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戍似乎在出神。

    “我怕是中計了?！?/br>
    第四十章

    程子彥楊眉：

    “中計？什么計？”

    衛(wèi)戍慢慢搖頭：

    “有人設(shè)了個局, 我那蠢娘子前些日子就開始不妥，但我?guī)状卧囂剑疾豢贤侣秾嵮? 她不是個有心機的, 可見這事對她多緊要。今天醉了一場酒，話才算出來, 有人離間我們夫妻, 怕是已瞧出我娘子對我的緊要，這是要亂我心神?！?/br>
    玄衣銀面的青年聽她說話，斜斜倚在門邊謔笑，姿態(tài)語調(diào)竟與往常的衛(wèi)戍頗為相似：

    “那局面就打破了。”

    “沈墨, 先前叫你查的事，可查清了？我離京到如今，衛(wèi)如意見過什么人？”

    “等等, 到底是怎么了？”

    程子彥尚且不明白，什么轉(zhuǎn)著腰間玉墜笑道：

    “能有什么？衛(wèi)公子的夫人以為衛(wèi)公子心悅廖永清，有心讓賢，要走呢?！?/br>
    “呦, 這樣賢惠？”

    二人一唱一和, 衛(wèi)戍并沒心思搭理。程子彥又奇道：

    “照理說, 董泠兒使過的招數(shù), 并沒湊效，怎么到了廖永清那, 反倒信了？”

    衛(wèi)戍只想著姜瓷今日這場大哭, 她悶悶傷懷了這些日子，醉酒之后說的才是心里話，她真的想走了。

    她的自卑他一直知道, 為他去學(xué)規(guī)矩識字，遭受侮辱被人刁難也從沒想過離開，但為什么聽說他有那么個所謂的心上人，她會這么難過甚至逃走？若非在乎，何必在意？

    “怎么？摸不透女人心思了？”

    程子彥看著衛(wèi)戍臉色嘲笑，沈墨亦笑：

    “你別笑話他了，他哪里能懂？從小到大怕是除了他那姑姑和娘子，連個女人的邊兒都沒挨過?！?/br>
    “呵，他就是活該，我若是姜瓷，我也要走。”

    “為什么？”

    衛(wèi)戍擰眉看向程子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我若是女子，同一個男人成親了，這男人出身高貴相貌昂堂，對我還十分好，但是……”

    程子彥笑著傾過身子湊在衛(wèi)戍臉前，同他四目相對，一字一字：

    “這男人卻不肯和我圓房?！?/br>
    “嘶……”

    沈墨甩手，嚇得手摸在碳爐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臉色鐵青的衛(wèi)戍。

    “你不行？”

    衛(wèi)戍抬手一紙鎮(zhèn)扔過去，沈墨輕松接了：

    “那你怎么個意思？成親不圓房？”

    衛(wèi)戍卻沒答他，認真思考。

    “因為這個？”

    “你說呢？”

    程子彥抱臂笑：

    “衛(wèi)戍，你連中了藥都是急著叫我來，放著現(xiàn)成的娘子不用，受苦熬著，你叫她怎么想？多嫌棄她？”

    “不能是嫌棄，嫌棄就不會娶了。”

    沈墨接話，程子彥便同他說起來：

    “是啊，一個市井小民，背井離鄉(xiāng)，聽說和娘家徹底斷了，孤身一人投在他身邊，衛(wèi)戍若不要她了，她可就什么都沒了。自慚形穢提心吊膽，這可不是對她好就能填補的恐慌。這夫妻做的什么趣兒？或許當(dāng)初是有什么因由，但到如今，事情解決了，要么叫她走，要么留下來，但留下來自然也該有留下來的說法。要我說，你那娘子所想不錯，你有喜歡的人，同她又不是真夫妻，這么跟你耗著算什么？走是對的?！?/br>
    “我沒有喜歡別人！”

    衛(wèi)戍低聲咆哮，但不可否認程子彥的話明白的很，一語道破，既然沒圓房，姜瓷又顯然接受，那必是婚前二人有約定。既有約定，那么如今履行約定就是。

    “她不能走?！?/br>
    衛(wèi)戍固執(zhí)，程子彥又笑：

    “那你憑什么留她？”

    “我不能沒她！”

    “那是你自己的事，衛(wèi)戍。且不說她或許并不知道你不能沒她，便是知道了，也或許不在乎?！?/br>
    衛(wèi)戍無話反駁，死死捏著椅子扶手，程子彥看他手背青筋迸起，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肩頭：

    “衛(wèi)戍，你比我們聰明多了。但有些事，旁觀者清。你看有人就瞧出姜瓷對你重要性，從她身上下手擾亂你心神，你如今這樣，正中他們下懷。你是亂的，你那嘴里良善好騙的娘子也比你好不到哪去，也是亂的。情到深處成瘋魔，患得患失小心翼翼。你那娘子出身是硬傷，她不提你不提，可她心里永遠記著這事，她自覺配不上你，你又不同她圓房，在她看來，自然是嫌棄的。既然嫌棄，必然不會喜歡了。所以當(dāng)有人說起你喜歡誰，在她看來合理的時候，也就深信不疑了。這道理你都懂，但……只緣身在此山中啊?！?/br>
    程子彥笑的得意，甚至有些同情衛(wèi)戍，沒想到衛(wèi)戍竟還有這一天？但看衛(wèi)戍又太可憐，程子彥好心提醒：

    “你那娘子心里有你啊，不然哪會在乎你心里有誰？”

    看衛(wèi)戍灰敗眼中漸漸升起光輝，他又潑下一盆冷水：

    “但如今就不好說了，這人啊遇上了坎兒，要么堵著氣拼命邁過去，要么逃避繞路走了。你說哪條路不能走？偏要邁那個難走的坎兒？你如今就是你那娘子心里的坎兒，她邁不過去，就要繞路逃走了……”

    衛(wèi)戍倏然站起來，沈墨上前：

    “省省吧，還是正事要緊。先前你交代的，都查清了，你猜想不錯，你出京未回，廖家年底回老家過年，廖永清推說身子不好沒有隨行，你回來的第二天，她就悄悄去了良辰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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