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曲慕從古玩街回去，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了紅藍(lán)交織閃動著的警車車燈。  我們剛剛拐進(jìn)喪葬街就看到了垃圾池旁邊圍了一群人。

    喪葬街是專門做死人生意的，白天一般都不怎么熱鬧更別說晚上了！

    一般一入夜，各家各戶就會早早關(guān)上店門熄燈睡覺了，哪里會像今天一樣看猴戲一樣圍了一群人？

    好奇心驅(qū)使著我迅速打了方向盤將車停到自家門口，下車看個究竟。

    我腳下生風(fēng)地走到人群圍著的地方，曲慕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跟著我。

    垃圾池方圓一米的范圍都拉了警戒線，我一眼就看到了李司。他穿著一身警服在警戒線里面繁忙地穿梭著。

    “陸惜！你可算回來了！”老李叔看到是我熱絡(luò)地招呼了一聲，其它人聽到他的聲音，自覺為我讓開一條道！

    “李叔，怎么了？”我剛剛走過去就看到了垃圾池了躺著幾具慘不忍睹的尸體。

    是金哥！還有他的幾個手下！

    我記得今天下午他們還在我的店里耀武揚(yáng)威，轉(zhuǎn)眼就橫七豎八的躺在垃圾堆里面，死狀極其恐怖。

    金哥的眼睛大睜著，里面充滿了恐懼。嘴巴也張開像是呼喊慘叫著，他的身上、連上滿滿都是觸目驚心的紅痕！像用鞭子抽上去似的，皮開rou綻。

    金哥的身上除了鞭痕，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燙傷化膿積著瘀血的煙疤，像是有人故意用煙一下一下用力杵上去的。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來今天下午我趕工的時候被怪風(fēng)吹走的那個紙人，這些傷痕和紙人身上的血跡一模一樣！

    不僅是金哥，還有他那幾個手下也是滿身紅痕，身上還有燙傷化膿的煙疤一樣的傷痕，幾個人皮rou都爛了，身上沒有一處好地方！

    “陸惜，你回來了?。俊崩钏究吹轿疫B忙招呼我，“你等我一下，等我忙完了正好帶你走一趟！”

    “這事跟我有關(guān)系！？”我驚訝地說不出話，平頭百姓誰愿意沾上這種晦氣官司。“你懷疑兇手是我？”

    “嗯嗯，刑警那邊已經(jīng)來人了……”

    李司將電話掛了，他轉(zhuǎn)頭對我說道，“你胡說啥呢？我懷疑誰也不能懷疑你啊，是你爹……”

    “我爹怎么了？你懷疑人都是爹殺的？”雖然我爹混蛋一點，愛賭一點，可就算被逼急了，他也沒本事徒手殺掉這么多惡霸??！

    況且金哥一群人還死的這么慘！就算我爹跟金哥有再大的仇怨也做不出這等慘絕人寰的事情！更沒有把金哥一干人活活嚇?biāo)赖谋臼拢?/br>
    “陸叔的腿讓金林這群人給打斷了！我已經(jīng)叫人把他送進(jìn)醫(yī)院去了，不過陸叔被嚇到了，我們到的時候，他滿身是血說著胡話！”

    “我爹在哪個醫(yī)院？”

    我等不及聽李司說完了，匆匆問了醫(yī)院地址都先去找我爹了。

    面包車開到喪葬街街口，遠(yuǎn)遠(yuǎn)有一輛黑色的路虎面對著我們行駛過來。路虎的駕駛座上坐著一個穿著刑警制服的男人，男人眉峰凌厲，劍眉星目，一臉正氣。

    兩輛車錯開的時候，男人看向我的方向，目光淡淡地從我的臉上掃過，看向副駕駛的時候，男人的瞳孔猛然收緊！

    他能看到副駕駛座上的曲慕？！

    抵達(dá)醫(yī)院以后，我們迅速就在急診找到了陪同我爹來醫(yī)院的警察王磊。

    “警察同志，我爹呢？”我氣喘吁吁地跑到急診，拽著王磊的袖子追問道。

    “你是傷者的家屬嗎？”王磊瘦瘦高高的，和李司是同屆的警局的實習(xí)生。

    “嗯?！蔽尹c點頭，“我爹呢？讓我見見他！”

    “我們目前還不能確認(rèn)你的身份，請你出示有效證件！”

    我想從錢包里拿身份證，一伸手抓了個空！糟了，上來太急了，我把包忘在車上了！

    “帥哥，我的身份證放車上了，要不你通融一下？”我諂媚道。

    “不行，局里有規(guī)定！沒有證件怎么證明你的身份？”

    我猛翻了一個白眼，還需要證明嗎？誰會沒事給自己在路邊隨便撿一個爹？又不是億萬富翁試探兒女分遺產(chǎn)的戲碼！

    “帥哥，求求你了，通融一下嘛！”

    王磊不為所動，這個王磊看面相挺青澀的，應(yīng)該和我同歲。

    沒想到說話做事一板一眼，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似的！

    “陸大山的家屬到了嗎？”一個白衣護(hù)士打開急診室的門對著外面吼道，“準(zhǔn)備簽字手術(shù)了！”

    “來了！”我大聲回答道。

    突然，急診室里面?zhèn)鱽硪宦暰揄?，緊接著傳來無數(shù)器械落地的聲音。

    王磊第一個沖進(jìn)去，我緊跟著他，看見我爹發(fā)瘋似的將手邊的東西一股腦地推到地上去。

    金屬撞擊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爹再揮手一推，手邊一架手術(shù)燈倒在地上，醫(yī)療器械全部被打翻了，一片狼藉。

    我爹像斗戰(zhàn)的公雞一樣赤紅著臉，高昂著脖子，滿身戾氣。

    “陸大山，你冷靜點！”白大褂的醫(yī)生試圖安慰平息我爹，“你不要害怕，我們就是幫你清洗上藥！”

    然而我爹并不理會他，他的腿膝蓋一下都是血rou模糊，醫(yī)生已經(jīng)幫他清清洗過了，兩只帶血的褲管被剪下來扔在一旁。

    按理說將血凝固的衣料從傷口上面扯下來的時候才是最疼，明明都開始清洗包扎了，我爹怎么開始發(fā)起狂來了？

    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他？

    “走開！走開！別靠近我！滾開……”

    我爹的嘴里一直重復(fù)念叨著這幾個詞，他神色驚恐，眼神飄忽，像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

    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王磊趁其不備猛地?fù)渖锨叭?，一個虎撲將我爹壓在身下，我爹哀嚎一聲，一個不明物體從我爹手里猛地飛了出去。

    是金哥脖子上那個玉佛！

    玉佛砸到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竟然迸射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光芒稍縱即逝，我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猛地將身上狠狠壓著他的王磊推翻在地。

    我爹竟然拖著兩條血rou模糊的血腿朝著玉佛迅速地爬了過去！

    那塊玉佛究竟什么玄機(jī)？為什么我爹那么在乎這塊破石頭？

    我記得這個玉佛我從金哥手中要來以后，就隨意丟在了花圈店里，現(xiàn)在這東西怎么會在我爹的手里？

    我心中閃過一連串的疑問，忽然我想到一個關(guān)鍵的人物，曲慕！

    或許他能夠解答我的疑問。

    可是……曲慕呢？我記得來醫(yī)院的時候，他一直跟在我身邊的。

    又不見了？神出鬼沒的家伙！每次都是這樣，招呼都都不打一聲就失蹤了。

    我回過神來，我爹已經(jīng)爬到了玉佛砸地的地方，他一把抓起玉佛，寶貝似地放進(jìn)手心里。地上赫然是兩道血紅色的痕跡。

    “啊！”我爹驚叫一聲，眼睛不敢相信地睜大，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一個細(xì)長的針管扎在了他身上，針管里面的麻醉劑全數(shù)灌進(jìn)了他的血管里面。

    白大褂的醫(yī)生松了一口氣，他臉上帶著一個淡藍(lán)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沉靜深邃黑曜石一樣的眼睛。

    我的視線從他的臉上一路下移，落在他的胸牌上。沈立言。

    “沈醫(yī)生，你的胳膊流血了。”旁邊的小護(hù)士一臉心疼地叫了起來。

    沈立言的胳膊剛剛在我爹發(fā)狂的時候被尖利的器械蹭傷了，手肘上蹭破一塊皮，現(xiàn)在正往外滲著血。

    “沒事，我去包扎一下?！?/br>
    “沈醫(yī)生，我?guī)湍闵纤幇?！”護(hù)士一臉殷切地跟了上去。

    “不用了，你們先準(zhǔn)備手術(shù)吧。我自己可以?！?/br>
    好一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

    還沒等我唏噓完，小護(hù)士就冷著臉將手術(shù)承諾書極其不友善地往我眼前一丟，“簽字?！?/br>
    手術(shù)進(jìn)行的很順利，不過我爹的腿是活活被鋼管砸成那樣的，實在是傷的太厲害了。所以，以后還能不能站起來，這很難說。

    或許能拄著拐一瘸一拐地走，也可能我爹下半輩子都只能坐在輪椅上面了。

    王磊勸我說，不要太傷心了。其實我并沒有那么他想的那么傷心，反而有一絲慶幸。

    命撿回來了就已經(jīng)足夠了，腿斷了正好讓我爹長個記性，提醒他不要再去賭了。況且，以后他腿腳不方便，也不能再去賭場了。

    我爹從手術(shù)室里被推出來就一直昏迷不醒，王磊陪著我在病床前面守著，就跟監(jiān)視犯人一樣也不說話，一副不茍言笑的姿態(tài)，讓我很不舒服。

    于是我給李司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把王磊弄走了。

    王磊和李司是同一年進(jìn)警局的，王磊死板老實。沒有李司靈活變通，這可能也就是為什么李司能在警局如魚得水，而王磊卻處處碰壁不受待見的原因吧。

    王磊不放心，硬是等到李司來換班，才肯放心離開。

    李司看起來十分疲憊?？礃幼舆@案子累的他夠嗆。李司忙的焦頭爛額的，他說不管我爹醒不醒，這個案子都算是一件死案了。

    冠冕堂皇地打了半天啞謎，李司還是憋不住了，悄悄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道，“陸惜，你知道嗎？這案子有可能不是人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