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我她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是慧慧啊,你救過我,寒山寺外,十里渡頭,你不記得了嗎?我跟著你走了好幾日,同你說了好些話,我跟你說過,我叫季慧慧。 季慧慧鼻子一酸,險些要哭了,卻看到謝奚奴并沒有聽她講話,他的目光如微涼月色,錯過她時卻驀然一頓,繞是他克制的不著痕跡,季慧慧還是感覺到他一瞬間的錯亂,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在望著她的身后? 她猛得回頭看去,卻看到了十步之外,扶在柱邊的秀秀。 秀秀遠遠地望著謝奚奴,這是那日于笑娘橋后她第一次見到他。 如果笑娘橋那次只是護身符帶來的幻覺,那這便是她換馬甲以來,第一次,正視著看他。 前兩日剛落過一場淋漓盡致的大雨,又斷斷續(xù)續(xù)纏綿了到今日早晨,即便是夏天,入了夜也有些微薄的寒意。 夜風穿過堂前,秀秀覺得指尖沿著背脊都微微發(fā)麻發(fā)寒。 其實以她這個視角看不清楚謝奚奴的表情,但是她下意識地就覺得他應(yīng)當也在看她。 春染姐季慧慧的聲音有些麻木,你認識他? 秀秀的心臟還在狂跳,聞言,她收回情緒,定神道:悲山謝奚奴,想不認識也難吧。 季慧慧將信將疑,又去看謝奚奴,卻發(fā)現(xiàn)他早已經(jīng)收回了視線,臉上淡薄的像沒有情緒,剛剛那一瞬間的錯亂氣息,像是她的一場幻覺。 季宗主,你確定不把密宗交出來?謝奚奴像是沒了耐心,指尖一挑,三尺青鋒,曝在皓月之下。 季葵輕蔑一笑,結(jié)果劍身未出,對面寒光一閃。蘊含無限殺機直面而來! 季葵節(jié)節(jié)后退,竟被這輕巧一劍逼的拔不出劍,忙邊躲邊呵斥:季漿!愣著做什么? 話音剛落,原本安靜的院落之內(nèi)忽然狂風驟起,有什么在月光下閃著微不可見的光澤。 雖說知道劇情,但秀秀仍是捏了一把汗。 謝奚奴卻面不改色地將劍鋒一偏,劃破掌心,任憑鮮血抹過劍身,隨手捏了個訣,緊接著從假山上一躍而下。劍身重重插入青石板上,震出一瞬巨大的氣浪。 瞬間,枝折花謝。 秀秀下意識地抱住柱子才沒被那股氣浪沖走,季慧慧就沒這么好運了,沒站穩(wěn)被直直地摔在地上,直到氣浪消失,才艱難地爬起身。 秀秀腦內(nèi)警報聲大作,抬眼看去,剛剛放下第一層天蠶網(wǎng)的季漿竟然已經(jīng)被謝奚奴一把提起,劍身錯過他的手臂直直抵在季漿的頸肩。 不要?。?!季慧慧下意識地大喊。 季漿是季府的劍修,更是季府的管家,他與季葵差不多大,對季慧慧來說,他就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叔叔。 謝公子,你放了他,我求你!劍鋒已經(jīng)劃破季漿的脖頸,力道不大,鮮血卻不止地涌現(xiàn)。季慧慧崩潰道,你要什么,我?guī)湍闳フ?,你放過漿叔吧! 她踉蹌著走到謝奚奴身邊,這個人這張臉他的每一個表情,都還是她喜歡的樣子,但她現(xiàn)在卻有些害怕。 拜托,不要殺他好嗎?我我真的好喜歡你不要讓我不要讓她什么?季慧慧也不知道,她語無倫次地看著他。 小姐快走季漿疼得太陽xue直跳,用盡全身的力氣看向季慧慧。 一旁的季葵終于可以拔出配劍,趁謝奚奴不注意,秉住靈力從百步遠飛劍而出。 哐當一聲,季葵的劍穿過夜空,在距離謝奚奴半步之時倏然落地,下一秒 季慧慧眼前驀地一熱,有什么噴灑在她臉上,又順著她的臉頰一滴一滴落到衣襟上。 她怔怔地愣在原地,直到季漿的尸體轟然倒地,她才后知后覺地抹了一把臉,低眸看去。 她的手上是刺目粘稠的血色,這是漿叔的血。 意識到這一點,季慧慧張了張嘴,卻叫不出聲,她聽到耳邊謝奚奴,極輕極輕地笑了一聲。 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一柄三尺青鋒,敢從倍于己的匪群中,踩著尸骨一步一步?jīng)_自己走來,那時他也是這般輕輕的低笑。 姑娘,你擋道了。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季慧慧眨了眨眼,感覺眼底灼燙,不知是滲入了血,還是迸出了淚。 她聽到他的笑意斂去后,又同她說了一句話。 這次,他說的是:看來姑娘不必喜歡我了,我與姑娘的道不同呢。 第60章 那時候他應(yīng)當很害怕吧 還不快把小姐帶回房間!季葵收回劍, 對著隱藏在暗處的劍侍大聲呵斥道。 這些人簡直是一群分不清楚什么時候該干什么的廢物! 很快,有兩個劍侍提前結(jié)束隱靈咒,上前左右架住季慧慧:小姐, 得罪了。說罷便輕按住她的肩往院外帶去。 謝奚奴并沒有阻攔, 只是嫌惡地看了一眼劍刃上的血跡。 天上開始落起了小雨, 像纏綿的薄紗,被風輕輕揚著。 雨絲順著垂落的劍身流下一線血水。 季慧慧失魂落魄地隨著劍侍走到了拱形的遠門時, 又鬼使神差地扶住了門, 回頭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