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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支穿云箭(探案) 第110節(jié)

    可能誰也未料到原來太子府的溪流竟然與京城的護(hù)城河相連,等沈南蘇以為已遠(yuǎn)離太子府時(sh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水中迷失了方向,又回到了皇城附近。

    好巧不巧的,他躲進(jìn)了束府。

    彼時(shí)的束山還只是一個(gè)小小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府邸并不寬闊,也無許多奴仆雜役。

    他在后院開始時(shí)并未被人發(fā)現(xiàn),直到兩日后,他禁不住饑餓去了前院廚房,被院中的婢女逮了個(gè)正著。

    婢女把他交給了束山的夫人,那是一位美麗親切聰慧的女子,他猶記得,她輕拍著懷中的襁褓,望著自己的眼神,是憐憫是了然。

    束夫人收留了他,讓他躲在后院,很顯然,她并未告訴自己的夫君。

    等他再次見到束夫人,看到她懷中的女兒時(shí),明白他躲在束家終不是長久之計(jì),后來他偷偷離開束府,流浪在街頭。

    他成了個(gè)小乞丐,但也就是在街頭巷尾的乞丐群中,他才終于窺探到一絲事情的真相。

    后來錢王被囚,先皇崩逝,吳王登基,一樁樁一件件,都在告訴他太子府的滅門原就是個(gè)陰謀。

    所以他要報(bào)仇,他毀了自己的容貌,以乞兒之身被謝承文挑中,后來一步步成為他最得力的部下,直至如今,成為皇座上的那位倚重之人。

    也是直到數(shù)年后,他武功精進(jìn),才悟出以束山的武功,當(dāng)初在父親的書房,定然早已察覺了他的存在,許是有心許是無意,總之,束山留了他一命。

    “七年前,我被謝承文派去刺殺束山,然卻還未等我動手,束山便陷入了包圍中,即便戰(zhàn)到力竭,他猶不肯投降。后來束山死了,我在死人堆中扒拉了半天才找到他的尸體,束山的身下壓著靳修,靳修還留著一口氣,隨我回了京城。哦,靳修就是束家小姐身邊小丫頭的哥哥?!?/br>
    “是謝承文通了北蒼,出賣了束山?”元泊冷冷問道。

    沈南蘇道:“此事我當(dāng)時(shí)不知,后來才明白,謝承文有這個(gè)膽子陷害束山,不過是得了皇上的默許罷了。謝承文與束山從平江府開始,便是吳王的左膀右臂,直到吳王成為皇帝,二人水漲船高,但也就是從束山持先帝圣旨進(jìn)太子府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他的后半生再也得不到吳王的信任?!?/br>
    “你當(dāng)時(shí)在父親書房,是否還記得父親與束山到底說了哪些話?”

    這是元泊一直窺不到的真相。

    “我只見父親從密室中取出一只錦盒,應(yīng)該是交予了束山,但他們二人在外間說話,我聽的并不真切,后來我數(shù)次回想,一直未憶起他們說過什么。”

    這也是沈南蘇耿耿于懷之事,他深知束山在吳王登基之后即被派駐長垣府,乃至后來被謝承文陷害,都與那日父親交予束山的東西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

    可奈何年深日久,秘密已無人知曉。

    第119章 最后一案6

    京城風(fēng)起云涌,平江府卻也是暗潮層生。

    這日,束穿云正在屋中整理賬冊,還有她從京城帶來的物件,李全卻匆匆從外院走了來。

    “李大哥,”小月見李全進(jìn)來,忙招呼道。

    “小姐在忙嗎?”李全問小月。

    小月點(diǎn)點(diǎn)頭,“正在理賬冊?!?/br>
    自收到園子jiejie的來信后,小姐便決定先行去長垣府,眼看皇上潭山祭祖在即,也無暇看顧小姐這邊,小姐離開一段時(shí)日,當(dāng)也是無礙的。

    “李全嗎?”束穿云端詳著桌案上的妝奩,聽到屋外的對話,揚(yáng)聲問道。

    “是,小姐,”李全在屋外拱手回道。

    “進(jìn)來吧,我正有事問你,”束穿云起身開了門,把李全與小月讓了進(jìn)來。

    束穿云說著轉(zhuǎn)身從桌面上拿起妝奩遞給李全,“你且?guī)臀铱纯矗@妝奩可有奇特之處?”

    李全把妝奩放在手心掂量了下,再打量兩眼妝奩中的物品,不過是些胭脂水粉釵子之類的,他又伸出食指在妝奩壁上輕叩,“咚咚”似有一絲悶響。

    “妝奩好像有夾層,”李全自言自語,他翻來覆去摸了摸,但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束穿云盯著妝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云兒,妝奩將來要給你做嫁妝的,一定要保管好呦,”楊氏輕柔的語調(diào)猶在耳邊。

    她記得她翻著妝奩中的東西,很是疑惑,“娘,這怎會有根銀釵,沒見娘用過銀釵呀?”

    “云兒,這銀釵可有大用哦,你看這銀釵頭是不是又尖又細(xì),可以插這里…這里…”

    楊氏邊說邊拿著銀釵對著妝奩底部比劃,妝奩底上有數(shù)個(gè)小孔,與釵頭大小相當(dāng)。

    束穿云從李全手中接過妝奩,取出銀釵,把妝奩盒鎖上后翻叩在桌面上,拿著銀釵輕輕插進(jìn)底部的小孔里。

    一個(gè)又一個(gè),妝奩毫無反應(yīng),李全和小月面面相覷,雖不知束穿云在做什么,但兩人俱都屏氣凝神不敢有動作。

    終于,一道清脆的“咔吧”聲打破了寧靜,束穿云長舒一口氣,妝奩底部還有一層,她用銀釵按到的小孔便是這夾層的開關(guān)。

    隨著盒底緩緩開啟,一塊雪白的玉佩靜靜躺在夾層之中。

    白玉無暇,似有血絲涌動。

    玉有點(diǎn)眼熟,她不久前才見過一塊,那塊玉還在她手中。

    她急忙從箱中翻出之前收起來的玉佩,與妝奩中的玉佩放到了一處,大小雖有些差異,但毫無疑問,兩塊玉同是白闐和玉,皆出自東離貴族。

    楊氏的妝奩中為何會有這樣一塊玉?

    且這玉一定是楊氏藏起來的。

    東離人以及北蒼國的細(xì)作在束家別院要尋的是不是也是這玉?

    一時(shí)間,束穿云浮想聯(lián)翩,但無論如何,她無法推斷出這玉到底是何人所有?

    李全也驚異莫名,“東離人的玉怎會在束夫人的妝奩里??”

    他心里想的卻是,莫非束夫人與東離人有淵源?抑或是楊家?

    想起被一窩端掉的海云院與千秋賭坊距楊府皆不遠(yuǎn),李全一時(shí)想的便遠(yuǎn)了。

    束穿云自不知李全的胡思亂想,她只道:“這便是我娘一定要讓我?guī)е@個(gè)妝奩的目的,這玉恐怕與我父親的死有些關(guān)聯(lián)?!?/br>
    楊家是商戶,世居平江府,與東離人不可能有淵源,且楊家人敦厚,向來與人為善,楊氏又是個(gè)八面玲瓏的,從哪方面來說,這玉佩都不可能與楊氏有關(guān)。

    然而玉佩卻被楊氏珍而重之的放在妝奩中,一再囑咐她好好保管,想必這玉佩相當(dāng)重要。

    束穿云有些出神,便沒主意到李全欲言又止的神情。

    過了許久,李全終于忍不住了,脫口道:“楊家恐怕有麻煩了。”

    “嗯?”束穿云剛想到楊家,就聽到李全提到楊家,一時(shí)有些未反應(yīng)過來。

    “謝家欲向楊家提親,”李全道。

    “向誰提親?”束穿云愣住了。

    “為謝羽風(fēng)提楊家小姐?!?/br>
    “守衣?”束穿云終于反應(yīng)過來。

    “正是。”

    “謝羽風(fēng)”三字從她牙縫里吐出,“啪”的一聲合上妝奩,束穿云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怎么打起了守衣的主意?不是說謝家有意與京城陳家聯(lián)姻?!?/br>
    李全也不知道事情為何會發(fā)展到如今情形,只搖頭道:“從打聽來的消息看,是謝家這邊先有了變故,陳家遠(yuǎn)在京城,暫未得到消息。”

    “這事我知道了,”束穿云在心中盤算,想著她要先去楊府看看情形再做打算。

    嫁于謝羽風(fēng)肯定是不成的,只是如今,謝家在平江府只手遮天,楊家若是強(qiáng)硬拒絕,最后吃虧的還是楊家。

    束穿云本來只以為謝家打上守衣的主意,已是一件讓她頭疼的事,卻未料到,事情逐漸發(fā)展到超出了她的想像,后面還有更大的麻煩等著她。

    午時(shí),還不待束穿云去楊家詢問情形,楊守業(yè)就來尋她了。

    “云表妹,你可有良策?”

    自謝家派來的媒人走后,楊家便陷入了愁云慘霧中。

    楊守業(yè)想起meimei將要嫁給那般惡名昭彰之人,便覺五內(nèi)俱焚,憂心無比,他在家中盤桓半晌,終是決定來問問束穿云的想法。

    束穿云心中已有了打算,她沉吟著道:“不瞞表哥,這事我也尋思過,辦法有二,只是不知表哥是否認(rèn)可?”

    楊守業(yè)眼中一亮,忙道:“請表妹詳說?!?/br>
    “第一便是表哥攜楊家離開,穿云深知楊家世居平江府,親朋故舊無一不在此處,去往別處無異于重新開始,穿云也知做此決定艱難,然平江新任知府乃謝家門生,謝家求娶衣表妹司馬昭之心眾人皆知,你若拒了親事,楊家在平江府不僅難以立足,半年前的事說不準(zhǔn)哪日便會重演?!?/br>
    束穿云邊說邊瞧楊守業(yè)神色,并不見他驚詫,顯見的來之前他已做過思量。

    遂問道:“表哥果真有此打算?”

    楊守業(yè)苦笑道:“我確有此想法,畢竟以楊家如今的產(chǎn)業(yè)到哪里也足夠過的富足,只不過,”楊守業(yè)扭緊了手,似有難言之隱,“…表妹也知,祖父當(dāng)年過繼我爹,便是為了楊家祖業(yè),若是棄了,爹與我怎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祖父祖母?!?/br>
    束穿云輕輕搖頭,“表哥與外祖父祖母相處多年,你該明白外祖父祖母并不是那等看重錢財(cái)之人,表哥有所不知,我曾聽我娘提過,外祖父之所以過繼舅舅,并非一定要人看管楊家偌大家產(chǎn),皆因心疼舅舅過的貧寒,舅舅忠厚老實(shí),外祖父祖母喜愛他之故?!?/br>
    “原來祖父祖母喜愛心疼我爹?”楊守業(yè)還是頭一回聽聞此事,不免驚訝,一時(shí)感動莫名。

    束穿云頷首,“以外祖父祖母對我娘的珍愛程度,當(dāng)初楊家也并不一定非得兒子繼承家產(chǎn),若不然,他們不會在得知我娘去后,也在傷心難耐之下一一撒手人寰?!?/br>
    在束穿云的印象里,楊家老太爺是個(gè)睿智的老人,想來若是他泉下有知,楊家遭此劫難,定然也會贊同她的辦法。

    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敢保證,楊家失去的終有一天會還回來。

    “表妹所言極是,”楊守業(yè)心頭松了幾分,負(fù)重著楊家前行,他殫精竭慮,唯恐擔(dān)不起祖父的期盼,直到今日,云表妹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在祖父心中,父親與姑母一般看重。

    見楊守業(yè)面上松快了些,束穿云又說起第二樁辦法,“若是舅舅舅母不同意離開,表哥切記萬不可與謝家硬碰硬,你不妨先答應(yīng)下謝家的親事…”

    楊守業(yè)欲搭話,束穿云伸手止了他,“我知道表哥的想法,親事一旦應(yīng)了,對表妹的名聲定然會有些損礙,但這卻是不得已的做法。表哥只需記住一點(diǎn),與謝家迂回,無論如何,要把成親日期定在一年之后?!?/br>
    “這是為何?”楊守業(yè)心中疑惑,“一年之后又該如何?”

    他情知束穿云不會讓守衣嫁給謝羽風(fēng),但仍是忍不住好奇。

    一束暖陽從窗欞中射來,清冷的空氣中夾雜著幾縷暖意,束穿云伸出手掌欲抓住那光,對楊守業(yè)的疑問,她只是微微笑著道:“一年能發(fā)生許多的事,比如讓謝家徹底離開平江府,讓楊家再不受謝家威脅…”

    楊守業(yè)望著束穿云在光影下的容顏,扼住了心頭的一絲怦然,閉了閉眼起身道:“我這便回去與父親母親商量一番。”

    雖然他偏向于離開平江府,但父親母親未必會同意,想到此,他不由長嘆一聲,好在今日不虛此行,無論離開與否,云表妹都為他指了一條路。

    楊守業(yè)離開了,束穿云卻靜不下心來。

    園子來信所說,長垣府近來有人以她的名義施粥贈藥,她若所猜不錯(cuò)的話,這人便是楊守業(yè),顯而易見,這半年多來,楊守業(yè)已然悄悄把生意做到了長垣府,所以她才會向楊守業(yè)提起讓楊家離開平江府,長垣府卻是楊家可暫避之所。

    不知楊家商量的如何,束穿云心中有事,徹夜難眠。

    直到第二日一早,她剛想瞇眼歇息片刻,院中急促如驚雷的腳步聲驚的她立時(shí)清醒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