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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許志博剛一抬頭,就失聲叫道:“是你!” 清溋秀澈的女孩姣美羸弱,正和當初在戲樓外的驚鴻一瞥重疊起來,是他念念不忘的疏霜麗色。 發(fā)現(xiàn)少女驚疑的表情,他自知失言,慌忙補充:“是我們太失禮了,若是可以,姑娘可愿告知姓名,以便來日登門致歉?” 一旁的范小郎剛才還乖乖待著,聽到這話待不住了,扯著他道:“別啊,我父親知道了,會對我動家法的?!?/br> 范小郎的父親,便是城東那惡貫滿盈的色胚范邨。 可這老鰥夫很有趣,他自己聲色犬馬、無所事事,卻嚴格地教導著自己唯一的小兒,逼他寫字讀書,不讓他出絲毫的差錯,勵志將其培養(yǎng)成第二位公子璜。 但是顯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錯,這位范小郎君還是尋到機會,威逼利誘著有求于范家的許志博,出來尋花問柳了。 阿笙見此,盈盈行了個禮,“婢名恐污了郎君耳?!?/br> 被拽住的許志博一怔,倒是沒想到,如此妍麗清婉的姑娘,原來只是個婢女。 忽然,另一道嘶啞的女聲叫:“阿笙?!?/br> 阿笙雖不知道這是誰,可是能離開這里當真是再好不過,當即匆匆做別,三兩步?jīng)_著聲音的來源處趕過去了。 許志博還欲追,便被慌張的范小郎君緊緊扯住,再動彈不得。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少女又消失在眼前,仿佛花朝之日光景重現(xiàn)。 許志博失落之余,又忍不住念剛才那人呼出的名字。 阿盛嗎?蓬門小戶確實喜歡給丫頭起這種名,以期未來能給家里帶來昌隆氣運。 他悵然又忍不住琢磨著籌劃起來:一個丫鬟做正妻必然是不行,可是他們商戶不講究這些規(guī)矩,將來以妾侍的身份迎進門,若是能生個一男半女,扶上平妻之位也未嘗不可。 他是真心愛慕她,愿意許她一個平妻之位的。 許志博越盤算越覺得可行,連兒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就是不知道這位叫阿盛的姑娘,是哪個名門望族家的婢女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美人們的夸獎,開心,嘿嘿嘿 香一個 第23章 有何大不了 崔府一隅的小佛堂里,檀香纏繞,珠之貫線的誦珠被保養(yǎng)得光滑豐潤的手一顆顆捻過,丹蔻在晦暗的光線里輕拂上卷卷經(jīng)書。 門口伺候的歸春猶豫再三,還是顫抖著腳步緩慢走過來,聲若蚊吶:“夫人,小公子已經(jīng)離開涿郡了?!?/br> 原本還在閉目誦讀的大夫人倏地睜開眼睛,“可知道是去哪里了?” 閉閉眼,歸春聲音更是細而低:“奴婢無能,只知道是向南而去,好似是……” 崔大夫人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誦珠,聲音卻是和緩慈靄:“好似是哪?” 歸春把頭垂下來:“好似是王都的方向?!?/br> 嘩啦一聲,那珠圓玉潤的誦珠串甩在紅花綱上,由于沒有人,更是清脆如同裂帛。因著被摔斷,那珠串中間穿著的線也沒了遮攔地露出來,暗沉得像是陳年的血跡。 崔大夫人聲音輕柔,保養(yǎng)得宜的手指卻狠狠掐住歸春的胳膊,“好得很,不愧是我的乖兒?!?/br> 不似留春可以忍痛,歸春小聲呼出來,卻在大夫人一個眼光下咬緊了牙,膽顫地問:“夫人是在怪公子他不曾告訴你嗎?” 不像留春是在崔大夫人身邊長大的,歸春是后來才入府,只知曉崔大夫人好像很忌諱王都那邊,卻不知道為什么。 就是這聽到的零星半點,還是之前留春悄悄告訴她的。 那時候她還不以為然:崔大夫人的仁善可親那是出了名的,所有人都交口稱贊,哪里有什么理由和王都的人有齟齬?怕都是留春故意嚇唬她的。 現(xiàn)下看來,恐怕都是真的。 發(fā)現(xiàn)這丫鬟抖如篩糠,崔大夫人不耐地甩開手:真是堪不起大用的東西,到底還是留春伺候著順手。 想到那急兔反噬的舊日一等大丫鬟,崔大夫人眼神更冷,語調(diào)依舊是珠圓玉潤的平緩:“不去把你摔斷的誦珠收拾起來,難道還在等我親自去撿嗎?” 明明是大夫人自己氣急敗壞,擲在地上的! 歸春卻不敢反駁,跪下膝行著去撿拾掉落一地的琥珀珠子,兩只手都快攏不住,卻不敢停下來。 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墜,歸春還沒有收拾完,便聽吱呀一聲,清透的陽光灑進來,空氣中皆是灰塵在漫天飛舞。 門口的小丫鬟奇怪道:“大夫人,您怎么這么早就出來了?” 大夫人禮佛很是虔誠,一般都要待一整天的,今天倒是出來的快。 崔大夫人很是無奈的樣子:“歸春這丫頭毛手毛腳,不小心摔了珠串,給你們添亂了。” 小丫鬟望著大夫人柔善的面容感慨不已:不愧是崔大夫人啊,性子這么好,真是不知道旁邊的這些丫鬟都是怎么伺候的! 命也真的是好,一個被認作義女風光出嫁,一個做事這么毛糙居然還能不被夫人責備。 要是她也能伺候崔大夫人就好了。 與隱帶不忿的小丫鬟擦肩而過時,歸春她才恍然大悟,為何崔大夫人如此仁善,可是身邊的丫鬟卻總是風評不好,動輒就惹事,有的人做的錯事實在太離譜,不得不被發(fā)賣前居然還發(fā)瘋反口污蔑為她求情的大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