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403:番外,湘思入骨13(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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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云瑾似乎是笑了一下:“皇后說說看?!?/br> 皇后見他也沒有生氣,遂壯了膽子道:“朝堂之上論才學(xué)樣貌過人之人自然當(dāng)屬嚴(yán)相和皇上欽點的那位狀元郎。嚴(yán)相跟隨皇上已久,只是性子似乎浪蕩了些,倒是狀元郎,臣妾瞧著他乖張老實,公主對他似乎也頗有幾分好感,依臣妾看……” “所以你覺得離然很合適?”鳳云瑾忽然打斷她的話,聲音不咸不淡。 皇后一時拿捏不住他的心思,連忙便笑道:“臣妾也不過是一提,公主的婚事自然是要皇上定奪!” 鳳云瑾看了她一眼,卻就是這么一眼,忽然就讓皇后覺得冷汗涔涔,手心都已經(jīng)出汗了。 依她的了解,皇上對這位狀元郎十分青睞才對,她今日之所以為公主這么一提,一來是拉攏公主,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過是為了投皇上之所好,讓皇上高興罷了。 可是皇上剛剛投來的那一眼,分明不帶一絲感情,雖說他平日看人就冷了些,但是剛剛的眼神分明與平日大不相同。 那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的冷,讓人不寒而栗。 都說伴君如伴虎,揣度圣意更是忌諱,而顯然,她就犯了這個忌諱,尤其,她好像還猜錯了。 皇后頓時抿緊了唇,一言不敢發(fā)。 她當(dāng)即站起身來道:“臣妾還是替皇上研墨吧,皇上公務(wù)繁忙,若是早些完成,也好歇息片刻?!?/br> 鳳云瑾沒說話,皇后更是大氣不敢喘一口。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時,外頭宮人來傳膳,她這才借口離開。 而剛出來就看見了等候在外面一直沒走的鳳湘。 她眉心一動,一時有些不好交代。 鳳湘幾乎是立刻就迎了上來,挽住她的手道:“皇嫂,怎么樣了?” 皇后面露難色,搖了搖頭。她搭上鳳湘的手背道:“我剛剛就是提了一下,皇上的臉色當(dāng)場就變了,湘兒,看來皇上并不中意狀元郎為駙馬,你啊,還是換個人吧……” 鳳湘頓時就甩開她的手,眸色也冷了:“皇嫂,怎么連你也說這種話?” 皇后輕嘆一聲:“湘兒,皇上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什么時候變過?” 鳳湘牙一咬:“可我就喜歡離然!” 皇后擰眉:“不是皇嫂不幫你,皇上對我本就冷淡,若我執(zhí)意在這件事上參和,只怕日后,你皇兄連宸宮都不會踏入半步了!” 鳳湘臉上有些白:“既然皇嫂這么怕被連累,那我不找你就是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腳步匆匆,分明是負(fù)氣! 皇后臉色也不好看,身側(cè)的流沙見狀,輕聲道:“皇后娘娘,公主不懂事,您就別難過了,這件事情,皇上不松口,誰也沒辦法!” 皇后輕嘆一聲:“怪只怪本宮揣錯了圣意……只怕今晚,皇上不會踏入宸宮了……” 她的聲音之內(nèi)分明有幽怨,一旁的流沙聽了忍不住道:“皇后娘娘別憂心了,皇上雖然不常來宸宮,但是別的娘娘宮里去得也少,說明皇上并不是對娘娘不上心!” 皇后眸光一閃,眸內(nèi)更多了幾分憂慮:“皇上從來都性子淡,這么多年了,也沒見他對哪個嬪妃上過心,太上皇還是王爺?shù)臅r候也聽說過性子極淡,明明是成年的人了,卻遲遲不肯娶妻,但是后來有了太后,夫妻二人伉儷情深,太上皇為了她甚至終身都未納妃,怕就怕,有其父必有其子……流沙,皇上的心不在我這里,只怕我這皇后的位分未必保得住?!?/br> 流沙一驚,忍不住道:“不會的,當(dāng)日這門親事可是皇上親自求的,而且這么多年來他每月都會來宸宮,雖然少,但總是尊重皇后娘娘的,再說了,皇后娘娘是正妻,當(dāng)日也是太上皇和太后親自挑選過的人,皇上是孝子,做決定前總要考慮到太上皇這一層?!?/br> 皇后的眸色低了下去:“但愿吧……” 兩人從乾明殿離開,一路回了宸宮,而另一頭,鳳湘在晚宮卻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只差三天了。再過三天,她若是選不出人來就必須嫁給嚴(yán)司瀾……或者說,她直接遠(yuǎn)嫁到西宇。 她從小就在金元待習(xí)慣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離開這兒,可是一旦留下,就只有嚴(yán)司瀾可以選擇……一想到那個人,鳳湘是一百個不愿意。 這個嚴(yán)司瀾輕浮又可恥,她嫁給誰也不要嫁給他?。?/br> 可是皇兄不讓她選離然,那能有什么辦法? 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鳳湘最終是做出了決定來。 不管了!不論皇兄答不答應(yīng),她只能放手一搏。 只要離然愿意娶她,即便是私奔,她也要定下這門親! 主意打定,她一大早便守在朝堂外的錢武門,那是朝臣上朝的必經(jīng)之路。 等了接近一個時辰,她這才等來散朝,小荷受了她的指使,硬是幫她將離然給拖了來。 離然顯然很困惑,來時一臉不悅,眉頭也皺得老高,待看到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什么,給她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禮才道:“不知公主找臣來所為何事?” 鳳湘擺了擺手,小荷會意,當(dāng)即離開把風(fēng)去了。 鳳湘咬了咬牙,這才走到了離然身前:“我找你來,是有事情要問你,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不許有欺瞞!” 離然一怔,躬身道:“公主請問,只要微臣能答的事情,微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鳳湘應(yīng)了一聲,看了看他的臉色,沉默了好半響,才牙一咬道,“我問你,如果皇兄給你我賜婚,你愿不愿意娶我?” 離然一怔,隨后臉都變了:“這……” “這什么這,你直接回答愿意還是不愿意!” 離然頭皮發(fā)麻:“公主,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微臣……” “皇兄說了,我可以自己選,我就想選你,現(xiàn)在就等你一句話了!” 離然臉色再次大變,支支吾吾道:“公主……微臣……微臣配不上公主……” 鳳湘一聽,臉也變了:“是配不上還是不愿意?” 離然垂下視線,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鳳湘當(dāng)即就上前一步,逼問道:“一個大男人用得著婆婆mama嗎?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我又不會把你吃了,有那么難回答嗎?” 離然頭皮一硬,猛然間便回道:“臣……不愿意!” 鳳湘猛然就咬住唇不在說話,離然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她咬唇倔強的盯著他,雙眸分明已經(jīng)泛紅。 他急忙道:“公主……是微臣配不上公主,公主值得更好的!” 鳳湘眼淚迅速落了下來,但很快就被她伸出手擦去:“不樂意就不樂意,男女之事你情我愿,你用不著安慰我!” 她說完就吸了口氣道:“要不是皇兄逼我嫁人,我才看不上你!” 她說完轉(zhuǎn)身就跑,可是剛剛離開錢武門,就“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小荷聽見她的哭聲,跟上前去追問,可是鳳湘理都不理她,一路跑著就往晚宮而去。 “不許跟來,都走開!誰也不許進(jìn)來!” 她一回晚宮,就將自己關(guān)進(jìn)房間里,小荷想要寬慰,可是有心無力。 就這么一下午的時間,她都沒有出過房門。 小荷本來想著要去找皇上,可是一想到公主的傷心本就因皇上的決定而起,只怕皇上來了她更加難受,一時之間,她也不敢去通知皇上,只能匆匆去了宸宮回稟皇后。 可是皇后那邊卻因為皇上的到來直接回絕了她這邊的事情,小荷無奈,只能守著寢宮。 到了晚飯時間,小荷守在寢宮詢問,見里頭這會兒似乎沒什么動靜了,便敲了敲門:“公主,晚膳來了,您就吃一點吧!” 門里沒動靜,小荷輕輕一推,居然發(fā)現(xiàn)殿門是開的。 而在白天,殿門明明是從里頭反鎖的。 她只以為鳳湘消了氣,立刻就端著膳食走了進(jìn)去。 孰料,她剛剛將膳食放到桌上,到處去找鳳湘的時候,后頸忽然一陣鈍痛,她還來不及回頭,已經(jīng)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鳳湘眼瞅著小荷暈了,立刻就松開手里的凳子,嚇得手有些抖。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終身大事,她立刻顧不得太多,拖了小荷的外衣裹上身,一變裹一邊道:“小荷,對不住了,為了我的終身幸福,只能犧牲你一下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保你安然無恙!” 說完,她便將早準(zhǔn)備好的一封信放到了小荷身上,隨后跑到殿門口,偷偷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立刻一路小跑著走了出去。 晚宮伺候的人雖多,但是她下午的時候便將這些人全部趕走了,所以她此刻逃離晚宮易如反掌。 而且,她鮮少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易讓人察覺。 就這么一路出了宮,順利得她自己都意料不到。 當(dāng)鳳云瑾接到鳳湘離宮的消息時,已是半夜。 他從宸宮而來,連衣衫都未來得及穿好,面對跪了一地的宮人,他大發(fā)雷霆。 “公主哭了一下午,怎么沒有人同朕稟報,你們都干什么吃的?” 小荷此刻一身里衣,眼睛都哭腫了,聞言,小聲道:“奴婢……奴婢不敢通知皇上,怕惹公主更傷心,但是奴婢找過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沒有來……” 鳳云瑾身后,衣衫半解的皇后匆匆而來,聽見這句話后,面色一白,再加上路上宮人已經(jīng)對她簡單道過來龍去脈,她此刻才驚覺到自己的過錯,猛然間便跪了下去:“臣妾有罪,是臣妾的過錯,以為公主只是一時脾氣……” “一時脾氣?”鳳云瑾此刻面若寒霜,“那她離宮出走,若是因此有個什么好歹,你擔(dān)待得起嗎?” 皇后一驚,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猛然間就俯低身子:“是臣妾的錯,臣妾這就派人去找……” 公主七歲便跟隨皇上至今,可以說是伴隨皇上長大的,公主的重要性,自然不必多說,只是她沒有想到,一時大意竟惹了這等麻煩,而且皇上的憤怒超乎了她的想象。 當(dāng)時她也只是因為皇上難得來一趟宸宮,不想因此而被打擾,卻沒想到,一時貪戀釀成大錯。 “找什么?”鳳云瑾大吼了一聲,猛然間就對著外面道,“傳令下去,立刻封鎖城門不許任何人進(jìn)入,另外,著親衛(wèi)軍全城搜查,找不到公主,你們提頭來見!” 他手里還捏著鳳湘留下的信,此刻青筋暴突,皇后幾乎不敢細(xì)看,而晚宮內(nèi)的人已經(jīng)是膽戰(zhàn)心驚。 鳳云瑾大步出了晚宮,同時吩咐人傳嚴(yán)相入宮。 等到了乾明殿,嚴(yán)相已經(jīng)步履匆匆而來,看得出來,他也是從被窩里被揪起來,精神并不大好。 “怎么回事?” 一入殿,他便匆忙詢問,顯然,鳳湘的離開,對他來說也是意料之外。 “自己看!” 鳳云瑾直接將信丟給他,嚴(yán)司瀾看過之后,眉心擰了擰:“湘公主這意思是逃婚?” 鳳云瑾頭痛的扶了扶額:“只怪朕逼她太近,她從小到大從未離過宮,連銀子怎么使用的都不知道,要她這么一個丫頭離家出走,朕著實擔(dān)心她的安?!?/br> “皇上先別急,容臣捋捋……” 等嚴(yán)司瀾細(xì)細(xì)了解過情況之后,才道:“先等一等親衛(wèi)軍的結(jié)果,不過公主是傍晚時分離宮,從宮門到城門,最快也得一個時辰,有可能她現(xiàn)在還在城內(nèi)!” “那丫頭雖不諳世事,但是自小聰明,怕就怕,她連夜出了城?!?/br> 嚴(yán)司瀾一頓,道:“若當(dāng)真如此,明日一早便派人出城去查,她一個女孩子,又剛剛離宮,到了一定的距離之后,必定會留下來歇息,所以我們先從京城外方圓四百里開始查起,發(fā)現(xiàn)她的行蹤應(yīng)該不難?!?/br> 然而,當(dāng)出動全部兵力的結(jié)果卻是鳳湘仿佛人間蒸發(fā)了一眼,半點痕跡也沒留下。 這一次,鳳云瑾是徹底急了。 “皇上,不如微臣親自出城去查一查,公主性子單純,若不盡快找到她的行蹤,恐有不測!” 鳳云瑾最怕的就是這個。父皇母后將鳳湘托付給他,他就有照顧好鳳湘的責(zé)任,連自己的meimei都照看不好,他還如何去治理一個國家。 “嚴(yán)相,這件事情就全權(quán)交給你了,若是尋不著湘兒,你也不必來見朕了!” 嚴(yán)司瀾朝他深深一拜:“臣領(lǐng)旨!” 當(dāng)天晚上,嚴(yán)司瀾便從京城出發(fā),尋找鳳湘的蹤跡。 也就是在當(dāng)晚,離然忽然進(jìn)宮跪在乾明殿外負(fù)荊請罪。 鳳云瑾讓他入殿,他便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微臣有罪,若非微臣,公主也不會離宮,皇上,您罰微臣吧!” “你有何罪?” 鳳云瑾這幾日已經(jīng)被折騰得心力交瘁,此刻聽得離然此話,更加不耐。 離然當(dāng)即便將當(dāng)日之事說了,末了跪在那里:“若非臣拒絕公主,公主也不會傷心欲絕,離開皇宮……都是臣的過錯,臣愿受罰!” 鳳云瑾聽完之后,一張臉相當(dāng)?shù)碾y看:“離然,你是不是仗著朕寵你,便為所欲為?朕的meimei你也敢拒,你好大的膽子!” 離然身形一僵,立刻就跪倒在地:“是臣的錯,臣愿意受罰!” “罰?”鳳云瑾猛然御案后站起身來,“你以為你罰得起嗎?若是湘兒有什么意外,你就是有十條命也賠不起!” 離然冷汗涔涔:“微臣……微臣愿意領(lǐng)罪,只求皇上看在微臣對皇上忠心一片的份兒上,放過微臣家眷和府中人……微臣……” “離然,你拿什么跟朕談條件?你覺得你有資格嗎?” 離然一怔,一顆心猛然沉到了谷底。鳳云瑾這句話看似只是就事論事,可是她卻無端聽出弦外之音來。 當(dāng)日醉酒一事,他這段時間來一直忐忑,可是鳳云瑾不提,他便只能安慰自己,存一絲僥幸心理,而這一刻,面對這樣一句話,他的心一下子慌了,嗓子也發(fā)緊,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鳳云瑾的視線冷冷從他身上掠過,隨后道:“你就在這里跪著吧,若是湘兒有什么三長兩短,你也不必起來了!” 他說罷,便離了乾明殿,離然深知自己鑄成大錯,閉上眼睛,一片絕望。 公主失蹤了,消息固然封鎖著,可還是不可避免的傳了出去。 鳳云瑾就怕消息傳到鳳澈向晚那里,惹得他們擔(dān)心,當(dāng)即便下令不許任何人傳播此事。 一時之間,京城也是人心惶惶,但凡有相傳之人,都被拿了起來。 離然不吃不喝在乾明殿跪了兩日之后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張公公奉命而來時,看見他那一副憔悴樣,當(dāng)即連連嘆息。 只可惜啊,這位狀元郎不諳世事竟然得罪了公主,就連皇后那邊這段時間皇上也不曾踏足過一步,更別提他這位臣子了! 等他吩咐人喂給離然一些水之后,離然這才悠悠醒了過來,但是因為皇上有令,他不敢違背,當(dāng)即還要跪。 張公公輕嘆一聲道:“離大人,不必跪了,皇上已經(jīng)下過旨,您可以回去了!” 離然如釋重負(fù),卻正是這一松懈,整個人又昏迷了過去。 張公公無奈,只得讓人將他抬到偏殿的房間歇息。 離然這一覺醒來之時,已是深夜,驀然看到床邊立了個人時,他嚇了一大跳,待看清那人是誰,他這才急忙下床欲跪下行禮:“臣……” “不必了?!?/br> 鳳云瑾的聲音聽上去很冷,離然一怔,身形生生頓住,這會兒,鳳云瑾剛好回過頭來。 四目相接,他慌忙就低下頭去,卻也正是這一低頭,他猛然間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手指往頭上摸去,這才發(fā)覺他一頭束起的長發(fā)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放了下來。 他面色一白,當(dāng)即嚇得魂兒都沒了。 鳳云瑾卻在這時緩緩上前一步:“給朕一個不殺你的理由?!?/br> 離然聽得此言,知曉身份已經(jīng)徹底暴露,他忍著雙腿的疼痛,艱難的從床上下來,跪到了地上,而這一次,鳳云瑾沒有說話。 “臣自知犯了欺君之罪,不敢奢求皇上原諒,只希望皇上能放過臣的家人!” “你憑什么覺得朕會放了你的家人?” 鳳云瑾驀然間低下頭來,扣住她的下巴,四目相對,她分明看見了他眸底的寒意,冰寒徹骨。 離然一顆心猶如墜入了冰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離染,江州太傅離左岳之女,年十七,待字閨中,從小聰慧過人,三歲作詩,十歲已是遠(yuǎn)近聞名的才女,你說說看,你為何要女扮男裝入朝堂?” 離染抿緊了唇,一張臉已是雪白:“臣考狀元,純粹是因緣巧合,當(dāng)日皇上欽點微臣為狀元郎,臣本想拒絕,可若拒絕便是抗旨不尊,若不拒絕,便是欺君之罪,二者皆是死,臣無路可退,只能選擇硬著頭皮上了朝堂……” “呵……好一個無路可退!” 鳳云瑾松開手,聲音聽上去幾乎是咬牙切齒。 離染抿緊了唇瓣,這一刻將這個隱藏了半年多的秘密和盤托出,她竟覺出前所未有的輕松。 生也好死也罷,這一刻,竟然似解脫了。 她現(xiàn)在唯一擔(dān)心的是連累自己的家人,那樣,她即便是入十八層地獄,也無法償還過錯! “新科狀元離然欺君罔上,自今日起,革除狀元之名,逐出京城,永不錄用!” 離染抿緊了唇,當(dāng)即低下身去:“草民叩謝皇上不殺之恩!” 鳳云瑾看了她一眼,忽然又道:“江州太傅離左岳之女離染,品行端正,自今日起封為美人,賜住安離宮?!?/br> 離染一驚,霍然抬起頭來,鳳云瑾已經(jīng)背過身,大步走了出去。 而鳳云瑾的身影剛剛離開,張玄便快步走了進(jìn)來:“離美人,跟隨奴才去安離宮吧?!?/br> 離染還回不過神來,張玄不由得提醒道:“離美人,欺君之罪,皇上不殺您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離美人莫要辜負(fù)了皇上一片良苦用心!” 離染抿緊了唇瓣,最終是應(yīng)了一聲,張玄當(dāng)即招了幾個宮人來,一路將她攙扶去了安離宮。 狀元郎被罷官一事在朝堂上自然是引起了一片波濤,但是細(xì)細(xì)想狀元郎這半年來的所作所為,乃至于引得公主失蹤一事,對于皇上這一番動怒,眾人也就沒覺出有什么不妥來,唯一感嘆的是這位離大人初生牛犢,到底是不成熟。 為官之道,謹(jǐn)言慎行,進(jìn)退有度,而這位離大人缺的正是這個。 至于皇上封位美人之事,雖然是在后宮掀了水花,但對于前朝時不時送一兩個美人入宮來說,根本就不算事兒。 而且安離宮離皇上的寢宮甚遠(yuǎn),皇上也不見寵幸這位美人,因而水花過后便再無波瀾。 而另一頭,嚴(yán)司瀾一路南下搜查鳳湘的行蹤,終于在第六天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而鳳湘這一路沒有蹤影,全因了她錯信旁人被直接賣進(jìn)了京城外六百里地的虞城清香樓。 清香樓是什么地方,幾乎不用猜,聽名字也知道個大概。而鳳湘的樣貌即便是對于后宮那美女如云的地方也是出類拔萃的,更何況民間。 也正因為此,她一連失蹤了快半月,即便是被賣入青樓之內(nèi),也并沒有立刻有危險,因為老鴇正指望著她這副絕世美貌大賺一筆。 也正因為此,才給了嚴(yán)司瀾時機。 他趕到的那日正是清香樓開拍賣鳳湘的時日,他隱在人群之中,聽著那些人的報價,以及那些客人幾乎要流口水的模樣,心頭已有了主意。 而舞臺之上,鳳湘分明是被脅迫著,只露了一面便被人推進(jìn)了房,外面的要價便一層蓋過一層,一個小小的虞城竟然比京城最有名的花魁要價都有過之無不及,可謂是開了先河了。 而臺上的老鴇笑得眼睛都瞇了。 最終,自然是他摘了她的牌子。 房間之內(nèi),一片漆黑。 他能聞到淡淡的香氣,分明是這里人給增設(shè)的情趣。 他原本是想要找找火折子的,但是掃過之后沒有看到,也就沒有再強求。 屋內(nèi)燈光雖然昏暗,但是對他來說,還是看得清的。 他聽到了微弱的呼吸聲,很淺,卻沒人說話。 正如之前在大堂內(nèi)所見,他幾乎不用猜也知道鳳湘絕對是被人吃了藥的。否則以她那倔強的性子,怎可能躺在那里半點動靜也不發(fā)出來? 他繞過桌椅來到床邊,頓時就發(fā)現(xiàn)床上人兒的呼吸重了些。 嚴(yán)司瀾本有心嚇嚇?biāo)?,讓她記住日后不可胡作非為,但是?dāng)他聽到那急促且隱約有些凌亂的呼吸時,一想到鳳湘這段時日所受的罪過,頓時于心不忍。 于是,他直接伸出手來,撫上她的肩,同時道:“公主,是我?!?/br> 掌心下的肌膚guntang,且在他觸碰到的同時分明縮了一下,嚴(yán)司瀾一驚,猛然間意識到什么,便將鳳湘整個人都扶了起來。 因為剛才太暗,他沒有看清她的模樣,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她視線迷離,雙頰酡紅,渾身guntang。 不用猜也知道她這副模樣是因為什么,嚴(yán)司瀾暗咒了一聲,便將鳳湘整個身子都扶了起來,伸出手來拍了拍她的臉:“公主,是我!嚴(yán)司瀾?!?/br> 鳳湘猛然間便睜大了眼,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終于是漸漸凝聚。 她似乎是看見了嚴(yán)司瀾,又似乎沒有看清,但她總歸是有意識的,嚴(yán)司瀾只覺袖子一緊,便聽到鳳湘低低打顫的聲音:“嚴(yán)司瀾……救我!” 她有些難受的往他懷里靠了靠,卻分明又強忍著,正是在同自己的意志力做抗?fàn)帯?/br> 嚴(yán)司瀾迅速取來一杯涼水道:“先喝下,放心吧,有我在,沒事。” 鳳湘打著顫,唇瓣觸到微涼的杯沿,幾乎毫不猶豫便幾口喝了下去,但這顯然并不解渴。 嚴(yán)司瀾見她的情況太嚴(yán)重,當(dāng)即就扯過床上的薄毯,將她整個人都裹住,然后直接打橫抱起她往外走。 他的動靜自然驚到了清香樓的人,很快老鴇便帶了人來攔住了他:“喲,這位公子,我們清香樓的規(guī)矩,姑娘可從來不外帶,尤其這香兒還是我們這兒的頭牌,您若想帶走,除非……” “滾!” 她話還未說完,嚴(yán)司瀾已經(jīng)面如冰寒的打斷了她的話,同時對著身后的人道:“傳令下去,燒了這間清風(fēng)樓?!?/br> 老鴇一怔,分明是沒反應(yīng)過來,嚴(yán)司瀾背后的四人頃刻之間散開,而與此同時,門外忽然涌出大批官兵,一邊清人的同時,一邊往大堂四處放上柴火,老鴇嚇傻了眼,這一頭,嚴(yán)司瀾已經(jīng)直接抱了鳳湘離開。 客棧里,店小二受了吩咐取來涼水,嚴(yán)司瀾也顧不得涼水傷體了。 那種地方的藥最是烈,而且向來沒有解藥,唯一的解決之法只有如此。 他轉(zhuǎn)身去抱鳳湘,視線觸及她的模樣,不由得眉心一跳。 藥性到底是太烈了,鳳湘這會兒分明是迷了心智。 嚴(yán)司瀾伸出手來將她衣服裹緊,這才抱起她,將她放進(jìn)浴桶里。 冰涼到底是讓鳳湘好受了些,可是藥性畢竟還在那里,她依舊會手腳不聽使喚。 眼看著她動作不老實,嚴(yán)司瀾擰了擰眉,直接便伸出手來往她后頸敲了去,如此一來,鳳湘這才徹底沒了動靜。 等到她身體的溫度徹底退了下去,嚴(yán)司瀾這才將她撈起來,命人給她換了衣服之后,便守在一旁等她醒來。 但他到底是日夜不停的找了太多天,一直也沒怎么休息,這會兒難得安下心來,方才接著時機歇上一歇。 然而次日清晨之時,他還未從睡夢中醒來,肩上忽然被人踢了一腳,他一下子摔倒在地,摔得頭昏腦脹,還未完全回神之時,已經(jīng)被人直接騎在身上扇了一個耳光。 嚴(yán)司瀾徹底被打蒙了。 “打死你個色鬼,王八蛋!” 鳳湘出手當(dāng)真是毫不留情,嚴(yán)司瀾在短暫的失神之后,這才反應(yīng)過來,猛然扣住鳳湘的手:“公主就這么恩將仇報?” 鳳湘一雙眼睛幾乎噴出火來:“什么恩將仇報?你哪里來的恩?居然趁人之危,嚴(yán)司瀾,我非打死你不可!” 她說罷就要掙脫開嚴(yán)司瀾的手,嚴(yán)司瀾這些天一直處于精神緊繃的狀態(tài),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幫她脫離了危險,這會兒竟被如此虐待,自然是動了怒的。 他直接將鳳湘壓制?。骸肮?,我若是趁人之危,你覺得還會等到今日嗎?” 鳳湘一怔,卻并未反應(yīng)過來,眼下被他制著,她惱羞成怒,更加氣憤:“松開!你就是個衣冠禽獸!說什么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偽君子!” 嚴(yán)司瀾眸子一瞇,那雙邪肆的眸底分明卷過可怕的顏色,鳳湘心頭一緊,便聽得他的聲音道:“既然你覺得我是趁人之危的偽君子,那我便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偽君子。” 他力道大得很,鳳湘又被他制著,動也動不了,如此被他欺負(fù)再想起這幾日的委屈,她猛然間便落下淚來,也不再掙扎了。 嚴(yán)司瀾感覺到什么,看了她一眼,視線觸及她的眼淚,他身形一僵,猛然間便松開了鳳湘。 “公……” 只說了一個字,臉上又挨了一個耳光,同時鳳湘一把推開他:“混蛋!” 她轉(zhuǎn)身便走,當(dāng)發(fā)覺自己只穿的里衣,趕緊又回頭取衣服。 嚴(yán)司瀾閉了閉眼,在鳳湘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猛然間伸出手來扣住了她的手腕:“鳳湘,不要再鬧了!你說我趁人之危,你自己仔細(xì)檢查一下,你到底有沒有失了清白?” “你的衣服是我找了婦人替你換的,我將你從樓里帶出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鳳湘一怔,眼淚橫在眼眶里,猛然間就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當(dāng)感覺到的確身體無異,有想起昨日的一些場景,她臉上忍不住白了白。 她看著嚴(yán)司瀾,試探的問:“所以我們昨晚并沒有發(fā)生什么?” 嚴(yán)司瀾松開她的手,伸出自己的指腹按捏著太陽xue,一副十分疲倦的模樣:“我若是想對你怎么樣,機會多的是,何必趁了昨晚?” 他就坐在那里,臉上還留著剛剛她打的印記。鳳湘抿緊了唇,到底是覺得歉疚,但是她又拉不下臉來,只能咬牙道:“你不做不代表你不想……雖然你昨晚救了我,但你別覺得我就會因此感激你,嚴(yán)司瀾,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說完,她就要轉(zhuǎn)身離開,嚴(yán)司瀾終于松開了手,施施然從地上站起身來:“你嫁不嫁給我另說,眼下另一件事是你要怎么跟皇上交代,你自己想想吧?!?/br> 鳳湘頓住腳步,咬著唇瓣回頭:“有什么好交代的?” 嚴(yán)司瀾終于是抬起頭來:“因為你的離開,宮中人仰馬翻,皇上更因此罷了離然的職,你覺得沒什么好交代?” 鳳湘眼神閃爍了一下:“跟離然有什么關(guān)系?” “是沒關(guān)系,如果你不離開,自然是沒關(guān)系?!?/br> 鳳湘抱進(jìn)了手里的衣服,盯著嚴(yán)司瀾:“所以,你是來抓我回去的?” “你若是能平安的在外頭生存下去,我自然不會帶你回去,可是,你能嗎?” 鳳湘眸色一動,眼睛里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紅:“這次的事是個意外……” “意外?”嚴(yán)司瀾嘆了口氣,“一個意外能顛覆你的人生,公主,你還覺得這只是一個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