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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孩他還是有印象的,和村里的幾個毛孩子玩在一起,特別熱衷于欺辱他,逼他鉆狗洞,挖陷阱把他關(guān)在洞里幾天都是常有的事。稱不上什么討不討厭的,對于注定要死的人,謝奚奴并不想浪費自己的口舌。 被無視的素梅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后咬牙又踢了一腳床板:快起來,小虎他們已經(jīng)在南竹林那里等我們了,今天要玩捉迷藏。 說是捉迷藏,其實并不是認(rèn)知里那種普通的小游戲。 她所說的捉迷藏只有一個需要躲藏的人,那就是謝奚奴,而要找謝奚奴的則是其他小孩家養(yǎng)的狗,誰家養(yǎng)的狗先找到謝奚奴,誰就贏。對他們來說,謝奚奴就是一個獵物,一個玩具,死活不重要,也沒有人告訴他們重要。 素梅一開始不大敢玩,村里養(yǎng)的狗大多數(shù)都是眼冒精光又野又兇的惡犬,被咬上一口得要半條命,其實她有點害怕,但是當(dāng)看到謝奚奴渾身是血地被自家養(yǎng)的狼犬連拖帶拽叼出來的時候她又會有種莫名興奮的成就感。 就好像這個人他又倔強(qiáng)又冷漠,但那又怎么樣,還不是只能像一灘廢rou一般趴在在地上成為她的功利品。 快起來,不然直接拖你去喂狗了! . 林間的小路蜿蜒崎嶇,驢車顛簸了許久終于踩上了石板平路,隨著街道口豎起的牌匾,周遭倏然熙攘喧嘩起來,街道兩邊的攤位像是對罵一般使勁吆喝,君秀秀明白,這是到了集市。 不是什么繁華的集市,就是幾個小村落之間的小鬧市,與想象中的不同,除了人流量大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值得逛的地方。 張嫂與素芬找到攤位后,熟練地踩下車板,拖運著滿框的蔬果,邊搬邊吆喝。君秀秀幫她們一起搬了幾框到攤位后就捏著荷包去買衣服。 其實大多村民都是買了布料自己回去做,比較省錢,自己也更好把握尺寸,因此店里的成衣選擇很少,尺寸的選擇就全憑君秀秀抱謝奚奴時殘留的記憶,然后稍微往大了報給老板,畢竟反派才九歲,還在長身體,衣服買來也穿不了多久。 買完衣服,君秀秀又買了一小籃雞崽和飼料,作為以后的補(bǔ)給糧。 將整個集市逛了一遍,買了一些日用品后,君秀秀鎖定了一家糖人攤位。 大清早的,基本都是買菜的村婦,鮮少有小孩子隨行,糖人攤位的生意比較闌珊。老板是個中年的大叔,呆坐了一早上,終于見到有顧客光顧,馬上堆出熱情的笑容。 他的攤位不似張嫂他們的圈地為攤,也不是一些首飾攤一樣有木推車,就是自己挑的擔(dān)子,一頭挑著爐具,一頭則是一些糖料和工具。 工具那頭立了半顆稻草,上面插著幾串樣品,有騰龍,有走獸,種類繁多,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熱爐上的小鐵鍋里,褐色的糖稀還在沸騰著冒泡,散發(fā)出甜滋滋的香味。 小姑娘,想要什么圖案?老板握著小木勺舀了一勺糖稀,問道。 君秀秀想了想:來一條龍吧! 好嘞! 糖稀被平攤在白色的石板上,老板手腳麻利地用細(xì)木板勾勒著圖案,糖稀化在石板上很快隨著圖案的成型冷卻,最后被一根竹簽挑起,形成一條威風(fēng)凜凜的騰龍。 君秀秀接過糖人,聞著還未凝固的香味,真誠地夸了一句:老板你好厲害。 這有什么的。老板很少聽人夸贊,有些害羞地擺了擺手,就是混口飯吃。 君秀秀微微瞇了眼睛笑了:老板,再給我做一個吧,這次要個小黃雞。 好! 糖人吃起來只有甜滋滋的蔗糖味,對吃慣了各種甜食的現(xiàn)代人來講,它的味道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但是當(dāng)殘留的溫度在舌尖化開成甜意的時候,這種普通的蔗糖味在淳樸中又似乎帶了一種莫名的感動。 君秀秀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怎么樣?老板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君秀秀含著糖:很甜,很好吃。 日頭很快升到了正空,今日生意一般,還有兩筐蔬果沒賣完,張嫂牽過驢車開始收拾殘局。 家里的男人一整日都在農(nóng)田耕作,她得去送飯,家里還有令人不省心的孩子,她得要看管,所以到了飯點,不管生意如何,張嫂都是要準(zhǔn)時回家的。 君秀秀幫忙把兩筐蔬果搬到車上時,素芬也慢吞吞地來了,她帶的蔬果不多,很早就賣完了,一直在樹蔭下看人打馬吊,過了好一會兒眼癮。 張嫂牽過驢車,正要招呼她們上車,天邊忽然炸過一道驚雷,黑驢被驚得撅蹄嘶鳴,不受控制地向前跑去,張嫂原本就沒站穩(wěn),被猛得拖倒在地上,差點骨頭散架。 這畜生!眼看那驢車帶著一車板的東西跑遠(yuǎn)了,張嫂氣得牙癢癢。 素芬道:沒事,那畜生認(rèn)路,會回去的。 她看了看天色,原本大天白亮的天色忽然暗了暗,一幅山雨欲來的模樣,有些憂心:這天不會又要下雨了吧。 話音剛落,集市的盡頭突然傳來一陣呼嘯般的馬蹄聲,震得地面都顫了顫。 君秀秀緩緩轉(zhuǎn)頭,不遠(yuǎn)處,是黑壓壓的也一片,如天邊翻滾的烏云,正沖他們的方向疾沖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