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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的長衫,抱著劍單膝半跪在枝頭,她摘去喜帕的瞬間,秀秀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上劃過半瞬的錯愕,很快又恢復(fù)成平靜毫無波瀾的模樣。 秀秀看著他,只覺得因為失血而有片刻停頓的心臟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她張了張嘴:阿奴 她剛喊出來,臉頰猛得一痛,竟是被他狠狠捏了一下。 謝奚奴收回手:君姑娘,別來無恙。 他說話間,眼睛看的確是秀秀脖子上的護身符。 他似乎想笑,又似乎有些生氣,最后浮在臉上的又是一貫如昨的涼薄笑意。 你怎么會在這里?秀秀揉著臉,難掩喜悅。 謝奚奴晃了晃手上的密宗殘卷。 那是他從剛剛那妖怪身上搜出來的。 秀秀有些佩服,這人都不用打斗,就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能將那怪物殺了。 原來是為了密宗。秀秀驚喜道,你看我們真有緣。 有緣嗎?謝奚奴看著她。 陽光耀眼,秀秀笑意一頓,謝奚奴竟在這枝頭,在她眼皮底下,逐漸化成透明,隨即消失不見。 在他消失的瞬間,秀秀心口一燙,她忙低頭去摸,去摸到了灼燙如火的護身符。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護身符的眼色似乎暗淡了些許。 怎么回事,難道剛剛那個不是阿奴本人?而是護身符救了她后,她產(chǎn)生的幻覺嗎? . 萬塘坡上。 謝奚奴又回到了家中,他看著紙上熟悉的960806,有片刻的恍神。 若不是他的衣襟上還殘留著灰燼,他都幾乎以為剛剛是一場錯覺。 她果然沒死。 他閉了閉眼。 從鬼道出來的時候他便回萬塘尋過她,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是恨嗎,是厭惡嗎,是不甘心嗎?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他是帶著恨意回到萬塘的,他想過她的一萬種反應(yīng),或許會裝作無事發(fā)生,或許會求他原諒,或許選擇江家這個避風港,從此視他為陌生人。 但他回到萬塘后卻發(fā)現(xiàn)屋子里到處都沒有她生活過的痕跡,萬塘的村民甚至不知道曾經(jīng)有過這個人,他們集體的記憶像被篡改了,所有人都告訴他,他是一個人來到萬塘,也是一個人離開的,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 那周秀秀呢,她在哪? 他一路殺上了江家,質(zhì)問江清風,但就連他們的回答也如出一轍。 就連萬古流,都與曾經(jīng)不同了,劍還是那柄劍,劍鞘卻成了迷霧之森深處的灌木所制,那是他上一世用的,從未走上一世老路的他,卻得到了那柄筧橋。就連她親手編織的劍穗都消失不在。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周秀秀,她不曾存在,不曾陪伴過他,不曾背叛過他,所有的點點滴滴就像是他的一場癔癥。 他覺得很荒謬。 他開始將房間改造成記憶中的模樣,開始回憶著自己編織了劍穗,開始三山四海地去打聽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人。 某一天,他忽然記起了護身符。 那是他以自己的靈血畫制的,如果那個人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只要危機時刻,她能喊出他的名字,他就會出現(xiàn)。 但是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他從未被召喚過。或許是那個人真的不存在,或許是,她從未想起過他。 但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拋棄他的,他不會惦記。不喜歡他的,他也不要喜歡。 只是 他還是會經(jīng)?;厝f塘看看,直到今日他終于看到了紙上的這一串難辨又熟悉的符號。 下一秒,他便被召喚到了笑娘橋。 周秀秀,君春染。 他閉了閉眼,倏爾笑了,那笑意又涼薄又茫然。 既然回來了,那他這么久以來所做的準備至少不是白費力。 . 烈火沒有蔓延,就像被設(shè)定了結(jié)界,將那片寸土掠為焦土后,火星終于噼啪一下,滅得干干凈凈。 秀秀沿著記憶中的路,提著裙擺走了很久終于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云姝一行人。 春染姐!大老遠的,季慧慧邊招手邊沖她跑了過來,你怎么樣?有沒有事? 季鴻歸卻一把將季慧慧拉到身后:小心點! 季慧慧茫然道:怎么了? 季鴻歸瞥了一眼秀秀,低聲道:如果是那妖怪幻化的,怎么辦? 季慧慧聞言,臉色一白,后怕地看向秀秀。 云姝臉色也有些不好:對不起啊秀秀,方才我們走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轎子成了抬架紙人的紙轎子,走著走著就走出了笑娘橋,你沒有事吧? 秀秀搖了搖頭,她現(xiàn)在衣衫不整,頭發(fā)散亂,脖子上還沾著干涸的血跡,確實難免遭人懷疑。 我沒事。她道,方才我坐在轎子里發(fā)現(xiàn)聽不到你們的聲音聲音,只能聽到季公子的嗩吶聲,我就開始跟小葉談天,沒想到他就是那個食人的怪物。 對面的四人交換了一下眼色。 季鴻歸問道: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秀秀剛想說,馬上意識到這些人跟阿奴基本上都有仇,又將話咽了回去,想了想道:我身上帶了父親給我的法寶,趁他吸我血放松警惕的時候,將他一把火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