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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神仙jiejie在線閱讀 -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喝了啤酒,全身有點懶洋洋的魏安又一張張刷著手機里的照片,有唯安自拍也有他拍的,每次在翻看時他還是有那么點提心吊膽,怕下一刻照片消失了。

    只要照片在,唯安就會在,這是他緊緊攀附著的信念;他不得不去信,否則他不知道會不會陷入無時無刻的恐慌。

    當年她徹底消失時,他連個信念的東西都沒有,只能死死盯著每一場雨的到來,明知不會出現卻還傻傻地抱著期望那種日子他絕不想再經歷。

    如果黑色本子還在就好了,或許他可以從中尋找更多蛛絲馬跡來確認唯安到底成功了沒,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馬上燒掉。

    當的一聲,他回過神,盯著手機。

    小寶,下雨了。我還在,別擔心。

    下雨?魏安一愣,自樓梯間站起他還是有點虛軟,遂靠著墻壁。line又跳出一行字:

    我出來買顏料,在你公司附近,現在我在咖啡廳里躲雨。小寶,等你下班來接我,外帶披薩回家?

    他輕笑出聲。“你根本是怕再喝粥吧?”他左手按鍵速度快,回復著:

    好。披薩配難湯,湯你一定得喝。我們來偷師,看看下次我能不能做出比外面好吃的披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態(tài)度自在,令他的情緒也跟著穩(wěn)定下來。下雨,沒什么大不了的,他下意識看了眼電子表上的日期才兩個月啊如果現在已經是十年后了多好,他就能更篤定她續(xù)命成功了。

    line又傳來一張放在椅上很有重量感的背包以及有拉花的咖啡、令人垂涎的蛋糕,蛋糕旁邊放著一張小紙條,上頭寫著:不好喝。你成功了。

    魏安捂嘴大笑。他姐還真的知道他在做什么啊,每天讓她習慣他創(chuàng)造出來的口味,久了也就離不開他手藝了。她就是個饞包,太好勾了。

    line又傳來一句:背包好重喔,小寶你力氣大,要幫我背回家。

    魏安盯著這行字許久,滿意地笑了。

    在家里這段時間,所有的重物都不再像少年時期兩人吃力合扛,而是全由他這個男性勞工出面,她從開始想要幫忙到最后麻木地繼續(xù)看著電視,這意味著她已經習慣她眼里所謂男人可怕的力量吧?

    在老別墅那晚他知道她被他的力氣嚇壞了,但他就是死抱不放,一旦放了,誰知道人會不會又就此消失?

    如果她還是會消失,那就一塊消失好了,他抱著豁出去的想法,哪知陰錯陽差地給她投下震撼彈,讓她很快地意識到魏安有男人的力氣、有男人的感情以及男人的欲望,魏安已經是個成年男性了,為此,他感謝自己那晚所有出自本心的所作所為。

    他噙著笑意,興致勃勃地重讀她傳來的line。一開始他只是想確認她每一刻都在,并沒有背著他又消失,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十分喜歡這種沒有重點、不用戴面具的家常閑聊。

    仿佛回到八年前,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姊妹,只要有她,他就有了生活的動力,不像之后只剩一副軀殼在說話、在工作、在微笑,明知該回到正常的軌道上,心頭就是空空落落地,哪怕陸家父子對他很好,哪怕舅舅、舅媽有心培養(yǎng)良好的舅甥關系,但他始終沒有辦法全心地去交流。

    從那個時候起,他才發(fā)現,有些事,過了那個時間點,就已經無法再重新開始了。

    在這個世界上,魏安愿意付出所有的,魏安全心信賴的,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

    又有一張圖進來。是一個爆炸頭?他納悶。從側面看,只看見些許的頸子以及短短的黑色卷米粉。

    小寶,隔壁桌,我偷拍的,好看嗎?

    今天他的工作還算輕松,等其他兩人進公司了,他才需要進入情況,到時陸哥會通知他,因此他悠閑地回著她,寫著:

    好丑。是女人吧?

    他等了五分鐘,才有新訊息進來。

    小寶,是個美女耶,你尊重點。

    他眼底傾泄著溫暖的碎光,左手指迅速打著:再怎么漂亮,燙了那種爆炸頭跟花媽差在哪里?我喜歡直的,長的,順的,像你那樣剛好。他想了一下,帶點趣味地捜尋卡通里的花媽照片傳過去,補了一句:你看看,你隔壁桌的是不是很像她?下次找卡通給你看。

    騫地,他心里又是一動,課了一聲,寫著:等一下,姐,你不會是想去動頭發(fā)吧?千萬別染別燙!

    line又送來一張雜志上的圖,大波浪的。我想燙的是這種。

    魏安皺了皺眉,又笑。他寫著:愛了?

    愛了。

    魏安嘆了口氣,喃道:“真遺憾啊?!痹谒拇簤衾铮恢笔侨峄闹卑l(fā),他還以為有一天可以夢想成真呢,叫她換回離子燙不知她肯不肯?雖然這么想,他還是非常積極地回著:看起來還不錯,自拍一張給我看,嗯?

    他腦中開始捜尋著有關大波浪的贊美詞。

    這次又過五分鐘,久到他都以為手機壞了,照片終于傳了進來,他笑著一看,僵住。

    一顆黑色的花椰菜?

    他特地定睛再看一次,沒錯,自拍的女人像一個在賭氣的洋娃娃,眼眸沒對著鏡頭,就這樣黑白分明含怨地看著另一頭,抹著亮色唇膏的唇瓣一如往常讓他想親吻,但她的頭頂怎么回事?爆炸的黑云?她手里還拿著一張紙條對著鏡頭,紙條上寫著:我就是花媽。

    他作接打了電話過去,還沒說話呢,她就悶悶不樂地說:

    “小寶,這是怎么回事?明明我要的就像是雜志上那樣,為什么會弄得這么短這么卷?這個世界是怎么了?設計師以為我是黑人還是老太太?電視劇里的老太太都是這種發(fā)型吧?我看起來很老嗎?我走錯世界了是不是?”

    “這咳,這也很好看啊,姐,你挑的哪家啊?”

    “你公司附近,我看人多就進去了,一定是哪里溝通不良?!蔽ò仓两窀械郊{悶又欲哭無淚。“是我中邪了才會走進那家店還是設計師吃了錯誤的翻譯米糕,才會燙成這種頭?”

    他皺起眉頭。“什么中邪了,你恐怖片看太多了吧?那家設計師心不在焉,以后別再去了,最壞是小事,傷到人怎么辦,不對姐,以后你想動你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都必須先經過我的同意?!?/br>
    “這就叫霸道嗎?”她不滿地問。

    魏安冷靜地回答:“這是身為男友的權利?!?/br>
    “哦那女友的權利呢?我怕我又走錯世界搞混了,小寶你先說明一下吧?!?/br>
    魏安垂下眼,忍住笑。他可以說他姐每次不懂時虛心求教都呆得很萌嗎?真是他說什么她信什么。

    他正經地說著:“你有任何金錢上的需要、心靈上的需要甚至rou體上的需求,都可以跟男友要求。聽起來你賺很大,是吧?”

    “聽起來很合理??墒?,小寶,為什么我覺得你同時也賺很大呢?”

    他實在忍不住直笑?!八哉f,這就是互惠嘛。你得利不就是我得利嗎?那個咳,姐,你也知道這種互惠并不是一個短期性,它擁有比較長的一段時間才能感覺到這種互惠的好處。情人走到婚姻,從婚姻到老很長”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小寶,你想跟我玩短線?我不玩短線的?!?/br>
    “不,你信我,現在我只做長期投資?!蔽喊埠苕?zhèn)定地說著,在心里則大喊“yes”是啊是啊,是他沒有想仔細,自己居然還在那里埋頭想著要怎么把她拐到另一條路上。

    她老愛嫌電視劇的感情線不合理,老是叮嚀他就算早戀也要以婚姻為前提去交往,現在他算是豁然開朗了,她所受的教育與她當初身處的風氣多少還是根植在她空白的記憶里,讓她不自覺地反應出來。

    感情對她來說,從來不是一個短期享樂的東西,而是慎重考慮后,一旦點頭,在她心理上就是一條長遠共走的直達路。所以,他已經跟她走在這條直達路上了嗎?

    他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好大一塊餡餅幸運地砸在他身上,讓他想再憤世嫉俗都做不到。

    他垂著眼,笑容擴大。忽然間,他想起一事,十分嚴肅地說著:

    “對了,你別在乎那個徐思平,別因為人家說她跟你長得像,你就去弄個頭發(fā)來區(qū)別。在我眼里,她什么都不是,連路人都不算,你別被她影響?!?/br>
    “我從來就不做這種無聊事,不過就是有點像而已,她能取代我的價值嗎?”

    這種臭屁的驕傲他還真是習慣了,他笑道:

    “對,她根本取代不了你。你感冒才有起色,記得在店里也穿著外套,知道嗎?把地址念給我,我下班后馬上去接你?!彼犞畛龅牡昝媾c地址后,復誦一次,就相互道別了。在切掉通訊的瞬間,他聽見她輕聲說道:

    “雨好大逢魔時刻快到了吧”

    魏安一怔,要再撥打回去問她在說什么,但又認為自己太神經緊張了。

    唯安那語氣分明是在自言自語,他幾乎可以想見她一邊看著窗外一邊自說自話。她看電視時也會這樣,但,什么是逢魔時刻?她想看的電影?

    他一頭霧水,才一抬頭,就見有個女人站在安全門那里。

    長發(fā)過肩,劉海平齊,一身套裝有著出乎意料的利落感。

    魏安突然想起在國中畢旅前后,班上玩真心話大冒險,問著各自喜歡的型,那時他對女生一點興趣也沒有,滿腦子只有出人頭地,但又得配合大家,最后直覺脫口他姐的型,長發(fā)絕對要過肩不燙不染,劉海齊平那還是為了幫他省錢,唯安自己剪成娃娃劉海,直到她發(fā)現電視劇里有個惡毒女人也是這種劉海,她迅速就改了。

    不管她改成什么樣,在他眼里,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她順眼的女生了,當時他一心這么想著,現在似乎也沒變。

    他從頭到尾都沒變,很明顯地,徐思平也沒有變過,她一直維持這樣的發(fā)型到現在。

    怎么會有人以為,不用付出,不用費心相處,就端著架子保持著那個外形,遲早喜歡的人會去追求她?這是什么神邏輯?

    他站在那里動也不動,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多久她轉身走了。

    他唇畔冷笑。這下子,她聽得一清二楚了吧?他說盡難聽話,就差沒有殺人放火了,她還當他是騙人。

    女人總是信賴所有能夠偷聽到的話,因為在她們眼里,這才是真實。

    女生的想法他以前不理解,也認為沒必要去了解,她們又不是唯安,浪費時間做什么,現在他卻深刻地明白,有些女人不是你保持距離就不會惹禍上身的。

    如果沒有唯安,他跟徐思平會有緣分?放屁!她會看得上一個沒出息的混世魔王?

    如果不是想要讓自己跟他姐過得更好,他不會緊緊攀著出人頭地的信念,抓住每一個機會。

    他甚至清楚地知道,沒有徐唯安,他連念到大學都會在寄人籬下里憋屈著,承受每一次的被誣賴,更不可能在學業(yè)上保持著出色的成績。徐思平想要坐享其成?做夢!

    他這個人做事就愛斬草除根,現有法律跟徐家的勢力讓他不能狠著來,但他可以迂回著來,哪怕她現在終于信了,他也會繼續(xù)未雨綢繆將她推銷出去。管她跟什么男人有緣沒緣的,那張臉在她身上,真是令人惡心之至。

    她連他的本性都不知道,也妄想他付出他的感情?神經病!

    陸熙知自辦公室出來,在走道上看見他,說道:

    “正好,人都全了,在下班前開個小組會議吧?!?/br>
    魏安應了一聲,跟上去,隨手將啤酒丟進垃圾桶。他突然問道:

    “對了,陸哥,什么是逢魔時刻?”陸熙知頭也沒回地回答:

    “你不知道?也對,你很少看這方面的書。逢魔時刻大概指日落時刻的前后,正是白天與黑夜的交接,聳動點,也可以說是太陽消失的剎那,陰與陽生與死交換的一個模糊時段?!?/br>
    魏安聞言,臉色微變。

    我的過去一片空白,但我從不認為記不起的那段回憶是不好的,我并沒有任何怨恨、憤世的情緒,我想我的家人對我很好的。雖然不記得他們,但我會懷念他們。

    如果別人跟你是緣分(誰信?。浚?,我們之間就是堅固的思念(因為我造的孽太深了),魏安,小寶,魏寶平,我有沒有告訴你,那天在別墅里你壓著我睡著后,我一直看著你。

    第一次,請記得,是第一次,把人看入迷了,也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這種時候請問,這件微不足道的小秘密,可以交換請魏先生穿西裝給我看一眼,讓我陷入第二次著迷嗎?

    求婚什么的,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