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話說的有分寸，姜瓷怔了怔, 再度哽咽出聲強(qiáng)忍悲痛。太上皇愈發(fā)煩躁：

    “好了，事已至此，哭也沒用，你且回去安心等著便罷。”

    姜瓷哀哀戚戚沒起來，太上皇氣的一拍桌子，姜瓷嚇得哆嗦一下，便順著那嬤嬤攙扶起來，又要跪下行禮，太上皇不耐煩擺手，那嬤嬤便夾著姜瓷退了出去。

    “消息未準(zhǔn)，玉和是怎么知道的？”

    “太妃娘娘每日給殿下送補(bǔ)湯點(diǎn)心，許是進(jìn)出圣清殿時，偶然聽到了？”

    慶安塌著眼皮子神色未動，太上皇冷哼：

    “心思動到孤頭上來了。”

    “也怨不得太妃娘娘，衛(wèi)夫人前些日子查的緊，聽說都與懷王殿下接上了頭，娘娘得您眷顧，卻到底還是畏懼懷王一些?！?/br>
    太上皇皺眉：

    “沒本事的東西，做個事兒也不干不凈。”

    “倒沒有留下證據(jù)，可終歸有那么一兩個人知曉個一星半點(diǎn)的消息，殿下也知道，衛(wèi)少將軍和他那娘子，可是聰明的很?！?/br>
    自然聰明，不聰明當(dāng)初他也瞧不上。但太上皇喜歡衛(wèi)戍的聰明，又厭煩他的聰明。

    “他要是真聰明，就該知道順著孤，如此大好前程要什么沒有？偏生是個主意多的?！?/br>
    “哎?！?/br>
    慶安應(yīng)聲，沒多久榮太妃又送補(bǔ)湯來，年歲不小的人，在太上皇跟前還有幾分嬌羞在，太上皇眼皮子不搭，知道她的心思，是想升一升位份，女兒也該晉長公主了才是。

    原本給了也罷，偏今日安懷和玉和去了衛(wèi)家，太上皇沒好臉色，砸了湯盅，太妃叫潑了一身燙的不敢吱一聲，回去才知道，今日宮門外那樣大陣仗的事，竟然與安懷有關(guān)，頓時大怒，連罵蠢貨，沉不住氣！

    而這廂姜瓷回去，仍舊懨懨傷懷，至晚衛(wèi)戎衛(wèi)戍護(hù)衛(wèi)，暗中衛(wèi)戎冷冷盯著衛(wèi)戍，好半晌才道：

    “你離夫人遠(yuǎn)點(diǎn)！”

    衛(wèi)戍愣了愣，忽然想起康虎從前做的事衛(wèi)戎是知道的，頓時覺著有苦難言，哈哈笑著要拉攏衛(wèi)戎，誰知衛(wèi)戎振臂甩開他，憤憤嘟囔：

    “什么玩意兒，公子怎么給他派這差事……”

    衛(wèi)戍想著，今夜怕是難鉆進(jìn)房里同娘子親熱了。

    “哎……”

    嘆息一聲，便蹲在暗處小心護(hù)衛(wèi)。

    姜瓷這一夜睡的好，翌日早起神清氣爽。連岑卿和衛(wèi)戎也喜氣洋洋，到底昨兒康虎帶來的消息叫他們知道公子如今還活著，那也就夠了。但戲總得演下去，于是夙風(fēng)居里是不是傳來哭聲，連飯也不傳了。

    這么兩三天下來，京中也傳遍了消息，甚至衛(wèi)府管事已暗中購置喪儀用物，聽說是在漭山大火的灰燼里找到了衛(wèi)少將軍的令牌。

    天不亮，姜瓷照著鏡中形容枯槁的面容，竟生生叫人瞧著還輕減了許多，下巴都尖的不行了，忍不住朝著梅青豎了大拇指。

    “這裝扮的，真是……”

    春寒贊著，回頭看一眼淡淡笑著的梅青，一陣臉熱，羞的躲開眼神。

    哪有男人能生的這般？貌美妖嬈，端是勾人心魂。

    姜瓷在銅鏡里看的一清二楚，春寒年歲也不小了，自然懂些什么，梅青生的確然招人，但有衛(wèi)如意的事在前，恐怕是……她尋思著，該和春寒把話說白了，趁著才相識不過幾日，早早作罷也沒什么。

    “咱們?nèi)缃穸夹帕诵l(wèi)戍已故的消息，但太上皇一直秘而不發(fā)這消息，恐怕還未盡信?！?/br>
    姜瓷理著身上素色衣衫，四月的天已熱了起來。許多事須得外頭人都信了，才會減輕戒備，也才好行事。

    “梅青，你先去吧?！?/br>
    梅青拱手行禮，一言不發(fā)便出去了，到院子里一翻墻頭就沒了蹤跡，春寒的眼神便追著梅青，直到看不見。姜瓷暗暗嘆氣，吩咐了一聲，繼而哭聲震天了起來。

    這一哭，岑卿等人自然匆忙而來，強(qiáng)忍悲痛的勸慰，姜瓷卻拼死掙扎，哭喊中透出的意思，是要往漭山去尋衛(wèi)戍，大有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意思。但吳嬤嬤等人死死阻攔，主仆哭做一團(tuán)。

    這樣鬧了一天，姜瓷聲音都嘶啞起來，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但是一夜也沒等到該等的人。于是第二天繼續(xù)鬧著，直鬧了兩三日，姜瓷被看管的嚴(yán)密，連逃出去都不能，她如被抽去了生氣，日漸衰弱了下去。

    這日一場大雨，電閃雷鳴，足下了大半日，待雨稍小了些，躺在床上的姜瓷只說想要透透氣，吳嬤嬤付姑姑這才張羅著，撐著傘把人扶了出來，安置在園子里的六角亭里。

    遠(yuǎn)遠(yuǎn)瞧著，姜瓷臉上的灰敗，連身子都枯瘦成了一把柴。

    小雨淅瀝，姜瓷縮了縮肩，春寒見狀交代幾人，便回去給姜瓷拿斗篷。然少頃姜瓷便咳嗽起來，春蘭自然也忙著去備茶。而不一會兒，園子里忽然鬧了起來，吳嬤嬤見狀，少不得安置姜瓷了幾句，便過去看看。

    畢竟如今姜瓷這般，便是要跑出去獨(dú)自去漭山，也是不能了。

    姜瓷就做么陷在座椅里，眼神都不會翻動一下，好半晌，忽然有人從六角亭后頭的花叢里探了頭。

    “夫人？夫人？”

    春芽連著喚了幾聲，姜瓷恍若未聞，她少不得左右看了，小心翼翼的跳出來。

    “夫人？”

    她晃了晃姜瓷，眼見姜瓷要倒下去，忙是扶住，眼里就見了淚：

    “夫人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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