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衛(wèi)戍握住她手: “我知道,只有我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你才能寬心。我何嘗又不是?上京水深,到處都有虎視眈眈的人。一個六皇子一個顧允明, 還有衛(wèi)家許家那些人。甚至還有一個莽撞的三皇子,那日在宮里,也是因我之前得罪過他。沒有我保護你, 我怎么能安心?!?/br> “別!你別!” 姜瓷一下慌張: “我會好好的,你千萬別分心!左右兩個月,我絕不出門,自然不會出事!” 衛(wèi)戍淡淡笑了, 眉宇間卻有幾分愁緒。他轉頭拿手指沾在茶盞里, 便在桌上寫下兩個字。 “什么?” 姜瓷看過去, 雖不知是什么, 但寫的很好看,筆畫間堅韌有力, 盡顯風骨。衛(wèi)戍笑道: “你不是說想識字么?其實旁的倒罷, 但這兩個字卻是要記住的?!?/br> “是什么?” “衛(wèi)戍?!?/br> 姜瓷茫然抬頭,衛(wèi)戍又笑道: “衛(wèi)戍,我的名字, 衛(wèi)戍?!?/br> “??!” 姜瓷忙又低頭去看,在那水還沒干的時候,近乎貪婪的看著那兩個字,深刻的記在心里。 “真好看,這兩個字……” 她笑著贊嘆,仿佛那不是字,而是衛(wèi)戍。 “等你回來教我識字吧?!?/br> “好。” 他就喜歡他這小妻子眼神晶亮的模樣。 夫妻二人直到夜色黑沉才回去,第二日黃昏,因有龍燈,姜瓷早早收拾了便和衛(wèi)戍又出來。還是昨日那客廂,還是昨日侍奉那姑娘,擺了滿滿一桌姜瓷愛吃的,街上人頭攢動,姜瓷與衛(wèi)戍坐在窗邊,姜瓷拖著下巴看樓下,衛(wèi)戍看她,手里忙著給她張羅吃喝進嘴里。 這么等著,沒等燈來,倒是吃多了急著如廁。 見衛(wèi)戍站起要陪她一同去,姜瓷忙按住他: “到底還冷,你別出去!” 急匆匆跑了。恭房在酒樓后院角落,姜瓷從后樓梯下去,院子里幾個胡商正高談闊論。北徵民風剽悍,從前覬覦大炎泱泱中原,著實鬧了好些年,也就近二年因那頭新帝繼位,是個主和的,這才和緩起來,通商往來。前年送了位公主來和親,今年大炎也要送一位過去。 姜瓷去過回來,才要上樓,忽然隱隱傳來言笑,那聲音有幾分耳熟。姜瓷就這么一頓的功夫,卻聽見了他嘴里不堪的言語。 “他不過憑著那副皮囊,指不定討好了哪個貴人,哄得把他薦去老圣人那兒,他有什么本領帶人?必也是哄騙的老圣人從你手里奪的人吧?” 實在怨不得姜瓷,這聲音太熟悉,論調(diào)也太熟悉,果然有人笑回,端著架子,含混的應道: “罷了,他小孩子家家,又生的貌美,讓他就是了。” “啊呦啊呦,顧大人真是個憐香惜玉的呢!” 滿屋子笑的曖昧,姜瓷皺眉,顧允明和衛(wèi)東煬。做叔叔的,后頭說的話卻更不堪起來: “前陣子聽說雪地里挨打罰跪,是不是沒伺候舒坦惹怒貴人?哎就是個命賤的人,都這樣了還不死!” 顧允明嘆息: “聽說年里在你家也鬧的不成。要我說,到底是個嬌嫩的姑娘,既有這心思,收在房里好好憐惜就是了,何苦裝什么正經(jīng)人,生生逼壞了個好姑娘?!?/br> “可不是!” “聽說董姑娘送回董家了?也不知如何了?” “哎呦尋死覓活好幾回,可憐著呢!” “我倒有心寬慰她……卻怕被人說別有用心。” 衛(wèi)東煬立刻激動道: “大人真是善心!我回去便和她說,定歡喜的很,待尋個好日子,我便把她送到您府上!” 顧允明笑起來: “從前不知,衛(wèi)兄竟是這樣實心腸的人,真是一見如故,你家那公子的事,包在我身上!剛巧我那隊里還缺一口!” 衛(wèi)東煬忙著道謝,一陣觥籌交錯,二人又說笑一通,衛(wèi)東煬忽然壓低了些聲音: “不知衛(wèi)戍近來可有什么差事?” 姜瓷心念一動,略側身,自窗戶縫隙間衛(wèi)東煬推了一盒銀子到顧允明面前,顧允明掃一眼,淡淡道: “約是前陣子罰了他,主上有心哄哄,要叫他去漭山,分你那好哥哥一杯羹,占個功勞……” 姜瓷一顆心倏的提起,這樣隱秘的事顧允明輕易就賣了出去,置衛(wèi)戍安危于何地?姜瓷氣的發(fā)顫,忽然被人拉住手,回他看見衛(wèi)戍,立刻捂住他嘴,拉著往樓上去。 衛(wèi)戍一直跟著她,她聽見的,衛(wèi)戍也都聽見。姜瓷好容易忍回廂房,頓時破口大罵: “那顧允明是個什么東西!” 姜瓷一進屋忍不住斥罵,衛(wèi)戍緩緩關上門。 “總歸不是個好東西?!?/br> 姜瓷氣的很,衛(wèi)戍坐過去,樓下忽然一陣喧囂,笑鬧聲恨不能沖破云霄,煙火燈火映過來,姜瓷的臉上色彩斑斕。她看下去,龍燈走過來,那是幾百人舉著燈湊成的龍,活靈活現(xiàn),在街上游走,前前后后還有端著貢品和踩高蹺舞獅的,煞是熱鬧。 “不氣,他就是個小人,且留些日子,等我回來料理他?!?/br> 衛(wèi)戍從后抱住她,彎著腰在她耳邊寬慰,姜瓷不解: “你說這么個人,怎么混到黃雀衛(wèi)的?” “他也是苦出身,曾歷練赤誠過,太上皇喜歡他那鄉(xiāng)間出身的淳樸實在,主要是聽話,就留在身邊了。對了,他對太上皇是有些功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