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記 第66節(jié)
阿素頓時(shí)凝滯,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的極在理,進(jìn)退兩難之間,卻聽李容淵笑道:“難道你便不好奇?” 見阿素不答,李容淵卻攬著她自語道:“我倒是十分好奇,岳丈大人究竟有什么秘密?!?/br> 聽他喚阿耶岳丈,阿素不由面頰微熱,心中卻有些甜,再抬眸時(shí)只見阿耶冷淡望了奚氏一眼,似說不愿信也無妨。 然而也就在此時(shí),阿素卻見奚氏揚(yáng)起唇角道:“確實(shí)無妨。” 阿素微怔,卻忽見奚氏伸手拔下鬢發(fā)上金釵,竟是向身前的安泰刺去。周遭之人都被如此變故驚呆,阿素下意識沖了出去,然而李容淵卻比她更快一步。 只是畢竟有些距離,趕到時(shí)一切已結(jié)束,阿素只見阿耶已牢牢鉗住奚氏手腕,她方松下一口氣,卻見阿耶的身體一晃,阿素這才發(fā)覺他掌中有道流血傷口。 安泰抱住元子期的身體,望見李容淵與阿素甚至顧不上驚訝,顫聲道:“元郎?!?/br> 元子期勉力支撐,扯下發(fā)帶將手腕緊緊扎住。阿素忽然生出個(gè)可怕的念頭來,那金釵上淬了毒。安泰似想到同一處,揚(yáng)手將奚氏扇倒在地上,扯住她的衣襟厲聲道:“解藥?!?/br> 奚氏半邊面孔腫了起來,顯得有些可怖,元子期推開安泰,劇烈喘息道:“阿儀……別碰她?!?/br> 奚氏伏在地上,聞言反倒望向元子期,輕笑道:“別擔(dān)心,你很快便會(huì)死了,而她會(huì)活下去。我一點(diǎn)也不想傷害她,我更希望她好好地活著,長長久久?!?/br> “生死相隨,想得美,陰陽永隔才是你們最終的結(jié)局?!?/br> 安泰此時(shí)方知原來她的目的從來不是自己,伏在氣息微弱的元子期身畔,她止不住流下淚水。鮮血不斷從元子期唇畔涌出來,阿素只覺這情景似曾相識。元子期掙扎著抬手,輕輕撫著阿素的臉,似乎想說話,卻發(fā)不出聲音來。阿素呆呆望著他,完全不能置信她方認(rèn)回耶娘,這個(gè)家便要散了。 見元子期已開始咳血,奚氏唇角揚(yáng)起笑意,然而頃刻之間淚珠卻斷線般滾落。此時(shí)被遣在遠(yuǎn)處的霍東青帶人急急趕了過來,望見此景怒極,即刻便要將奚氏斬于劍下,卻被李容淵止住。 淚水模糊了阿素眼眶,她抬起頭怔怔望著李容淵,卻見他極其冷靜,臨危不亂,抬手便止住喧嘩焦躁的眾人,望著奚氏冷道:“我要你好好看著,今日除了你,沒有人會(huì)死?!?/br> 奚氏驀然抬眸,輕輕笑道:“你救不了他,這毒無藥可解?!?/br> 聞言阿素的一顆心如墜深淵,卻見李容淵輕嗤一聲,從腰間的蹀躞帶上解下香囊,竟拈出一枚膏丸,他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握住那枚藥似極珍重。 單膝跪在元子期面前,李容淵扶起他的上身,將那藥丸鄭重喂了下去,安泰流淚望著他,阿素睜大黑眸,顫聲道:“這是什么。” 李容淵似乎也無全然把握,將元子期的身體放平,輕聲道:“盡人事,憑天命?!?/br> “但愿……此生不負(fù)。”他的聲音很低,壓抑已久的深情卻呼之欲出 阿素極緊張地望著阿耶蒼白的面孔,一刻之后,元子期面上竟真漸漸有了血色,顯然是那藥起了效果。阿素心下一松,淚水卻止不住涌出來,死死伏在元子期身上,卻覺手被輕輕握住,只聽他低聲道:“乖女……莫怕。” 淚水決堤,阿素知道,她終于真正得救了。 望見這情景,奚氏不可置信地掙扎起來,帶著恨意望向蘇櫻華,她厲聲道:“你竟然騙我?”然不待她起身,便被霍東青牢牢制住。 方才混亂的局勢頓時(shí)穩(wěn)定下來,霍東青帶來的元家部曲皆以李容淵馬首是瞻。李容淵起身掃視四周,望見目睹一切卻趁亂越退越遠(yuǎn)的蘇櫻華,仿佛她才是首惡元兇的一般,他眸色深深,冷聲道:“抓住她?!?/br> 蘇櫻華頓時(shí)面色慘白,倉皇四顧,卻再無處躲藏。 安泰緊緊抱住元子期,阿素淚眼朦朧望向著李容淵,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何他會(huì)竟有這毒的解藥,怔怔向他而去,起身時(shí)阿素有些脫力,然而軟下的一瞬卻被牢牢攬進(jìn)熟悉的懷抱之中。 漫在身周的是令人安心的味道。電光火石之間,阿素靈光突現(xiàn),一個(gè)驚人的猜測涌上心間,她極驚訝地望著李容淵,他英俊五官深邃而沉靜,阿素急促道:“前世,我中的毒,是不是……” 第119章 報(bào)償(修) 只要,你再不離開我一步…… 李容淵深潭般的眸子波濤洶涌, 棱角分明的薄唇抿得很緊。阿素的一顆心懸了起來,茫然被牽著走出十余丈,她以為自己再得不到答案, 卻于黑暗無人的樹影下,驀然被按進(jìn)一處溫?zé)岫鴪?jiān)實(shí)的懷抱。 “終于,長進(jìn)些了?!?/br> 李容淵的低嘆帶著欣慰從高處墜落。猜測落到了實(shí)處,阿素心中卻涌起一陣鈍痛, 無法想象前世無數(shù)個(gè)日夜, 他究竟是如何對著自己冰冷的尸首,一點(diǎn)點(diǎn)追溯真相。 阿素目之所及,遠(yuǎn)處阿娘正跪在地上,細(xì)細(xì)為阿耶拭去額上的汗,霍東青領(lǐng)部曲嚴(yán)密護(hù)衛(wèi)在他們身周, 似并無人注意此處。越來越多的疑問無可抑制地涌了上來, 阿素緊緊攥住李容淵的衣角,聲音打顫道:“前世那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世她貴為皇后, 所接觸的器物食水與妝花皆由殿中省下轄六局特供, 即便不得圣眷, 也未曾被怠慢一日,阿素自信不能有人能在其中投毒。最初她曾懷疑是那道甜羮異樣,但后來細(xì)想,又否決了這猜測。 那日的甜羮端至她身前雖轉(zhuǎn)了幾道手,但青窈總是試過, 斷不會(huì)有礙。并且, 既是供奉皇后之物,從選材到烹飪,經(jīng)手之人皆有備案, 下毒在其中,也未免太愚蠢了些。 也正因此,后來阿素心中隱隱有個(gè)猜測,能將毒下得如此明目張膽,定是受了上位者的默許,而朝堂之中萬人之上,也只有…… 腰身忽然一緊,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李容淵似極難置信,眸子里帶著深深的傷痛。見他誤會(huì),阿素慌得直搖頭道:“不,我怎會(huì)那樣想,我知道九哥哥在心里生我的氣,要罰我,要我低頭服軟……”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可是,我做不到?!?/br> “但即便你不愛我,但顧念幼時(shí)的情誼,也不會(huì)傷我,只是……” 阿素驀然抬頭,望著李容淵:“可是你身邊那些之人則不同?!贝瓜马樱p聲道:“你一日不廢后,他們便不能安心,終有一日容不下我?!?/br> “我自知未有母儀天下之風(fēng),無怪朝臣皆這般諫言?!卑⑺氐穆曇艉艿?,斷續(xù)道:“所以即便有人要我性命,也是為了社稷江山,并不敢怨懟?!?/br> 李容淵驀然攬著她的腰,沉聲打斷道:“何須如此在意旁人,我心里……永遠(yuǎn)只有你一人的位置。便是開始做不好,未必永遠(yuǎn)不好,只是你竟如此狠心,甚至不肯給我一個(gè)教你的機(jī)會(huì),輕易棄我而去?!?/br> 李容淵的聲音很低,卻微微有些發(fā)顫,望著他極深情的眸子,阿素一句話也說不出。 見她柔順地伏在自己懷中,李容淵不由嘆道:“那你便不曾疑心,究竟是誰要害你?!?/br> 阿素黯然一笑,赧然道:“起初我曾疑心是左相,畢竟他那般討厭我,只這一世再見他,我只覺得,他不屑使此陰私計(jì)謀?!?/br> 她話音未落,便聽李容淵冷冷道:“你倒是了解他?!?/br> 聞聽他言中不悅,阿素不由一滯,這飛來的橫醋又是如何吃上的。然而她心中終究有些忐忑,抬眸仔細(xì)打量著李容淵,努力想從他的表情中尋出些端倪。 李容淵自然否定了她最初的猜測,淡淡道:“他不敢?!?/br> 果然不是姜遠(yuǎn)之,阿素松了口氣,那便只有……她的目光落在遠(yuǎn)處的蘇櫻華身上,低聲道:“那便……是她罷?!?/br> 今日奚氏淬在金簪上的毒與前世她所中幾乎一樣,經(jīng)歷方才之事,阿素如何不懂?想起李容淵今世對阿櫻的厭惡,阿素覺得只有如此一切才解釋得通。 李容淵卻不答,輕輕撫上她的嬌艷的唇,阿素猛然頓悟,沉聲道:“那毒……是下在口脂之中,對不對?” 李容淵聞言卻微微搖頭,嘆道:“天真?!?/br> 阿素不解,卻見李容淵望著阿櫻,冷道:“她如何肯引火燒身,在親手送你的口脂中下毒?那不過是個(gè)幌子,反為她洗脫嫌疑。只要令人在你平日侍弄的香粉中添些微劑量的毒物,經(jīng)年累月,毒入臟腑,待到那日在那甜羮中加了一味無毒的熱性藥,便可將毒性催發(fā)。” 阿素驀然睜大眼睛,未料到自己中的竟是慢性毒,甚至在最后一刻還點(diǎn)著她送來的伽羅香。 前世的阿櫻竟惡毒至此。 阿素的呼吸劇烈起伏,說不出驚訝還是難過,然而想到另一件事,她驀然怔道:“尚藥局的奉御曾來診脈,說我不易有孕,即便有也難保子嗣,是不是……也正因此緣故?” 阿素的聲音不由帶上哽咽,腰身卻被緊緊攬住,李容淵未點(diǎn)頭也未搖頭,表情悲傷而凝重,回憶起前世,眼眶也微微有些發(fā)紅。 阿素從未在他面上見到這樣的神情,心中認(rèn)定如此,緊緊伏在他懷中,止不住一陣陣打顫,原來阿櫻不僅想要她的命,還要奪去她的孩子?;屎鬅o子,是她經(jīng)年被朝臣詬病的最大理由,而成婚五年,若他們能有子嗣和緩,大約也不至于到最后的那步。 望著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蘇櫻華,阿素此時(shí)終于認(rèn)清了她的真面目。抬眸望向李容淵,她輕聲道:“金簪上的毒,自然是她給奚娘的,是不是?早前她便恨上了耶娘,要借奚娘的手來報(bào)復(fù)?!?/br> 若在此前,阿素并不愿信阿櫻竟惡毒至此,然而當(dāng)前世血淋淋的往事揭開,她忽然豁然開朗。 李容淵眸色深沉,冷道:“那便要問她自己了?!?/br> 伏在地上的蘇櫻華似有所感,抬起眸子,驚恐地望著李容淵與阿素。見他們從遠(yuǎn)處向自己走來,不禁打起抖來。 李容淵步伐很穩(wěn),帶著上位者的威勢,沉沉的眸子著實(shí)令人心驚,而其中要將她生吞活剝的冷意更令阿櫻瑟瑟發(fā)抖。 她倉皇地想尋一處藏身,天地之大,卻再無容身之處。 瑟縮在李容淵足下,蘇櫻華知道再無挽回余地,然而對生的渴望深深深攫住了她。猶自抱有一線期望,她掙扎著爬向阿素,泣道:“阿姊救我?!贝藭r(shí)的她整個(gè)人都滾在塵埃,狼狽不堪,再不似此前高高在上的貴女。 見阿素不為所動(dòng),匍匐她足下,蘇櫻華不顧一切抱住她的腿,哀求道:“念在幼時(shí)的情分上,阿姊饒了我。”如此弱質(zhì)纖纖,外人看來當(dāng)真楚楚堪憐。 阿素卻掙開她,冷冷望著她惺惺作態(tài)。 見她不為所動(dòng),蘇櫻華泣不成聲。阿素望著她,輕聲道:“倘你不過害我,興許不至如此,但你卻不該毒害阿耶。“ 話音未落,卻見安泰也走了過來,她自然也早就醒悟。居高臨下打量著阿櫻,安泰向身邊的霍東青沉聲吩咐道:“將這心思歹毒之人拖下去?!?/br> 全然的冷意令蘇櫻華驚慌失措,她哀聲痛哭道:“念在我阿娘的面上,姨母饒我性命?!?/br> 安泰聞言怒意更盛,厲聲道:“有你這般女兒,你阿娘若泉下有知,只怕要也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今日我便要替她處置有辱門風(fēng)的不肖之女?!?/br> 因先前被騙信之事,霍東青望著蘇櫻華雙目赤紅,又聽到戕害元子期的罪魁禍?zhǔn)资撬?,更是暴喝一聲,已然拔出劍來?/br> 蘇櫻華慘白著臉望著身遭之人,竟無一人可求救。見安泰望著她神色決絕,不知日后還要受何折磨,她緊緊咬住嘴唇,索性心一橫,向霍東青的劍尖撞去。 霍東青一驚,卻聽安泰冷聲道:“拉開她?!迸赃吜碛袃扇思纯虒淹祥_,霍東青緊緊握劍,抿唇望著安泰。 安泰淡淡望了眼阿櫻道:“不會(huì)讓你輕易就死,還是省些心罷?!?/br> 阿櫻終于絕望,全然崩潰,無可抑制地嘶聲道:“我恨你!”她的目光泠然略過安泰、阿素乃至李容淵,顫聲道:“我恨……你們所有人。”說完她驀然轉(zhuǎn)向阿素,惡狠狠道:“從小到大,你不要的東西便會(huì)施舍給我,你以為你是誰?” “總有一日”她輕聲道,“我要你嘗嘗失去一切,被我踐踏的滋味” 阿素望著阿櫻顫抖的嘴唇怔怔想,原來前世自己好意將與接進(jìn)宮中做女官,在那時(shí)她已然在心中恨上了自己。 然而隨后一聲凄厲驚呼卻令阿素驀然回神,但見阿櫻雪白的頸項(xiàng)一道鮮紅,是奚氏死命掙脫桎梏,撿起金簪劃破她的頸項(xiàng)。 阿櫻似極不可置信一般,雙目睜大,捂著頸項(xiàng),倒在地上抽搐。奚氏猶自不解恨,輕聲道:“這便是欺騙我的下場?!?/br> 阿素極驚,只見奚氏迅速被制住,反剪雙手。鮮血從阿櫻脖頸中噴涌出來,那金簪淬了毒,她的臉色迅速蒼白,口中也流出鮮血,似極痛苦。 “救……救我……”阿櫻掙扎著伸出手,卻沒有人愿意扶她,她猶自不甘地睜大雙眼望著阿素,然不過片刻已說不出話來,只余口中“嗬嗬”之聲。 那場景極慘烈,阿素怔怔望著阿櫻秀美的五官扭曲,在地上抽搐哀嚎,卻被身后李容淵緊緊捂上眼睛,輕聲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便重來一世,她依舊是她?!?/br> 許久之后阿櫻慘烈的聲息才止,雙目圓睜,沒了氣息,阿素只覺心里有說不出滋味。 像是知她所想,李容淵嘆道:“死在自己下的毒下,是她應(yīng)得的,你不必歉疚?!?/br> 阿素卻掙開他,望著阿櫻漸漸冰冷的尸體,半晌后怔怔道:“愿你能悔過,來世再不害人害己。” 說到此,阿素的聲音忽然有些哽咽,即便已看清阿櫻的面目,然想到前世今生,她還是覺得難過得厲害。 不愿讓李容淵看到自己這般樣子,阿素倉皇背轉(zhuǎn)過身去,低頭抹掉眼淚,李容淵輕輕撫著她的脊背,低聲道:“你不愿以惡意度人,卻應(yīng)知曉,身邊之人并非全然可信,有些人與你相交,本身便懷著惡意?!?/br> 阿素竭力平復(fù)好心情方轉(zhuǎn)過身來,仔細(xì)打量李容淵英俊的面龐,含淚道:“這么久以來,你……” 她忽然哽咽地說不出話來,李容淵則牢牢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今生不期求旁的,只要,你再不離開我一步?!?/br> 第120章 煊赫 晉魏王,食邑三千戶 十指相扣, 指尖的熱度透過血脈直達(dá)魂魄深處,阿素眼眶微潤望著李容淵,胸中有許多話要傾吐。然未及啟唇, 卻聽身后傳來輕咳之聲。 循聲而望,阿素正見遠(yuǎn)處的阿耶蹙眉望來,從他的角度雖看不到她被李容淵牢牢握住的纖細(xì)手腕,但兩人相對而立, 相距極近, 李容淵傾身而下,像是將她攏在懷中,實(shí)是太親昵了些。 此時(shí)阿素方驚覺耶娘尚在身邊,不禁有些慌亂,下意識掙脫李容淵的手, 面頰也微微有些發(fā)紅。 好在安泰兀自出神, 并未留意身旁,方才一幕也極出乎她意料, 目光久久落在血泊之中已氣息全無的蘇櫻華身上, 安泰輕聲道:“將她殮了, 不加封,不立碑,也不許隨葬入長陵。” 當(dāng)年蘇家獲罪,蘇櫻華的阿娘順頤長公主與駙馬和離,死后葬入長陵。今世蘇家已敗, 蘇櫻華未嫁而夭, 應(yīng)按順頤之遺囑隨葬,然阿娘連這也奪了,足以見得對阿櫻已寒了心。 阿素不禁在心中嘆息, 卻見被制住的奚氏望著阿櫻的尸首狂笑不已,神態(tài)瘋癲。阿素有些疑心她不是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瘋,卻聽安泰冷笑道:“哪有這么容易瘋,將她押下去,好好地審?!?/br> 她的話音剛落,阿素便見兀自掙動(dòng)不已的奚氏不易覺察凝滯,她登時(shí)明白,奚氏竟想裝瘋脫逃,好在阿娘再不受她蠱惑。一眼便識破了她的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