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雀 第56節(jié)
這話分明就是不想回她,沈歸荑撇了撇嘴,也懶得問。 就算是江宴行不說,她估摸著也能猜得個七七八八,只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問,亦或者是,她沒有準備要去聽到江宴行的回答。 被江宴行噎了回去,沈歸荑便佯裝生氣用手肘輕杵了江宴行一下,連給他抹藥的手也收了回來,“還不能問了?” 說罷,她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輕哼,然后把手里的藥膏塞給江宴行,“那我不抹了,給你自己抹吧?!?/br> 江宴行被沈歸荑塞了個猝不及防,便接過那瓷瓶,側(cè)過臉來去瞧沈歸荑。 她半壓著眸子,嘴角也扁著,一副生了氣的模樣,看也不看他。 勾了勾唇,江宴行便湊過去,薄唇輕觸了一下沈歸荑的嘴角,卻不想被她一偏腦袋,躲了過去。 沈歸荑身子后仰,抬手抵著江宴行的胸膛,絲毫不退讓,“你不讓我問,那你也不準親?!?/br> 聞言,江宴行便輕挑眉尾,摟在沈歸荑后腰的手稍一用力,便將她身子摟近了一些。 看沈歸荑雖是與他靠的更近了一些,可那手還用了勁兒的推他,看他時眸子也瞪得大大的。 見沈歸荑跟他慪氣,江宴行本來還想解釋一下的心情便更不想解釋了,他抓下沈歸荑的雙手,將她往自己跟前鎖緊。 江宴行的勁兒要比她大得多,沈歸荑絲毫推不開,便只能用嘴發(fā)泄不滿,“你干嘛!” 原本佯裝生氣的樣子,現(xiàn)在倒像是真的生了氣。 少女眸子瞪得比往常要大些,薄唇抿著,氣鼓鼓的模樣極為可愛,嘴巴似乎都要撅起。 江宴行湊過去,輕咬了那撅起的薄唇一口,又極快的松開,這才開口道,“不讓親,咬總行了吧?” 瞧著江宴行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沈歸荑莫名覺得來氣,她便也湊過去咬他。 沈歸荑怕江宴行學著她的樣子躲開,便在湊過去的瞬間就扶住了他的肩,后才湊過去咬江宴行的唇。 她用的力道可比江宴行的要重多了,好似撒氣一般,銜著那唇便下牙使勁兒,只是咬著咬著,便同江宴行的舌尖糾纏在了一起。 旁邊那劉平樂只覺得自己看的要張針眼了,可他又不敢走,只能站在一邊將頭埋起,盯著腳尖,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一絲。 沈歸荑被吻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細微的“唔”了一聲,雙手順著江宴行的肩頭滑下,作勢要抬手推他。 只是還沒使勁兒,便聽見外頭傳來道沉悶的輕咳聲。 是女人的聲音,尷尬含怒,還帶著一絲警告。 聞言,沈歸荑一僵,瞬間便認出了那聲音是誰的。 與此同時江宴行也松開了她,手從她的背滑到了腰上,循聲望去,而后淡淡的喊了一聲母后。 這一聲母后喊得沈歸荑頭皮發(fā)麻,竟是連看也不敢看,原本還面對著江宴行坐在他腿上,手抵在他肩頭的姿勢。 聞言便已經(jīng)是二話不說,直接抬手摟住了江宴行的脖頸,將腦袋埋在了他的頸窩,只給皇后留了一個后腦和背影。 沈歸荑只覺得當著皇后娘娘的面,坐在江宴行的腿上做這樣的事,實在太過羞恥,根本不敢抬頭。 這照平日里有人來,劉平樂定是要提前稟報的,只是他這次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只顧著低頭了看鞋尖了,竟是連皇后娘娘來了也沒注意。 見皇后進來,劉平樂便趕緊迎了上去,攙扶著她落座。 皇后今兒過來本來是沒別的事,可卻不想撞見了這一幕。她如何不知那坐在江宴行腿上的女子是誰,她第一眼便認出了沈歸荑。 自打她留沈歸荑在鳳棲宮用膳遇到了江宴行,她便知道沈歸荑心里打的有別的主意。 只是她想了想江宴行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恐怕沈歸荑也撈不到什么好處,加之這沈歸荑這般年紀來和親,確實是讓她有些于心不忍,便只是敲打了她幾句。 卻不想,這位瞧著不聲不響和親公主,竟有這般本事。 說實在的,看到這一幕,皇后若說是不生氣自然是假的,可她生氣的同時又覺得心里五味雜陳,還覺得驚世駭俗,難以接受。 這世上稀奇的事不少,她卻沒見過多少,可當她親眼看到那本該作為皇帝的妃子,如今正坐在太子的腿上后,險些懵了神。 她知道江宴行與永碩帝關(guān)系極為不好,可卻也沒想到江宴行會做出這般荒唐又違背倫理常綱的事情。 即便她知道永碩帝沒有給沈歸荑絲毫的名分,可她仍舊是覺得匪夷所思。 皇后先是坐下穩(wěn)了穩(wěn)神,視線落在沈歸荑身上,默了半晌,這才看著江宴行開口,“本宮這好像是來的不太巧啊。” 說罷,她這才將話茬引在沈歸荑身上,好一頓拐彎抹角的暗示江宴行,無非就是有些事要同他說,這會屋里不方便有人。 沈歸荑哪里聽不出她這話的意思,還不等江宴行開口,她便率先請辭,幾乎是片刻都沒有多呆。 待親眼看著沈歸荑消失在視線后,秦漱玉這才面色極為嚴肅的看向江宴行,語氣都沉了不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聞言,江宴點了點頭,模樣有些倦怠,連帶著語氣都懶散不少,“知道。” 秦漱玉聽了后面色更沉,便又問道:“你知道她是誰么?” 江宴行不答,只是揚眉看她。 “是南齊的三公主,到東越和親給陛下當妃子的,你可還記得?”秦漱玉語氣也沉了下來。 面對她這般沉重的逼問語氣,江宴行面色依舊不變,淡淡道:“記得?!?/br> 秦漱玉聽了后這才拔高了聲音,“那你既然都知道都記得,怎的還會做出這般事?!” 這一番激動的話倒聽得江宴行蹙起了眉,不管是許若伶,亦或是衛(wèi)懷無,兩人知曉了此事后,都一副淡然的模樣,絲毫不如皇后這般大驚小怪。 他只是勾了勾唇,扯出了一道似笑非笑的表情,問道:“如何?” 秦漱玉被江宴行這懶散的語氣堵的啞口無言,默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xù)開口,“今兒是我來撞見了,怎么,趕明若是叫陛下撞見了,你當如何?” 江宴行聞言倒也不急著回答,只是想了想,才勾出一抹淡笑:“他瞧見了又能如何,難不成我還要將他的眼剜去?” 這話說得實在是散漫又囂張。 不過是聽江宴行應了幾句,秦漱玉便知道江宴行這是不想同她交代這些事情,連帶著那眉宇間都隱隱浮上了些不耐煩。 這江宴行不愿說,她也便不再去逼問,只好默默的勸自己接受。 兩人就這般默了半晌,秦漱玉便取了另一個話茬來談,說話間那語氣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那你同那三公主,如何了?” 江宴行已經(jīng)沒了多少耐心,可卻還是耐著性子答了一句,“該如何的,便都如何了。” 話落,秦漱玉眸子便立即瞪大,條件反射似得猛然站起身來,“江宴行!你好荒唐!” 她語氣發(fā)著顫,似乎是氣到了極致,“整個東越都知道這三公主是陛下的妃子,你這般做要被世人詬病的!” 相比于秦漱玉,江宴行便顯得冷靜許多,聞言,他也只是掀了眸子淡淡的瞧了秦漱玉一眼,而后又慢悠悠的收回,將眸子半壓下。 那睫羽濃密,在眼底拉出一道陰霾。 語氣淡漠,聽不出太大的情緒浮動,“母后,我還是那句話,你只需要好好當你的皇后。” 第59章 追妻(七) 我跳與殿下 江宴行這話瞬間將秦漱玉的回憶拉回到了多年前。 那時顰妃在宮里端的是三千寵愛在一身, 那女子纖腰如柳枝,性子也是一等一的溫婉,秦漱玉當時就覺得, 這樣的女子,若是給她,她也寵著。 但就是這般盛寵,卻為顰妃招來了殺身之禍。 江宴行那時才不過幾歲, 打小養(yǎng)在顰妃跟前, 便如顰妃一般有著極好的教養(yǎng), 瞧見她還會禮貌的喊一聲母后。 她親眼看著這位少年泛著光的眸子慢慢的暗下, 她再也沒有在任何一場宮宴上見到他, 之后,那個驚才絕艷、鮮衣怒馬的少年消失了。 秦漱玉覺得不忍, 她親自提出要把江宴行掛在名下, 還告訴他, 云霧山上,有位叫無懷無的人, 那是曾經(jīng)的名冠天下的相國。 只是她沒想到,泌貴妃竟然會派人在路上刺殺江宴行,他那一趟云霧山行, 竟是差點命喪在路上。 他穿了一身白,暈倒在山腳下時,那渾身的白早已成了沾滿了泥濘的血衣。 后來,江宴行親自請衛(wèi)懷無出山, 那位相國卻一直住在鄉(xiāng)下的宅子里,從不曾踏入京城半步。 再后來,江宴行舍得一身剮, 親自將泌貴妃一黨拉下馬,她親眼目睹那些個爭權(quán)的皇子相繼死去,江宴行踩著他們的尸骨,成為了萬人之上的儲君。 她還記得當時問江宴行,若是有什么難處,盡管提出來,她自然會幫。 那位少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你只需要好好的當你的皇后就好了?!?/br> 秦漱玉頭皮有些發(fā)麻,她知道江宴行這一路是怎么走過來的,也知道江宴行一直以來也極為尊敬她。 她平日里說上一句重話,或是甩個臉色,江宴行都不曾有絲毫的不悅。她也知道,那是江宴行底子里存在的善意,亦或者說,是她曾經(jīng)給予江宴行善意的回報。 江宴行并非善惡不分,也并非外人傳的那般心狠手辣,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秦漱玉抬眸去看江宴行,后者眸子冷淡,也沒有絲毫情緒,像只是在和她平淡的敘述一件事。 她眸子閃了閃,這才似恍然回過神來一般,抿了抿唇,笑的有些尷尬,“瞧瞧我,是我想得太多了,” 說罷,她頓了頓,也不再這話題上干耗著,話鋒一轉(zhuǎn),便又接著開口,“我今兒過來不單是來瞧瞧你,順道再同你說個事兒?!?/br> 江宴行淡淡道,“母后請講。” 秦漱玉這才手一擺,一副別提了的模樣,搖著頭道:“我今兒瞧見那教坊的舞女來匆匆去匆匆的,便好奇找人問了一句,你猜怎么著?” 江宴行掀了眸子看過去,就聽秦漱玉道:“說陛下念叨著你選妃,張羅了那各個望族的嫡女庶女,專門為你編了一曲舞來著,就等著那端午的宮宴上給你跳呢?!?/br> 這話說的江宴行不由得挑了眉,還未說話,那秦漱玉便又搶先一步開口,“我還聽說有個什么什么玩兒法,你若是選中哪個了,陛下便直接賜婚?!?/br> 頭一回是聽給他選畫像賜妃,第二回 又是跳舞賜妃。 聞言江宴行只是笑了笑,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淡淡的說了句,“無妨?!?/br> 永碩帝此番目的實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很顯然,就是要往他這里塞人罷了。不過他倒還真想看看,這老皇帝要給他選的女子,究竟是誰家的。 - 沈歸荑回了百花殿后,鴉青便過來同她說嬋貴妃已經(jīng)回到了繁靈宮。 她原先走的時候,同鴉青交代過了,若是許若伶回來,要告知她一聲。 許若伶是推著蕭青音去玥嬪那坐了一會兒,本來是想蹭個飯,卻沒想到江倚之也在,便只是聊了幾句便回來了。 沈歸荑原本說要從百花殿搬過去的想法被許若伶拒絕了,說什么那百花殿地方多大呀,你住著也舒坦,況且,你方便我方便,大家都方便。 說到這個大家都方便時,許若伶還給她眨了眨眼睛。 她哪里不知道許若伶的意思,就是說江宴行要去找她,許若伶也不用再避嫌了。 只是這話說的太過曖.昧,倒叫沈歸荑有些不太好意思。 可是思來想去,也覺得許若伶說的在理,確實三個人都方便許多,也干脆不再這般來回搬了,只是說她以后一日三餐都來繁靈宮蹭飯,叫許若伶別煩。 許若伶一聽這話,便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瞧你這話,你在我這宮里住著,我都還沒嫌你煩,你這一搬出去,我這還沒說什么呢,你自己倒開始跟我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