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佩璇與嚴士揚雖然是同班同學,但卻到了大二那年才認識彼此。 在法律系這種動輒數(shù)百人的大系里,如果沒有特殊的緣分,平常來來去去只是上課,要認識同學也不容易。 嚴士揚一進入大學就加入棒球校隊──從小就愛打棒球的他,還一度不想繼續(xù)升學念書,只想上班場馳騁,但最后還是屈服于父母的要求,考上了這個人人稱羨的一等學府。 沈佩就不同了,她出自單親家庭,父親很早就去世,與母親相依為命。 她很認真,知自己唯一翻身的機會就是讀書。每天,她除了到學校上課,就是在外面打工,希望維系自己生活所需,盡量減輕母親的負擔。 說真的,這樣的兩個人怎么可能會碰面? 嚴士揚一個星期七天,進教室的時間很少,大部分都待在校隊練習;而沈佩璇每堂課必到,就算教得再爛的老師,她也會到教室自己念書,總之她絕對不會浪費時間。 這樣看來,他們能碰到面的地點,大概也只有棒球隊。 那一年暑假剛過,他們都升上二年級。 嚴士揚成了棒球隊的隊長,從暑假開始,他們移地訓練,跑了很多地方,很辛苦,東奔西跑也很麻煩,但這還不是最麻煩的 那天上午,開學第一天,棒球隊已經(jīng)在練習場進行訓練。嚴士揚當上隊長,簡直威風八面,帶著同學與學弟們一起辛苦cao練。 他嗓門大,站在練習場上整隊,吆喝著“快點,等一下先跑cao場十圈,跑完以后開始進行投接練習?!?/br> 喜愛運動的嚴士揚長得比一般同年齡的學生高壯,黝黑的臉上有著一雙常常皺緊的濃眉,看起來好像很兇的樣子;再加上他的嗓門很大聲,乍聞他怒吼罵人,一定會被嚇到。 只有跟他已經(jīng)很熟的隊友才會知道,這家伙只會這一千零一招的獅吼功,事實上他人很好,同學間有什么忙需要幫,他義不容辭,不然他怎么可能會被推舉成為隊長! 只是這家伙最麻煩的就是 棒球隊整隊開始跑cao場,嚴士挭在隊伍最后頭,一旁跟著副隊長。 嚴士揚跑起來相當輕松,維持著一定的速度,因此副隊長就利用這個機會,準備好好規(guī)勸他?!笆繐P,我真的要拜托你,從上學期到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嚇跑四個經(jīng)理了。” 嚴士揚很不爽,但他繼續(xù)跑著,沒有停下腳步,因為他必須以身作則“那些女人根本吃不了苦,每個來棒球隊當經(jīng)理都只是來玩的,以為這種工作很輕松,這種經(jīng)理干脆不要?!?/br> “唉!你真的很不解風情耶!”副隊長感嘆“那些女生每個都是來看你的,結果你就這漾大聲罵人,把她們趕走?!?/br> 一開始,學校里的女生都知道棒球隊有個叫做嚴士揚的人長得很帥,可是現(xiàn)在,他嚴老兄的名聲大概也被自己搞臭了,每個女生都罵他粗魯,不懂憐香惜玉 “來看我?是來整我吧!叫她們清理我的手套,直接拿抹布沾水就擦,cao!我只是罵人已經(jīng)很給她們面子了!” 氨隊長苦笑“女生哪懂棒球的東西???” “所以說她們只是來玩的啊!”嚴士揚更大聲,好像不擔心自己嗓子會啞掉。 就在此時,跑在前面的隊員竟然有幾個轉過身倒著跑,對著嚴士揚大喊說:“隊長,你對那些女生沒興趣,可是我們有興趣??!你不要每次都把人趕跑啦!你要泡馬子很容易,我們機會并不多耶” 他更不爽了,這群隊友,同甘共苦撐過多少次嚴格訓練和艱困比賽,為了幾個吃不了苦的女經(jīng)理,竟然敢對他“嗆聲”?!“你很厲害是不是?還可以倒著跑?你就這樣倒著跑,然后多跑十圈!” “不要啊──” 嚴士揚差點沒沖上去教訓一下那個家伙──當然他們都知道,這只是他在玩,不可能真的動手揍人,他還算是個滿有家教的家伙啦! 雖然平常嗓門大,愛罵人,可他從不曾動手打人,他嚴老兄自己說,他可是個念法律的人,怎么可以以暴制暴?雖然這,大家都存疑啦! 氨隊長趕緊拉著嚴士揚“好啦!談正事,別再玩了!” “干嘛啦!” “球隊一定要有經(jīng)理,很多雜事,賽程的規(guī)畫,到外地比賽要安排食宿,都要經(jīng)理幫忙,這些瑣事我們自己弄不來?!?/br> “這我知道?。 彼埠軣腊?! “這幾次招經(jīng)理,甚至都沒人來報名了!所以我跟體育組的人說過,從校隊的經(jīng)費中撥一部分出來,讓經(jīng)理有錢可以拿,這樣應該就會有人愿意來當,而且人已經(jīng)找好了,今天就會過來。” “你們都決定了,還問我干嘛?”嘟囔念著。 “不是我決定的,是體育組的大頭決定的?!?/br> 此時,全隊的人都跑完了cao場,回到一旁的練習場;嚴士揚因為跟副隊長談事情,放慢了速度,等到他們也回到練習場時,發(fā)現(xiàn)全隊的人竟然都聚集在那里竊竊私語。 “你們在干什么?還有你,我不是叫你倒著再跑十圈嗎?” “隊長,新的經(jīng)理啦!” 嚴士揚看見了對方,那是個很清秀的女生,一頭長發(fā)扎成馬尾,落在潔白的脖子后頭;女孩有著一雙很亮的眼睛,眼睛里有著難以形容的聰慧。 “你們好,我是新的棒球隊經(jīng)理,法律系的沈佩璇。” 嚴士揚一皺眉“法律系?我怎么沒有見過你?” 沈佩璇淡淡一笑“因為你好像不太常進教室上課?!?/br> 現(xiàn)場一片竊笑,讓嚴士揚很沒面子“閉嘴!你們還笑?” 所以有都安靜下來,他看著她“這個工作很辛苦,你確定你要做?” 她點頭──沈佩璇心里嘆息,她原本在校外有打工,但是常常工作到很晚,她的母親不希望她繼續(xù)做,怕她太辛苦,無法兼顧學業(yè),所以要她辭去工作,專心念書。 她原本還在煩惱生活費該怎么辦,雖然母親一直說,她在市場賣菜的工作還養(yǎng)得起一個在公立大學念書的女兒,但她是真的希望至少能為自己的生活費負責,別讓母親負擔太重。 所以她看到體育組在幫棒球隊征求經(jīng)理,月薪一萬二時,她立刻決定前來應征。 #x5c3d;#x7ba1;她聽過很多傳言,知道原本無給職的經(jīng)理職務之所以會變成有薪水可以拿,是因為全校已沒多少人敢在嚴士揚這個棒球隊隊長底下工作。 這個嚴士揚她已有耳聞,那些女生都跟她說,嚴士揚是個脾氣很壞的人,長得再帥,身材再健美也沒用,說不定以后是個會打女朋友、打老婆的壞蛋 沈佩璇看著他,他比她高了至少一個頭以上,所以她只能仰頭看他;可她的眼神毫不害怕,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不閃躲也不回避。 不知怎的,她就是不覺得他是那些女生口中說的那種人 嚴士揚被她盯著,覺得有點不舒服──他第一次會回避眼神,看向眾人“好啦!現(xiàn)在有經(jīng)理了,你們就不要再罵我了;現(xiàn)在,拿著你們的球具開始練習?!?/br> 眾人突然像是精神抖擻似的,開始有了動作。 沒辦法,球隊太久沒漂亮的女生出現(xiàn),現(xiàn)在終于來了個長得挺好看的女經(jīng)理,大家都像是活了過來一樣。 嚴士揚走之前對著沈佩璇說:“你,既然有錢拿,就給我好好做,不要突然逃跑!現(xiàn)在,先去把隊辦公室整理好?!?/br> 沈佩璇點點頭,連副隊長都來不及幫她說話,說辦公室那么大,單靠她一個人怎么整理得過來?她就己經(jīng)開始工作了。 棒球隊開始練習,每個人都很專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嚴士揚早就忘記了那個新的女經(jīng)理,他帶著所有人進行練投與揮棒,球場上只傳來球撞擊手套及強棒揮擊球的聲音。 就在此時,天空突然下起大雨,出乎他們的意料,一阡人練習得很專注,沒注意到天空早就烏云密布,瞬間大雨磅礡。 所有人趕緊往練習場跑──因為他們所有的球具都放在那里,甚至連手套跟球也是。 像是手套這類皮制品,如果被雨淋濕了,真的會很麻煩。 但當他們趕到那里時,竟然發(fā)現(xiàn)沈佩璇已不個人將五十幾個裝有棒球用具的大袋子統(tǒng)統(tǒng)提到走廊的屋檐下。 她沒撐也來不及撐,一個人吃力地把那裝滿棒球的籃子抱起來,放到屋檐下避雨。 一群棒球隊的大男生看得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她一個女生,竟有辦法將五十幾個連他們背起來都覺得吃力的手提袋,統(tǒng)統(tǒng)安置在雨淋不到的地方。 大伙趕緊上前幫忙,幫忙將東西拿到屋檐下。 這時沈佩璇看著眾人“我找了一些毛巾,趕快去擦一擦;還有,我也煮了一些熱茶,趕快去喝,不要感冒了?!?/br> “哇經(jīng)理好好喔” 沈佩璇笑著,突然看向嚴士揚,那個男生眼里沒了剛剛的兇樣,倒是一臉的驚訝,或許也有著一絲佩服。 確實超乎他的想象,他以為像這樣漂亮的女生,怎么可能 從第一天之后,嚴士揚開始注意沈佩璇這個人,事實上要不注意也難,這個女生就這樣出現(xiàn)在棒球隊一大群男生中間,每天忙東忙西,實在很難不看到她。 不過最令他訝異的是,這女孩的辦事能力很值得稱贊──球隊的大小事,不管是小到買飲料,還是大到安排比賽時的食宿,沈佩璇都能辦得很好。 最讓嚴士揚贊嘆的是,這女孩還真是聰明,反應快,他才講過一遍,她就知道該怎么清理他最寶貝的手套,至少不會笨到跟以前那些經(jīng)理一樣,拿條抹布直接沾水就想清理他的手套。 而且她也不會像個花癡一樣,進到棒球隊只想找個帥哥當男朋友。 沈佩璇見到這些隊友,總是帶著淺淺的笑容,不會過于熱情,但也不會太冷淡。 就算她正在忙著什么事,只要他們一有要求,她立刻照辦。這般有求必應,還能將事情處理得有條有理,簡直成了棒球隊不可惑缺的褓姆。 很快的,她跟所有棒球隊的人都成了好朋友──她迅速記住了每個人的名字,投入這個純男生的環(huán)境中,她讓自己也像個男生一樣,擁有大剌剌的個性,別計軟太多,尤其是跟這些習慣真的不太好的運動員。 她就像個褓姆,成為棒球隊不可或缺的一員,雖然她不可能上場打球,但所有人都知道,棒球隊現(xiàn)在要是缺了小璇,整個球隊就等于瓦解了。 畢竟誰會在大熱天的練習過后,為他們帶來冰涼的飲料?誰會幫他們將又臭、又臟的球衣送洗?誰又能在他們到外地比賽時,幫他們安排好一切食宿,讓他們能夠安心上場比賽? 都是小璇啊這一些,嚴士揚都看在眼里,他嘴巴上不說,但心里已認可小璇是棒球隊最重要的人了。 雖然時而,他仍然大小聲地跟她說話,但在很多時候,他還是會聽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