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有些疑惑：

    “那時便想不通，如今還是不明白。懷王跪求，娘娘松口后，懷王很是高興，曾帶許夫人入宮覲見娘娘謝恩，那時我瞧著，許夫人待懷王分明也是情意深厚，可沒過兩日，在安懷公主府的壽宴上，怎么就……然后就傳出許夫人對衛(wèi)將軍一見傾心，施計委身于衛(wèi)將軍，逼迫就范。娘娘為此也傷神過，后來便交代咱們再不許提與許家賜婚的事了?！?/br>
    姜瓷沒曾想這位傳聞中的婆母竟然還有這樣一出往事。但心里古古怪怪的，偏又參不透哪里不妥。

    夜半時分，姜瓷睡不著，總想起吳嬤嬤同她說的話。那時候的許夫人同她一般年歲，想來少女懷春，心思大約差不太多。傳聞許夫人是因在城墻看見邊關(guān)歸來的少年將軍衛(wèi)北靖，一見傾心，偏衛(wèi)北靖并不理睬，這之后才行了許多荒唐事，最終害人害己。但吳嬤嬤卻說，許夫人那時同懷王情投意合，既然情投意合，又極快便會賜婚，又怎會在那樣的當(dāng)口又對衛(wèi)北靖一見傾心？

    這是說不通的。

    若說是因待懷王情意淺薄，才有可能會喜歡上衛(wèi)北靖，但許夫人當(dāng)初為了懷王是連母儀天下的皇后之位都肯放棄。

    許家書香門第，許夫人喜愛的也是懷王那樣儒雅秀麗的男子，反觀衛(wèi)北靖雖有幾分容顏出挑，卻到底是行伍粗人。更古怪的是，即便之前一切都是真的，許夫人算計衛(wèi)北靖，為的是要嫁給他而不是要兩人身敗名裂，自然會謹(jǐn)慎行事，怎么就會傳揚的人盡皆知？甚至當(dāng)初事發(fā)的安懷公主府上，安懷公主也因此事?lián)p傷顏面，竟也沒有費心遮掩。

    人要臉面，越有身份的人越要臉面。

    姜瓷翻了身，又推翻了所想一切。

    連她都覺著疑點重重，衛(wèi)戍想必早有疑心，保不齊早已查過，又有陶嬤嬤在，倘或真有問題，怕是早為許夫人平反了。

    她嘆了口氣，可心里總還是七上八下的不熨帖。

    第五十七章

    正厭煩著, 外頭風(fēng)聲中忽然夾雜些微兵器交加的聲響，姜瓷才支耳細(xì)聽，就聽見窗外衛(wèi)戎的聲音沉沉傳來：

    “夫人莫驚, 不過是些屑小之徒?！?/br>
    “哦?！?/br>
    姜瓷悶悶應(yīng)了一聲, 忽然坐了起來：

    “衛(wèi)戎？”

    “在?！?/br>
    衛(wèi)戎頓了一下才應(yīng)，姜瓷忙跑去窗邊壓低了聲問道：

    “衛(wèi)戍可查過許夫人的事？”

    外頭又靜默了片刻, 衛(wèi)戎的聲音才傳過來：

    “查過?！?/br>
    “結(jié)果呢？”

    “并無結(jié)果?！?/br>
    “這是怎么說？”

    姜瓷詫異, 衛(wèi)戎卻嘆了口氣：

    “屬下也不清楚，那時查探忽入瓶頸，有人阻撓，公子前往見過陶嬤嬤, 隨后便命不必再查?！?/br>
    有人阻撓？

    只有兩種可能。

    或許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不必費心再查?；蛟S果有蹊蹺，但卻有人不想此事真相浮出水面。

    衛(wèi)戍是信任陶嬤嬤的, 但這信任到底有幾分？

    該等衛(wèi)戍回來，同他再說說此事。畢竟許夫人作為對于衛(wèi)戍的影響那樣深厚。

    外間極快平息，衛(wèi)戎道聲夫人安心便潛入暗處，姜瓷懷著心事也漸漸入睡。倒是第二天一早, 還沒起身, 就聽吳嬤嬤在外輕聲說話：

    “夫人可醒了？”

    “嗯, 醒了。”

    “外頭來了個姑子, 點名要見公子，高管事說那是許夫人陪嫁, 如今在寧壽庵侍奉許夫人靈位的, 夫人……”

    姜瓷一個激靈全醒了。

    “哦，請進偏廳吧?！酢鹾畞矸涛蚁词??！?/br>
    姜瓷雖穩(wěn)，心卻急切, 待收拾停當(dāng)進去偏廳，就見一個瘦削的代發(fā)修行的姑子，一身灰衣儉樸，聽見人來回頭來看，略有蒼老的模樣，吊起的眼角憑白幾分刻薄相。

    “你是誰？”

    姜瓷還沒應(yīng)聲，她又冷笑道：

    “哦，莫不是衛(wèi)戍娶的那個賤民娘子吧？瞧著樣子是個以色示人的?！?/br>
    姜瓷臉色一沉，眼神示意，高叔此刻也在偏廳外候著，皺眉點頭。

    “不知這位該如何稱呼？”

    姜瓷緩步登上主位，才問一句，那姑子啐道：

    “少拿腔作調(diào)！我家姑娘生了衛(wèi)戍，如今葬在荒郊野嶺，排位供奉在寧壽庵，他做兒子的二十年沒給親娘上一柱香，算是什么東西？庵里斷米糧了，快拿錢來！”

    高叔在外忙從懷里摸出個錢袋，姜瓷卻以眼神止住。

    “要錢？”

    “怎么？不給？往常每月還給二十兩，怎么如今娶了親，二十兩也不給親娘了？”

    姜瓷抿著嘴，似笑非笑，那姑子的氣勢在姜瓷淡然注視下竟有些無所遁形的惱怒。

    “你看什么？你嫁進這家門！也該去給我家姑娘上香跪拜！何曾去過？也同那衛(wèi)戍一般無二的無良刻薄！我家姑娘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沒看出衛(wèi)北靖那狗賊是個沒人性的！連帶生了個沒人性的兒子！”

    “稍待，我這便叫人去取銀子?！?/br>
    姜瓷看那姑子片刻，緩緩起身，那姑子覺著自己氣勢壓人，得意的住了口，姜瓷便交代春寒看著那姑子，隨后帶著吳嬤嬤，叫上門外的高叔，回到臥房外的小花廳里。

    “高叔，這姑子每月都來要銀子么？”

    “是呢，每月月底必要來的，頭一日進城，要在衛(wèi)將軍府外叫罵半宿，翌日一早來咱們府上要了銀子就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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