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記 第73節(jié)
第130章 130 議婚 元家封地在寧州, 本擁一州之眾,又因此前平叛有功,加封三千戶, 滿京畿望去,諸王不及,即便有百年積累的各世家也難與匹敵。 德妃自然知道元家家底豐厚,嫁女自不吝惜, 這幾日她隱隱聽聞, 為新婦打造的那輛婚車,單取材便花費萬緡,更無論數(shù)百位工匠日夜不眠所花費的工時。而新婦的翟衣便更不尋常,非一般織品,而是以一種產(chǎn)自東海之濱的精絲織造, 寸縷寸金, 其上紋飾由百位精挑細(xì)選的巧手繡娘繡成。 因而于聘禮一事,德妃也著意與內(nèi)府商議, 稟明景云帝, 破例又在原有那些上添了彩絹百匹, 明珠十匣,玉壁二枚,金銀器若干。今日她來,便要在納征之前先與元家商議好,再之后的請期是定好的日子, 雙方心照不宣, 不過走個過場,最后便是迎娶新婦。 待德妃命身邊的侍女將禮單遞過,安泰看后倒無異議, 依祖制,皇子娶婦不宜鋪張,如此已是景云帝格外加恩,倒是給足了臉面。況且禮聘不過走個形式,總不能因此便掏空了家底。 見安泰微微頷首,德妃一笑,卻聽元子期淡淡道:“且慢?!?/br> 德妃驀然望向他,只見元子期將單子折了,望著她,但笑不語。 望見他的表情,德妃心中一沉,元子期的水鹽不進(jìn),她是領(lǐng)教過,看樣子,對這份聘禮他不甚滿意。 想到此處德妃卻微微有些訝異,如元子期般淡泊名利,為何會著意在意嫁女時的聘禮多少?雖心有疑惑,她依舊未遲疑道:“那依駙馬之意當(dāng)如何?” 德妃自忖元子期的心事她猜不到,還不如直接將問題拋回給他。果然,元子期也不賣關(guān)子,緩緩伸出手,豎起三指搖了一搖。 德妃頓解其意,他竟是要三萬緡的聘禮。一緡為一貫,即一千錢,可以買一匹尚好的絹,三萬緡便是三萬匹絹,是原來聘禮的十倍不止。 雖多了些,但也尚可承受,德妃笑道:“無妨,即便三萬緡我也做主應(yīng)下?!?/br> 然元子期聞言卻微微一笑,并不答話。 德妃驀然睜大雙眸,難道他說的竟不是三萬,但又不像是三千,難道……有一個念頭忽然從她心間冒出,元家竟是要索取三十萬緡的聘禮。 三十萬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京畿地區(qū)最富庶的縣,一年的稅收也不過十幾萬。想到此處,德妃額上也微微冒起冷汗,她沉聲道:“可是要三十萬?” 安泰也極驚訝,回眸望著元子期,然而在旁人面前她從不駁他的面子,雖有疑惑,卻也牢牢藏在心中。 然元子期卻微微嘆了口氣,似不愿再與她繞圈子一般,淡淡道:“三百萬?!?/br> 德妃聞言幾乎要暈厥,完全不敢置信,他不過嫁一養(yǎng)女,便敢獅子大開口索要三百萬緡的聘禮,相當(dāng)于一州整年的稅收,便是國庫每年支出相抵,剩下錢也不比這多出太多,這便是要傾國傾城。 緊緊攥著帕子,德妃望著元子期,沉聲道:“駙馬可是在說笑?!?/br> 然元子期神色淡然,并沒有玩笑的意思,望了她片刻,端起案上的顧渚紫筍,微微撇開浮沫,抿了一口道:“三百萬,不用多,自也不能少?!?/br> 德妃驀然起身,壓抑著怒氣匆匆告辭,望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安泰惶急地望著元子期道:“元郎?” 元子期卻微笑道:“勿急。” 回到太興宮中平息了半日,德妃才漸漸消氣,卻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元子期葫蘆中賣得是什么藥。李容淵聞訊入宮,德妃將聘禮的事情講了,憂心道:“這可如何是好?!?/br> 眼見離定下的婚期越近,且不說難以湊齊這么些錢,即便湊得齊,時間卻來不及。然李容淵的神情卻并無驚訝,反淡淡道:“阿娘應(yīng)下無妨,定在十日內(nèi)湊齊禮金,先前定下納征之期也不必變?!?/br> 聞李容淵語氣篤定,德妃到覺他像是早知元子期不會如此輕易放他過關(guān)一般,現(xiàn)下聽聞不過索要三百萬而非悔婚,倒似令他松了口氣。 第二日,元氏女許婚魏王,元家竟索要三百萬緡聘禮的消息便在長安城中傳開,街頭巷尾皆熱議,到底是何等天仙一般的小娘子,才值得傾盡家底娶之。而先前關(guān)于元家匆匆嫁女內(nèi)情的流言卻少了許多人信,畢竟有底氣索取巨額聘禮,定是拿捏得準(zhǔn)自家女兒不愁嫁。 而西京之中先前嚼舌根貴女命婦顯然也被這奇聞所驚,言語間自也多了幾分斟酌。就在世人皆對元家這位待嫁的傾國之女萬分好奇時,魏王府中卻來了一位不素之客。 如今雖蒙李容淵之蔭做了八品萬年令,又任魏王府幕僚,姜遠(yuǎn)之見李容淵卻并無見到頂頭上司般的恭謹(jǐn),反而嘖嘖道:“想我那元世伯真是狠心,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他知道你先前掏空了家底,卻要逼你拿出這么多錢來,不得不說,對你這女婿是愛之深,責(zé)之切?!?/br> 李容淵淡淡瞥他一眼,不理他調(diào)侃,只靜靜撥弄算珠,細(xì)細(xì)沉吟。 見他第一次如此一本正經(jīng)地算起賬來,姜遠(yuǎn)之將賬冊從李容淵手中抽出,嘆了口氣道:“可我元世伯不知道,如此一來苦得還是他的好侄兒,要替他女婿籌錢去?!?/br> 見姜遠(yuǎn)之在案前另一側(cè)坐下,翻開賬冊,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李容淵不禁微微露出笑意。 然而不過算了片刻,姜遠(yuǎn)之便抬頭,鄭重道:“殿下,若我沒算錯,咱們是真的拿不出這么些錢來?!?/br> 那日德妃含怒離去之事自然也驚動了阿素。她從青窈處聽說,元子期向李容淵索要三百萬緡的聘禮,也驚得再坐不住。 她曾替李容淵管過賬冊,知道三百萬雖不是個小數(shù)目,但于李容淵而言,也并不太艱難,他不僅有多年經(jīng)營所得,更掌握著高昌麴氏的一筆秘密財富。 然而如今,這些積蓄都在吳地的叛亂之中被消耗掉了。當(dāng)日是李容淵用百條船將錢糧輜重運到吳地,在解了元子期之圍,且其后又資助叛軍,自導(dǎo)自演一場叛亂,逼反了高氏一族,從而將他們徹底鏟除。 阿素一直有些疑心,這事本是阿耶、李容淵與姜遠(yuǎn)之商量好的,而為何阿耶會和李容淵有聯(lián)系,自然是因為有姜遠(yuǎn)之在其中牽線,若是如此,那阿耶應(yīng)對李容淵的家底一清二楚,如此,竟還要他拿出這么多錢來。 想到此處,阿素心中沉沉,思來想去只能與阿娘商議,然方到安泰房外,便聽見里面?zhèn)鱽硌哉Z之聲,像是正在說此事。 原本公主駙馬應(yīng)分居,然而自家耶娘卻恩愛十分,這么多年同起居,從未爭執(zhí),此時阿素卻聽安泰沉聲道:“大周祖制,百官嫁女所收聘禮不過彩絹百匹,皇兄雖為元家破例,我們卻不該索如此重禮,任外間皆流言紛紛。” 元子期嘆道:“既做,便讓他們說?!?/br> 安泰低聲道:“我自知夫君是為了阿素,唯恐她嫁入皇室,姑舅難侍,妯娌不平,只是夫君一世磊落,我卻恨他們玷污了你的名聲?!?/br> 元子期微微一笑道:“這些不過虛名,又算得了什么?!?/br> 像是想起一般,安泰握著他的手,輕聲道:“是不是夫君此前便想好,先前那次一石二鳥,既逼高氏至絕境,又著意掏空小九的家底,這次借機(jī)考驗于他?” 元子期但笑不語,只取出此前在獄中撿起三根柴草中的最后一根折斷,輕嘆道:“先前哪想得到今日竟成翁婿,不過制衡,只是如今他既做了我的女婿,怎會這事做不好?” 阿素聞言不由默默腹誹,心中疑惑已解,但見耶娘恩愛,卻不好打擾,只默默退出房門。 第131章 固魂 阿素認(rèn)真望著那塊碧玉,只覺非同…… 景云二十六年的季冬, 靖北王府卻比往年都要忙碌,不僅要為即將到來元日大賀預(yù)備,更重要的是來年正月十六便是長公主夫婦嫁女的日子, 新婦的嫁妝、婚服、車馬與鼓吹都皆要仔細(xì)備辦,府中成百婢女家仆穿梭如流,卻井然有序。 然阿素心中卻有一絲緊張,此前德妃挾怒離府, 后李容淵遣朱雀親來, 應(yīng)下了三百萬緡的聘禮,自那之后她便再未得到任何消息。再過五日,便是納征的日子,若是到時候還湊不齊這筆錢,難保不會生出什么事端來。 阿素自知元子期既拿定了主意, 那便沒人能勸得動他。她也曾想過籌些錢與李容淵貼補(bǔ), 然而在家中她雖過得衣食無憂,卻未攢下什么零用錢來, 即便有些積蓄, 不過杯水車薪。況且, 這次耶娘將她看得很緊,再沒有機(jī)會與李容淵見一面 唯一一次,阿素向忽然登門的姜遠(yuǎn)之打聽,卻從他諱莫如深的表情中探聽不出一絲消息來。而且那次姜遠(yuǎn)之與阿耶談了很久,阿素總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這些天阿素察覺自己的身體也有了些細(xì)微的變化, 雖尚不顯懷, 但每日晨吐卻折磨得她清減許多,原本圓潤的小臉如今下頜尖尖,惹人憐愛。 安泰看在眼中, 急在心上,每日為她進(jìn)補(bǔ)調(diào)理,連醫(yī)官都換了好幾茬,也不見好,只許她靜養(yǎng)休息,更不許她邁出房門一步。 靠在隱枕間,阿素輕輕撫著小腹,薄薄的肌膚下正孕育著一個鮮活的小生命,想到此處她只覺得心中柔軟許多。 想來前世她也是在景云二十七年出嫁,不過那時是盛夏,阿耶離世,阿兄遠(yuǎn)行,她被四個嬤嬤扶著上了婚車,束縛在厚重的婚服中顛簸了半日,黃昏時方到了景云帝為她與李容淵新賜的府邸。 渾渾噩噩行了禮,那些賓客在喧嘩什么阿素一個字也未曾聽清,直到被送入新房,她僵硬著的身體也未曾放松下來。攥著紗扇跪在榻上,阿素等了許久方聽到外間聲響。 沉穩(wěn)的步伐在屏風(fēng)前停駐了許久,阿素心中發(fā)沉。這婚事原是阿娘做主定下的,他心中許是不愿的,即便他們幼時有些情誼,也都是過去的事,若他要她獨守空房,她也毫無辦法。 然而還未待阿素反應(yīng)過來,已有人大步走到近前,身邊的喜娘慌忙將她擋在身后,卻被一把揮開,好在這點時間已夠阿素以扇掩面,只是透過薄薄的紗扇,隱約能望見他英挺的眉目,阿素忽然有些羞怯,微微低下頭。 喜娘很快端來合巹酒,交杯而飲的時候衣袂牽連,男子氣息混著白檀的香氣漫了上來,不知是熱還是酒力,阿素的面頰有些發(fā)燙,她悄悄抬眸望了他一眼,發(fā)覺李容淵也正在望她。 他似乎飲了不少酒,眸色頗深,說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阿素倉皇垂下長睫,纖細(xì)的手腕卻忽然被握住,李容淵的動作頗有些粗暴,撕開她的婚服,將她從厚沉的重衣中剝了出來,喜娘見狀即刻退下,她頓時手足無措,攥著衣襟慌忙縮向榻角…… 模糊的回憶被驀然傳來的聲響打斷,阿素恍然抬眸,正見元劍雪走入房內(nèi),望著她面上帶著猶豫,低聲道:“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br> 阿素驚而抬眸,一顆心卻向下沉,她直覺這事是與李容淵有關(guān),沉聲道:“阿兄莫瞞我,可是有了什么變故?” 元劍雪嘆了口氣,在她身畔坐下道:“本不想擾你,只是我擔(dān)心這件事你若是從旁人處得知,恐更憂心?!?/br> 見阿素屏息望著他,元劍雪也不繞彎子,直言道:“還不記不記得,當(dāng)初吳地之亂,九殿下曾悄悄命人領(lǐng)百條快船,攜輜重下了吳地,其中的糧草是送與阿耶,而甲兵則悄悄援助叛軍?!?/br> 阿素點頭,只聽元劍雪低聲道:“如今這事被人查實告發(fā),中書令崔泯忽發(fā)難,聯(lián)合與他親近的監(jiān)察御史寫了彈劾的奏表,今日朝會后九殿下被喚入紫宸殿,名為留中,實為軟禁?!?/br> 阿素一驚,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演變至此。見她驚惶,元劍雪又寬慰道:“好在他們尚無實據(jù),不過兩方僵持,看陛下取信于誰?!?/br> 阿素急促道:“這事,你又從何而知?” 元劍雪嘆道:“今日姜遠(yuǎn)之來,我聽到他與阿耶?dāng)⒃挿街?,便想著先與你透一點底,免得屆時風(fēng)言風(fēng)語令你無端憂心?!?/br> 阿素心中一沉,果然,就知道姜遠(yuǎn)之每次來都沒好事。她即刻坐起身,元劍雪按住她的肩,沉聲道:“做什么?!?/br> 阿素?fù)]開他的手,披衣下榻,望著元劍雪道:“我去問個清楚?!?/br> 元劍雪無法,只得隨她而去。 急匆匆走到元子期書房外,阿素果然聽到里面隱隱傳來低語。不顧通傳推門而入,阿素正聽元子期道:“若是連這事也做不好,也不必做我的女婿?!?/br> 而姜遠(yuǎn)之伏拜在他面前,看樣子是請援被拒。阿素知道姜遠(yuǎn)之所求之事一定與李容淵有關(guān),想到此處不免憂心,望向元子期的目光也不由帶上惶急。 望見阿素元子期也是一怔,即刻起身向她而來。待元子期走到身邊,阿素只想撒個嬌,求他應(yīng)了姜遠(yuǎn)之所求之事。像知她在想什么一般,元子期打斷她要出口話,淡淡道:“在這世上,做我的女兒只有無憂無慮,做兒子便要吃些苦,而做女婿,更討不到好處去。” 聞言元劍雪下意識摸了摸鼻梁,阿素心中一沉,知道他已打定主意要袖手。 見元子期負(fù)手而立,姜遠(yuǎn)之自知他要送客,只能告辭。待姜遠(yuǎn)之走后,望見阿素委屈神色,元子期捏了捏她的小臉,嘆道:“我的乖女還未嫁人,一顆心已經(jīng)給了別人?!?/br> 阿素倒有些不好意思,還想再磨,卻聽元子期嘆道:“難道……你不信他?” 阿素茫然抬眸,難道阿耶的意思是……李容淵自有化解的法子? 沉吟著走出書房,阿素方發(fā)覺姜遠(yuǎn)之并未走。望見他神色凝重,又似在等人,阿素便知他定然有話要對自己說。 雖對姜遠(yuǎn)之極為不喜,阿素還是請他到客室落座。主賓分坐,阿素便聽姜遠(yuǎn)之沉聲道:“有一件事,還需縣主相助?!?/br> 阿素自鄭重點頭,然姜遠(yuǎn)之望了她許久,卻又不肯開口。 阿素有些著急,不禁道:“如今究竟情況如何?” 姜遠(yuǎn)之起身,負(fù)手而立,片刻后方道:“如今也并非難解之局,趙王雖知內(nèi)情,卻鞭長莫及,想要將罪名做實也不容易,唯一棘手便是,那百余條船如今確在吳地,想必陛下已派人去查,只怕紙包不住火?!?/br> 聞聽“趙王”二字,阿素頓時了然,中書令崔泯先發(fā)制人,果然是與趙王事先溝通,恐怕這一次他們是沖著儲位來的,只要先扳倒李容淵,之后東宮中有名無實的太子便不足為懼。然姜遠(yuǎn)之的語氣沉著,似已有應(yīng)對之法。 阿素并不插話,果然聽姜遠(yuǎn)之繼續(xù)道:“如今只要讓這些船悄無聲息地消失,查無實據(jù),他們自興不起風(fēng)浪。” 然而百余條船,燒不得,沉不得,如何要它們消失的干干凈凈,阿素不禁陷入沉思,卻聽姜遠(yuǎn)之道:“這事做起來也不難,令船順流而下,流入東海,先前雍王曾與東瀛人私下交通,以鐵易金,只要這些船開到東海之濱,便可裝作是向東瀛走私之船,將這鍋甩出去?!?/br> 阿素打斷他道:“聽說長江沿岸皆有卡口,這船從何處來,又到何處去,豈不皆是一清二楚?!?/br> 姜遠(yuǎn)之轉(zhuǎn)身望著她道:“自然不能走官運航道,需取道云中郡,沿丹江下東海?!?/br> 阿素知道丹江與長江交匯在丹陽,水流湍急,又布暗礁,向來難以行船,因此也并沒有設(shè)卡,無疑是一個轉(zhuǎn)移船的好路徑,只是…… 她望著姜遠(yuǎn)之遲疑道:“別的船走不得,難道我們的船就走得?” 姜遠(yuǎn)之微微一笑道:“聽聞云中陸氏有一張水經(jīng)圖,詳細(xì)記錄了丹江中的湍流暗礁,只要有了這張圖,一切便迎刃而解?!?/br> 阿素有些驚訝地望著他,未料到姜遠(yuǎn)之竟將主意打到了云中陸氏身上。陸氏原也是吳地四姓裴王桓陸中的一支,曾出過一位經(jīng)天緯地之不世之才,元氏皇族統(tǒng)一北方之時,曾強(qiáng)留他于長安為相,正是因他執(zhí)著不懈,才實現(xiàn)了當(dāng)時共分天下的元、桓與姜三家的瀛臺會盟,為日后山河的統(tǒng)一奠定了基礎(chǔ)。 世人皆言若得陸氏后人輔佐,便得一半天下,然陸氏族規(guī)極嚴(yán),有一條便是若無明君絕不出仕,因此族中奇才雖多,卻自本朝來便遷至云中郡隱居,與世隔絕。如此孤傲,顯然并不好相與,阿素不知,姜遠(yuǎn)之何以有自信,能請的動云中陸氏的后人。 阿素猶疑地望著姜遠(yuǎn)之,卻見他從腰間的蹀躞帶上解下一塊碧玉,鄭重放在自己面前。 阿素認(rèn)真望著那塊碧玉,只覺非同尋常,幽深的碧色如同一層層漩渦卷入中間圓孔,叫人移不開目光,直將魂魄吸入。 她心中一顫,便聽姜遠(yuǎn)之淡淡道:“并不瞞你,我并不姓姜,而是姓桓?!?/br> 阿素驀然抬眸望他,心道果然如此,然而卻未料到姜遠(yuǎn)之竟如此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