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月光 第72節(jié)
反正,兩人之間那點關(guān)系,也都只是好事者編纂出來的不實之言,完全不值得細(xì)究。 上學(xué)期,那本日記本被盛月公之于眾,便好像再也沒有秘密。 陳伽漠會這么說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趨利避害嘛。 也免得給自己惹麻煩。 方循音不自覺嘆氣。 沒辦法,她早就習(xí)慣了東想西想、習(xí)慣了敏感矯情。 或許,也是因為對方是陳伽漠,是她喜歡的人,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會小心翼翼對待。 哪怕是簡單一句話,都能解讀出八百個意思來。 …… 籃球賽被安排在今天第二場。 常哲嶼老早進(jìn)場熱完身,正無所事事地繞來繞去,沒事東聊一句、西撩一下。 球場外。 觀眾不少。 男生女生都席地而坐,不甚整齊地喊著口號,給自己班同學(xué)加油。 陽光正好。 場面稱得上一句青春洋溢。 方循音不喜歡曬太陽,再加上昨天那個帖、叫人心神不寧,她不想太過惹人注目,便撿了最外圈位置,避開觀眾包圍圈,安安靜靜坐在樹蔭底下。 她推了下眼鏡,遠(yuǎn)遠(yuǎn)望去。 場中,少年人長相也顯得不太清晰起來。 這樣距離剛剛好。 剛剛好、是渺小的凡人仰望月光的距離。 方循音抿唇。 不知何時,渠意枝走到她旁邊,手掌一撐地,坐下來。 動作十分漂亮。 方循音沖她笑起來,“枝枝,你怎么過來了?” 渠意枝點頭,側(cè)過臉,同她咬耳朵。 “你看到常哲嶼那人了嗎?實在受不了他了,太不要臉了!剛剛我一走過去,就被他拉住,說什么讓我給他拍照,記錄下他在球場上英姿颯爽的樣子。給我差點整吐了?!?/br> “哈哈哈……” “然后我就好心勸他,人就一張臉,讓他省著點丟。結(jié)果他還覺得我在羞辱他!天哪!怎么會有這種人??!” 方循音被她夸張語氣逗樂。 頓了頓,順口給后桌辯解道:“常哲嶼還是蠻好的啦。人很好?!?/br> 渠意枝擺了擺手,搖頭,“不行,雖然人是不壞,但是我對這種調(diào)皮小男生過敏。” “……” 兩人低聲說笑幾句。 總歸,旁邊也沒有別人在,無需顧忌什么。 沒過多久。 場中裁判吹聲哨。 球賽正式開始。 兩隊男生各自跑動起來。 他們這個位置看不太清楚,渠意枝便拉著方循音站起身來。 “高一加油!” “陳伽漠!啊啊啊啊啊好帥??!” “……” 尖叫聲此起彼伏。 方循音用力握緊拳頭,努力踮起腳尖,目光搜尋著那道身影。 一種名為“愛慕”的心情,如同xiele洪的流水一般、滔滔不絕地涌出來。 無論陳伽漠對她是什么感覺。 她好像、大概、或許…… 能永遠(yuǎn)喜歡這個給她帶來光的少年。 - 江城八中熱鬧兩天。 校運(yùn)會結(jié)束了最后一場比賽。 終于,順利收官。 緊跟著兩天是周末。 校門打開,學(xué)生們?nèi)宄扇骸⒔Y(jié)伴回家。 陳伽漠拒絕常哲嶼邀約,獨(dú)自回宿舍洗了個澡,換掉衣服。 走出宿舍樓。 外頭,已是日暮時分。 他順著住校生回家的人流、慢吞吞往外,腳步不緊不慢,看著頗有些愜意。 再隨著下班晚高峰。 回到那別墅。 輸入指紋、開門。 畢竟小區(qū)地處江城市中心區(qū)域,寸土寸金,別墅面積算不得太大。但許是因上上下下房間都暗著燈,從外看去就是一片凄涼味道,走進(jìn)去,也覺得太過空曠了些。 陳伽漠打開燈,放下書包、彎腰換鞋。 “蹬蹬蹬——” 細(xì)微聲音由遠(yuǎn)及近。 漸漸來到身邊。 他彎了彎眉,伸手,摸了下繞在他腳邊撒嬌的小貓,喊它:“卡戎,餓了嗎?” “喵——” 卡戎不會說話。 只是親昵地蹭了蹭他掌心。 陳伽漠干脆將它抱起來,帶著它上了二樓。 二樓本是他爸和嘉赫的房間。 在陳伽漠很小的時候,他爸爸就開始外派,每年很少時間能回家、住在家中。 嘉赫嫌反復(fù)收拾太過麻煩,干脆將兩人房間分開,各用二樓一間。 意外發(fā)生之后,除了打掃阿姨,他爸的房間沒有人再動過。 陳伽漠推開那扇門。 黑暗中,房間氣息還是一塵不染。 似乎并沒有因為失去主人而起什么變化,只是一如既往地冰冰涼涼、沒有生息。 他垂下眼。 緊緊抱著卡戎,沿著墻慢慢坐下來。 “爸,我今天打人了?!?/br> “不僅打人,還威脅了他不準(zhǔn)說出去?!?/br> “小時候你帶我去學(xué)跆拳道,還特地教我,君子動口不動手,更不能仗勢欺人??磥恚医K歸不是君子。抱歉?!?/br> “……” 不過低聲說了幾句。 陳伽漠講不下去,抿住唇,手掌輕輕撫著卡戎,試圖緩解情緒。 混沌夜色中。 傳來中年男人溫厚嗓音。 他說:“陳伽漠,你已經(jīng)是個大男孩了。爸爸相信你,無論你做什么,都一定有自己的原因?!?/br> “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br> 一字一句。 清晰入耳。 回蕩在清冷如墨般的臥室里。 陳伽漠低低笑了一聲。 “……謝謝爸?!?/br> “兒子,你跟爸還說什么謝,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