了?” “人多,我怕你丟了,我怎么跟我爸交待。” 才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的,梁家可是她費盡心思才進來的,她要做世界上最壞最壞的女孩子,安安心心地待在這個金窟里。等到梁銳言出來,她就會緊緊抓住他的手,只要梁銳言不丟,她也不會丟的。 她正要說話,卻覺得袖口被人抓住。 梁恪言提著她空空蕩蕩的衣袖,皺著眉:“手在哪里?” “這里?!绷鯇幧斐鍪郑冻鲆唤厥种?,動了動以示它們的存在。 手都伸到他面前了,他此時卻不動了,兩手垂下:“你小心點,離我太遠(yuǎn)可能會丟?!?/br> 柳絮寧局促不安地問:“你不會丟掉我的吧……” 是和梁銳言待太久了嗎,人都變笨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問題都能問出口。 “牽緊我的手就不會了。” 幾秒后,有衣服布料摩挲的聲音從下方傳來,緊跟著的,是一只手觸碰他掌心的柔軟觸感。 梁恪言的手指動了動,稍許用力的一瞬,覺得自己好像捏著裹挾了滿滿棉花的云朵。 察覺到梁恪言朝自己看來的視線,柳絮寧仰起頭,晃了晃兩人拉在一起的手,朝他討好地笑笑:“哥哥,你看,我已經(jīng)牽住你啦?!?/br> 第65章 梁恪言 梁恪言以為這是一個記憶深刻的錨點, 卻沒想到,因為柳絮寧的出現(xiàn),他的人生充滿了一個又一個令人無法忘記的錨點。 因為當(dāng)時那位住家保姆的失誤——站在很久以后往回看, 他愿意將那個下午稱之為失誤。 也因為她的失誤,他不得已知道了柳絮寧心中真實的想法。 從小時起, 他便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 很多對別人來說要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能得到的東西,于他而言毫不費力。他在梁家可以橫行霸道,在同齡的圈子里被人簇?fù)碇? 他掌握著規(guī)則,規(guī)則又以他的底線來制定。看不爽他很正常,但他沒想過自己會從柳絮寧那里得到這些評價。 她有什么資格? 柳絮寧把周行斂踹下去的那一刻, 梁恪言一點兒也不驚訝。 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 這位因意外而進入他們梁家的meimei, 向來都是這樣深藏不露的。 只是, 他不明白, 周行斂這樣的人的確應(yīng)該受到她的懲罰。可他自己又是憑什么?他自認(rèn)對她不錯,她倒是還要以小人之心來狹隘地評判他。 飯桌上, 他抑制不住的冷笑似一場突起的大火,燒遍一片茂盛原野,燎為一場荒野。 唯一存疑的大概是,這場名為難堪的大火,究竟是以誰之名的難堪? 不過不重要了。 下學(xué)期開始, 他開始住校, 和他們見面的次數(shù)開始急劇減少, 周末要回家時他也選擇回老宅。 雖然老宅也像一個龐大豪華的牢籠,但因為受到梁繼衷和許芳華的壓制, 梁恪言可以不得已地收斂自己的刻薄與高傲。 他自知這兩個算是缺點,卻因為在寵愛長時間的浸yin之下而滲入他的骨血之間。 來老宅,被迫收收脾氣也算是好事。 只是可惜了,他的這對臥龍鳳雛般的弟弟meimei,一刻都不得讓他安生。 高中部教導(dǎo)主任來找他,告訴他梁銳言和隔壁班的男生打起來了,讓他過去看看。 梁恪言彼時已經(jīng)收拾好了書包準(zhǔn)備和谷嘉裕逃了晚自習(xí)去打臺球,教導(dǎo)主任的到來讓他晚上的計劃全部錯亂。 真煩啊。他那時十句話里可以冒出三四句臟話。 正是年少時期,有燃不盡的火焰和潑不滅的精力,他身上血液都是guntang的,像是時時刻刻處在火山邊緣。他煩躁地一扔書包,看了谷嘉裕一眼,對方明了地點點頭,以看戲的眼神表示對他的同情,轉(zhuǎn)而又扭頭去和蒯越林調(diào)侃他真是又當(dāng)哥又當(dāng)?shù)?/br> 到初中部的時候,兩個班的班主任正在訓(xùn)話,見梁恪言來,已經(jīng)見怪不怪。要是有一天是梁安成來的,那才算是見鬼了。 梁恪言在班主任口中聽完了原委,隔壁班男生羞辱柳絮寧在先,梁銳言動手再后。只不過,重點在動手。 梁銳言在他哥冷到?jīng)]有溫度的眼神下不情不愿地道了歉,隔壁班的男生一瞬之間趾高氣昂,從鼻腔里哼出一聲。 出了辦公室的門,拐過樓梯間,梁恪言突然摁住那男生的肩膀。 男生詫異地回頭。 “你是張成的兒子?”梁恪言問。 那男生說了聲“嗯”。 梁恪言點點頭:“你父母要離婚了,你知道嗎?你爸和他秘書在酒店……”他尚帶一點理智,沒有將無法打臺球的怨氣通通發(fā)泄出來,壓下幾個骯臟的措辭,“她是父母早逝,你的后媽倒是數(shù)也數(shù)不過來?!?/br> “你——”男生目瞪口呆。 目的達成,就無需廢話了。 “我叫梁恪言?!彼詧蠹议T,“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不知道也沒事,你爸爸知道的,你可以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訴他。他想要做任何事情,可以來梁家找我?!?/br> 說完,他回頭看著還愣在原地的柳絮寧和梁銳言:“走不走?” 兩人的詫異不比那男生少,回神之后像兩只小雞仔,你抓著我的尾巴,我蹭著你的肩膀,忙不迭跟上他。 他送弟弟meimei到校門口,眼看著他們上了周叔的車。 “哥你不回家嗎?”見他要走回學(xué)校,梁銳言大聲叫住他。 梁恪言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嗯。” “哦,好吧。” 梁恪言打了個哈欠,從口袋里拿出手機,趁時間還早,他準(zhǔn)備讓谷嘉裕幫他把那輛山地車騎出來,直接去臺球室算了。 拇指正在屏幕上敲著,耳畔傳來一道聲音。 ——“哥哥?!?/br> 掐著柔軟的調(diào),很刻意,梁恪言聽出來了。 他倒是要看看這位口蜜腹劍的meimei今天要唱的哪一出戲,能不能讓他眼前一亮。 他抬起頭,柳絮寧坐在靠他一側(cè)的座位上,車窗降到了最低,她胳膊肘撐著窗沿,腦袋探出了一點。 “哥哥,今天謝謝你?!?/br> 梁恪言盯著她垂下時晃動的發(fā)尾,胸口像被毛茸茸的貓尾掃到般。 好演技啊柳絮寧。 “你是該謝謝我。” 這顯然不是柳絮寧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愣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間是失去管理后的僵硬。好像時間被凝固住,她長久地盯住他,他今年讀高中了,五官愈發(fā)顯出優(yōu)勢,身量越來越高,白色襯衫,灰色西褲,襯得人更加挺拔,領(lǐng)帶隨意地掛在脖頸,光是漫不經(jīng)心地站在那里時就是無比勾人的存在??墒撬裏o心欣賞,因為他那挑著的眉,勾起的唇,無一不透露著他的惡劣。 好meimei,不是什么事情都會按照你的預(yù)想而走的。 梁恪言心情大好。 算了,幼稚得一塌糊涂的小朋友的把戲罷了,過往的一切,他可以大方地既往不咎。 · 柳絮寧準(zhǔn)備高考的那一年,梁恪言在準(zhǔn)備出國留學(xué)事宜。他的新鮮感壽命太短,他渴望一件又一件以往沒有出現(xiàn)過的事物來為枯燥無聊的生活佐以一點趣味。熟悉的地方?jīng)]有美景,熟悉的人也是,索然無味、毫無新意。 出國留學(xué)的念頭也是從那時起。 梁繼衷有一手為他cao辦的想法,也有這個能力。梁恪言卻在此刻起了前所未有的逆反心理,很多事情,因著片刻輕松的念頭,而將權(quán)利交由他人擺布之后,便很難收回來。 他無比渴望著自己有朝一日能擁有話語權(quán)。 那就從這里開始好了。 梁恪言不?;丶遥旧鲜且粋€月回一次。柳絮寧和梁銳言也是,周六晚上回家,周日晚上又離開。 即使身處一個環(huán)境,他們也像在不同的國度經(jīng)歷截然不同的時差。 高中真是一個奇妙的階段,他疑心是不是太久沒見過她,一月一次的會面下,她像抽條的芽,活力四溢地生長著。 偏偏其他人不這么覺得。 當(dāng)然,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與她進行著慣常的每日會面,誰能發(fā)現(xiàn)那些微妙的成長變化。 他們在夜晚碰上,那時他剛整理完資料,下樓倒水的時候正巧瞧見她也在樓下,正站在冰箱前找牛奶。 梁恪言辨認(rèn)出她的身形,卻不理解她為什么總是不開燈。 “啪——”的一聲,客廳燈光驟然亮起,伴隨著她的一聲驚呼。 柳絮寧無措地回頭,熬夜學(xué)習(xí)完后雙眼猩紅干澀,剛滴過護眼液,還泛著水光,像經(jīng)歷一場大哭。 “哥。”柳絮寧卡頓了一下,輕聲叫他的名字。 “嗯?!彼嗔巳嗵杧ue,自然地走到她身邊,越過她去拿冰箱里的可樂。 她身上有漿果的味道,非要將其具象化,那大概是紅莓果與木蘭花的夾雜,又像碎冰和檸檬碰撞,濃郁的果香里夾著清爽的味道,真巧,沒一個是他喜歡的。卻因為她體溫的散發(fā),融合之下,有些好聞。 垂眸時,看見她白皙的脖頸,再往下,是起伏有致的胸口,夏季睡衣布料淺薄,肩膀兩端看不出痕跡。梁恪言突然明了她不開燈的原因,他的確不該開燈??焖俚啬眠^可樂后,他隨口和她說了句晚安,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那個……”柳絮寧突然叫住他。 梁恪言知道不該回頭:“怎么了?” 他看不見柳絮寧眼里的期盼,只聽見她真誠的祝福:“哥,祝你心想事成,拿到想要的of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