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皺眉，卻還是不說話，康虎氣急：

    “你是不是欠了他什么？我替你還, 好過你賣身……”

    “康大哥！”

    姜瓷厲聲, 康虎也意識(shí)到自己話說過分了, 卻又賭氣, 慪了片刻才又道：

    “我不知道你們?cè)趺磾嚴(yán)p到一處去的，但你們不是一路人, 你也斗不過他, 只有你吃虧受罪的份兒！”

    “他沒有欺負(fù)我，他對(duì)我很好！我也不會(huì)和他斗！”

    “沒有么？那昨夜是怎么回事？你又難過什么？同他沒有關(guān)系么？”

    姜瓷有種被人戳破的難堪，深吸了口氣：

    “康大哥, 這是我們夫妻間的事?！?/br>
    康虎愣了一下，似乎這時(shí)候才想起來眼前的姑娘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gè)被人欺負(fù)需要他保護(hù)的姑娘了。

    “好，好。你們夫妻間的事。”

    想想又氣惱，昨夜在宮里花田，若非他抓住她，他都懷疑她會(huì)無聲無息的死在那里，那樣的神情真是叫人心驚。

    “阿瓷，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日子過得艱難，心里挨不住，不過就是了，哪兒還不能活命是不是？過個(gè)三年五載，你就把他忘了。”

    姜瓷的心尖銳的疼了一下，她別過眼，不大想再和康虎說這些?？祷⒁部闯鰜砹?，惱她的倔強(qiáng)，又心疼她的艱難。

    “我阿奶進(jìn)京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康婆婆？”

    姜瓷詫異看來，康虎這才笑了笑：

    “我阿叔傷了腿不能做工了，阿嬸怕遭拖累，卷了錢走了。他們活不下去，阿奶就把房子賣了，帶著我阿叔和堂弟堂妹跟著鏢局進(jìn)京找我來了?！?/br>
    “啊?！?/br>
    沒想到康婆婆一把年紀(jì)又遭這樣波瀾，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將她們安置在哪了？”

    “我如今你也知道，不大能見光的身份，盛京的宅子也貴，在城墻邊賃了兩間屋，暫且安置了?！?/br>
    姜瓷心里有數(shù)，從柜里拿鑰匙時(shí)摸了一張銀票窩在袖里，又去庫房擇了些布料補(bǔ)品。

    “我同你去看看婆婆?！?/br>
    康虎看她提著的包袱笑：

    “阿瓷，人要是心里不順暢，再衣食無憂的日子也不痛快?！?/br>
    姜瓷沉默了一下：

    “我心里有數(shù)?！?/br>
    “有數(shù)就好?！?/br>
    他點(diǎn)頭，一躍出了院墻：

    “我在街口等你?！?/br>
    姜瓷這才提了東西出來，尋了吳嬤嬤交代：

    “我去探望一位故交，午后就回來了?！?/br>
    “夫人不在家吃飯么？”

    “不了。”

    她便出去了。

    街口停著一架破舊馬車，康虎坐在前頭，馬車走了小半個(gè)時(shí)辰才到，姜瓷探頭就看見了坐在屋外的康婆婆。

    “婆婆，這么冷天怎么坐外頭了？”

    康婆婆詫異了一下，揉了揉昏花老眼，半晌辨不出是誰，康虎笑著走過來：

    “阿奶，這是阿瓷！”

    康婆婆震驚，拉著姜瓷手上下打量連連感嘆?？祷⒍逄稍谖堇?，從前健壯有力的漢子這會(huì)兒垂頭喪氣，姜瓷寬慰阿叔幾句，又給那兩個(gè)半大孩子二兩銀子，叫他們出去買米賣rou，兩個(gè)孩子歡天喜地去了?？祷⒖粗璋道衔堇餆狒[起來，都是因?yàn)榻傻牡絹怼?/br>
    姜瓷把冒著濃煙的炭盆丟出去，重?zé)藙傎I回的細(xì)碳，屋里暖和起來，她又卷了袖子做飯，沒有女人的家確實(shí)不成樣子。

    “倒是該雇個(gè)女人，每日來做個(gè)一日三餐就成，婆婆年歲大了，阿紅阿江還小，阿叔又不能下地，你天天在外忙碌，確實(shí)不行?！?/br>
    姜瓷抹一把汗，因?yàn)橐姷娇灯牌庞行└吲d的臉頰泛紅，康虎看著她，忽然有些意動(dòng)。

    直到吃過飯，姜瓷忖著衛(wèi)戍約要回去了，這才悄悄把銀票掖在康婆婆枕下告辭。

    “我送送你。”

    康虎看見她小動(dòng)作，卻沒戳穿，康婆婆看孫子和姜瓷親近，滿心高興，連著交代康虎定要把姜瓷好生送回家。

    這邊巷子狹小停不下馬車，二人往外走的功夫，康虎看著姜瓷。

    “阿瓷。”

    “嗯？”

    “我說的話，你再好好想想。”

    姜瓷還沒應(yīng)聲，他又道：

    “或者你也看見了，我阿奶，阿紅阿江都喜歡你，我，我也……”

    “康大哥！”

    姜瓷心慌打斷他的話，康虎臉一紅，卻橫下心。

    “咱們青梅竹馬，那時(shí)候我就覺著你是個(gè)好姑娘，倘或我沒有離開蒼術(shù)縣，如今咱們……”

    “康大哥！我成親了！”

    “那又怎么樣？我不在乎！他待你不好，你何苦受罪？這黃雀衛(wèi)我不做也罷，我?guī)阕?，咱們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過舒坦舒心的日子不好么？我會(huì)待你好，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待你好！”

    “別說了！”

    “阿瓷，你從前喜歡過顧銅，如今不也喜歡上衛(wèi)戍了？離開他，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忘了他，咱們……”

    “所以你也覺得，我這么快移情別戀，真的是輕?。俊?/br>
    “我不是這意思！阿瓷，倘或你如今過的好，我一定不打攪你，那會(huì)兒一來咱們小，二來我自己也落魄，我覺著給不了你好日子，這才什么都沒說破?？扇缃衲憧?？你看似過著好日子，可我?guī)状我娔?，你不是?qiáng)顏歡笑就是痛苦煎熬，你這樣……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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