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晗抬頭看了眼窗外，立刻有懂事的宮人走上前關(guān)窗。

    “不必，”燕晗望著窗外的夜色，淡淡開口，“開著罷?！?/br>
    “是，王上?！?/br>
    燕晗低下頭繼續(xù)處理桌上永遠(yuǎn)批不完的奏折。批著批著，他突然將手里的折子往桌上一扔。

    “三日后的這個時辰，孤要出宮?！?/br>
    “是，奴才一定提前做好準(zhǔn)備?！蓖跞闹侨轁梢獛鍔€離開，答得謹(jǐn)慎又小心，生怕在此時惹得燕晗不快。

    好在他的回答勉強(qiáng)讓燕晗滿意了。

    燕晗“嗯”了一聲。

    “將她用得著的，都給孤備出來?！?/br>
    “是。”王全應(yīng)。

    燕晗這才露出一個笑容，繼續(xù)批閱奏折。

    想阻攔他見清妧，門都沒有。

    第59章 形容不佳

    容澤在靈藥湯里足足泡了三天。

    直到第三天清晨,他蒼白的臉頰總算有了些許血色。

    清妧拿過一旁的手帕，為他拭去額間汗珠，正準(zhǔn)備出去再拿些藥材加進(jìn)去,便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手腕——

    氤氳的霧氣中,容澤已經(jīng)睜開了雙眼,正含笑看著她。

    “師叔，你醒啦?！鼻鍔€驚喜地趴到木桶邊，仔細(xì)觀察著容澤的狀態(tài)。

    容澤不說話，由著清妧打量他。

    他被各種靈植滋養(yǎng)了三天，原本就如同上等暖玉的皮膚此刻更是白到透明，升騰的白氣讓他冰冷的五官變得無比柔和,一頭黑發(fā)更是濕漉漉的散在身后——

    正是最能打動清妧的,那種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等著清妧再次對他“情不自禁”,卻不料清妧只是握著他的手，用靈力仔仔細(xì)細(xì)、認(rèn)認(rèn)真真地檢查了一番他的狀態(tài)，然后便收回手來,輕舒了一口氣。

    “好像靈脈都恢復(fù)了，師叔還有什么不適的感覺嗎？”清妧看著他問。

    容澤收回來的手無意識動了動，然后輕聲道：“我已無事?！彼俣壤鹎鍔€的手,“這幾日你辛苦了?！?/br>
    清妧一愣,立刻又重新笑道：“是呀，我可是一刻鐘都沒有停歇，一直在小心看護(hù)著師叔,師叔一定要給我點(diǎn)獎勵才行?！?/br>
    “好，你想要什么獎勵，都依你。”

    容澤側(cè)過頭，讓頸部線條展露地更加清晰。他現(xiàn)下看清妧是仰視,配上他此刻安然恬淡的表情，十足的任君采擷。

    清妧眼中不出意外地閃過驚艷。

    容澤看著她站起身，眼中劃過一絲暗芒。

    在浴室里，似乎不太合適，也不太方便。不過……清妧應(yīng)該喜歡這樣。

    能讓她印象深刻便好。

    容澤脈脈地注視著清妧，等著她主動湊上前來，卻不料她找了塊毛巾放到他手邊，然后毫不留戀地走出了房屋。

    “師叔等我一下，我去讓王mama給你準(zhǔn)備吃食！”

    留下這句話，清妧便飛也似地離開了。容澤錯愕地轉(zhuǎn)過頭，只來得及看到房門快速被人合上的畫面。

    手里的毛巾溫暖柔軟，替換的衣服也早已備在一旁，盡管他這三天沒有睜開過眼睛，但也能感受到清妧對他的照料。

    可是……她對他的身體不感興趣了么？

    這個念頭一出，便被容澤快速壓了下去。

    他說不清這股煩躁是為了什么，卻知道只有馬上看到清妧才能緩解他的慌亂。他起身穿好衣服，烘干頭發(fā)，然后便匆匆來到正廳。

    “丟一顆固靈丹進(jìn)去，可以最大限度地發(fā)揮凌波草的功效，師叔靈力沒有完全恢復(fù)，吃點(diǎn)這個有好處?！鼻鍔€一邊跟王mama一起擺菜，一邊念叨著，“這道鹽井醋魚就別放了，總得留幾道師叔愛吃的菜，不然豈不是成吃藥了……”

    聽到腳步聲，她轉(zhuǎn)過頭，正好望見容澤走過來的身影。

    容澤若無其事地笑著，眼神卻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清妧。

    ——清妧看他的眼睛里仍有亮光，她不會不喜歡他。

    她方才走的那么急，一定是因?yàn)檫@幾天她也累了，需要休息，沒有興致做那種事。不是因?yàn)閷λチ伺d趣。

    心中似有大石落地。

    容澤輕呼出一口氣，走上前與清妧和王mama一起布置桌子。

    待王mama走后，兩人便坐下來一起用飯。

    清妧不停為容澤布著菜。

    “師叔，這個魚是你喜歡的?！?/br>
    “吃點(diǎn)凌波草加快靈力的恢復(fù)速度……”

    “再喝點(diǎn)湯吧！”

    他們之間，似乎一下子掉轉(zhuǎn)了位置，被照顧的那個人變成了容澤。他想要為清妧夾個菜，都沒有尋到空子。

    容澤淡笑著將清妧的關(guān)懷照單全收，垂下眼簾時，眼睫卻忍不住輕顫了幾下。

    清妧從沒有對他這么好過。

    聯(lián)想到清妧對他不再有欲望，剛剛靜下來的心再次亂了起來。

    他克制著內(nèi)心各種紛亂的想法，乖巧地吃著飯，努力不讓清妧察覺分毫。落在清妧眼中，卻是他剛剛泡完藥浴不久，還沒有恢復(fù)好元?dú)?，更加勤快地為他張羅起來。

    她沒有照顧過人，便是要追求別人，也沒有細(xì)致到這種程度過?？墒侨缃駥χ轁桑磺袇s是自然而然。

    她會考慮容澤重傷初愈要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會想要為他準(zhǔn)備些喜歡的菜肴討他歡心，也會第一時間留意到他想喝湯還是添飯。

    在容澤療傷的這三天里，她終歸看清了容澤對她的不一樣。

    可是這種不一樣到什么地步，她又會不會再對其他人產(chǎn)生這種不一樣的感情，她還沒能確定。不過……反正已經(jīng)答應(yīng)容澤再留在他身邊一段時間，在此期間，她總能確定的。

    兩人正吃著飯，院外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仆役開門后前來通傳：“老爺，一位姓嚴(yán)的公子說與您有約?！?/br>
    容澤面不改色地放下湯碗，淡淡道：“我身體不適，形容不佳，暫不方便見客，請他們回吧?！?/br>
    他說完看向清妧，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清妧雖然一點(diǎn)也沒覺得他“形容不佳”，卻還是下意識點(diǎn)點(diǎn)頭。

    仆役得令正要退下，便聽院中傳來了一道溫潤清朗的聲音。

    “國師身體不適，多是為楚國奔波cao勞，在下更應(yīng)該來探望一番了。”

    身著紫色長袍的青年緩緩走入屋內(nèi)。即便是穿一身普通長袍，燕晗身上也始終縈繞著卓爾不凡的矜貴。幾日不見，他那張優(yōu)雅俊美的面孔似乎更加精致，更加讓人無法移目。

    清妧感受著自己對燕晗外貌的喜歡，對容澤在自己心中的特殊性更加不確定了。

    她的視線在燕晗臉上停留片刻，便又挪回容澤身上。

    容澤連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只冷冷道：“不請自入，便是燕王探望人的方式么？”

    燕晗倒也不扭捏，不請自入就不請自入吧，反正進(jìn)來了。

    “國師要離開楚都，孤于情于理都該來送一下，便是不為國師……”他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清妧，“也該為了王妹走一趟?！?/br>
    清妧直到此時才大方站起來與他打招呼：“王兄客氣了。王兄公務(wù)繁忙，還是早些回宮吧。”反正已經(jīng)攻略完成，她也不用再在燕晗身上浪費(fèi)精力了。

    雖然對方是個美人，但她可不想再經(jīng)歷那天晚上的修羅場了。

    燕晗眉頭不可抑制地跳了跳：“你也急著趕我走？”

    清妧揚(yáng)起一個應(yīng)付的笑：“這哪里是趕，這不是我們雙方互相關(guān)心嘛。”知道是趕就快走吧。

    燕晗捏緊了手中的戒指。

    他知道，清妧與容澤離開楚都后，便會直接回太玄宗。不管清妧是否對他有情，做出這個選擇，便說明她終究是放棄了他。

    他早就知道，這般自由鮮活的靈魂，王宮里是留不住的。

    只是也沒想到她會這么絕情。

    他望著清妧靈動美麗的臉，終歸還是上前幾步，將戒指放在她身前的桌邊。

    “這算是王兄送你的臨別禮物，以后，便繼續(xù)過你想過的生活吧。”

    說完，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踏出房門。

    王全有些rou疼地掃了掃那枚戒指，行了個禮便急忙跟上。

    清妧拿起那枚戒指嘀咕著：“什么意思？燕晗說話我怎么越來越聽不懂了……咦，這竟然是枚儲物戒。”

    她將靈力注入儲物戒中，差點(diǎn)被戒指中的東西晃花了眼。

    “我的天，燕晗是把他的國庫丟出來了嗎？”清妧驚道。

    容澤冷冷地掃了下那枚戒指，頗為看不上地道：“國庫不至于，應(yīng)當(dāng)是私庫。”他頓了頓，又狀似不經(jīng)意地補(bǔ)了一句，“只是他行為舉止如此怪異，倒是的確讓人不能不多想。”

    多想……

    清妧多想了一番，馬上決定：“不能要，得趕緊給他退回去?！?/br>
    容澤勾起唇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反正需要什么師叔這里都有?！?/br>
    第60章 清心無效

    他們離開楚都的時候,燕晗沒有再來相送。

    清妧把那枚儲物戒交給了留守的衍天宗弟子，讓其代為歸還給燕晗，然后與容澤一起上了出城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