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巨龍?zhí)K醒以后 第2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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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彼此的鮮血之中,以踩在對方的尸骨上為榮。 這是超越生物性的驅(qū)動力,是一種源自遠古的魔力綁定。 像是在刀尖起舞,又好像是與利器接吻。 像是在和猛獸擁抱,對方的利齒下一秒就會咬斷他的喉嚨。 仿佛在懸崖的邊緣行走,稍微行差步錯就會命在旦夕。 彼此的身上傳來危險的氣息,靈魂深處在戰(zhàn)栗,顫抖,警告。 像是冰寒的刀刃抵在彼此的咽喉之上,帶來見血封喉的煞氣,但取而代之的卻是灼熱的唇,濕潤的吻,兇狠的啃咬與纏抱。 銀白色的鱗片攀上少年的側(cè)臉,脖頸。 穆珩能夠在對方的眼底看到自己的倒影——金赤色的豎瞳,像是熊熊的火焰,從亙古燃燒至今。 他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尾巴緊緊地纏繞在自己的腰間。 緩慢地絞緊,收攏。 冰冷堅硬的鱗片劃過皮膚,帶來隱秘的痛感。 鱗片下方是強有力的肌rou,穆珩十分清楚對方尾巴中蘊藏著的力量,足以勒斷骨骼,碾碎血rou,將一個成年人攔腰絞斷,讓森白的骨骼穿透他的胸腔和肺部,讓充滿空氣的血泡溢出他的唇角。 多么致命。 一條龍能夠做什么,穆珩本人再清楚不過了。 他閱讀過太多的書籍,查閱過太多的資料,看到過太多的慘狀。 他親眼見識過龍焰的威力。 熔化巖石,點燃天空和海洋,消滅任何擋在面前的生物。 多么可怕。 穆珩俯下身,手指扣住對方的喉嚨。 掌心下的皮膚冰冷而柔軟,帶著鱗片的硌人質(zhì)地,汗?jié)竦恼衬伕性谡菩暮秃韲抵新?,他能夠感受到對方的脈搏毫無防備的在指尖跳動。 噗通,噗通,噗通。 雜亂無章,急躁快速,和他的心跳聲幾乎融為一體。 多么美麗。 他能看到對方的唇。 微張的,濕潤的,泛著柔軟的粉色,雪白的齒列下,隱約能夠看到軟膩的舌尖。 穆珩著了迷,俯身親吻他的龍。 他的龍回應(yīng)了他。 * 溫瑤:“……您確定嗎?” 她垂著眼,半張臉藏在陰影中,看上去似乎有些猶豫。 管理局局長將手肘撐在桌上,抬眸看向眼前的棕發(fā)棕膚的女子,緩緩道: “請問,我為什么不確定呢?” “溫隊長,我曾經(jīng)閱讀過您在進入管理局前的論文?!?/br> 管理局局長低下頭,翻閱著眼前的資料報告:“是關(guān)于人類和魔物之間共存可能性的報告,您在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否定的,對么?” 溫瑤的眼睫顫了顫,她停頓了一下:“……對?!?/br> “人類的命運是由人類自己開創(chuàng)的,我們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強大的,無法管束的存在之上,倘若那只強大的幻想種擁有能夠隨自己的心情毀滅整個人類的能力,并且,它也曾對我們做出過那樣的威脅,我們又能拿什么保證,它會永遠心情好,永遠不會撕毀那個單方面的,無限制的承諾呢?” 管理局局長深深地望向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句地說著,他的每一個字都比利刃更尖銳,比武器更有殺傷力。 溫瑤陷入了沉默:“……” “當然,您也可以拒絕我的提議?!惫芾砭志珠L收回視線,淡淡地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能就要麻煩您這段時間內(nèi)留在管理局,并且上交所有的通訊手段,而我們會接管戰(zhàn)斗科——” 溫瑤抿緊了唇,嘴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看上去仿佛極度動搖。 管理局局長:“所以最后,您的決定是什么呢?” 偌大的會議室內(nèi)一片死寂。 局長耐心地等待著。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瑤抬起眼睫,緩聲道:“屬下明白了。” 局長微笑起來。 他就知道溫瑤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好了,現(xiàn)在,我們需要兩個人。”局長低下頭,向著自己眼前的資料本看去:“時瑞和時則淳,現(xiàn)在正在戰(zhàn)斗科受到關(guān)押,對不對?” 溫瑤點點頭。 “很好,我需要你將他們兩個提出來,在今天下午六點送到這個定位?!?/br> 根據(jù)傭兵那邊的說法,他們其實是準備將召喚儀式逆轉(zhuǎn),由于最初的獻祭者從rou體到靈魂都已經(jīng)死亡,所以現(xiàn)在的逆轉(zhuǎn)儀式需要他的血親。 正在這時,溫瑤說道: “恕我冒昧,請問我可以見一下那位舉行儀式的人么?” 管理局局長一怔,很顯然沒有料到對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為什么?” “那個黑袍人……” 溫瑤頓了頓,說道:“我曾經(jīng)帶領(lǐng)手下和他的人交鋒數(shù)次,從能力者學院到羅斯特區(qū)……我有不少得力的手下在這些戰(zhàn)役中受傷或陣亡……”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需要見他一面。”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 再加上,管理局局長確實對這個人有所好奇,只不過礙于那人在傭兵們手里,所以他不好直接拒接,但是通過溫瑤說不定可以讓他們對這個黑袍人,以及他的組織,包括他的資源信息來源有所了解。 他點點頭:“我會試著幫你聯(lián)系的?!?/br> 下午六點。 在將時瑞與時則淳送到之后,溫瑤得到了允許。 在傭兵的帶領(lǐng)下,她來到了一個封閉而狹窄的房間,房間中,那個黑袍人被牢牢地鎖住,枯槁的白發(fā)垂下,面容干枯而蒼老,半張臉被青黑色的,凹凸不平的血管覆蓋,皺縮的眼皮耷拉著,看上去令人望而生畏。 她緩步向前。 那個黑袍人似乎聽到了她的腳步聲,緩緩抬起眼來。 雖然眼眸被覆上了一層暗淡的白翳,但是仍然能夠看出他雙眼曾經(jīng)的顏色。 不知道為什么,溫瑤的心口一突。 “您想要知道什么呢?” 那個黑袍人的嗓音嘶啞難聽,像是用指甲在玻璃上刮擦發(fā)出的刺耳聲響,無法辨認出具體年齡:“鑒于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溫瑤站在他的面前,神情有些復(fù)雜: “……你為什么一開始會召喚巨龍?” 黑袍人挑挑眉:“我以為這個答案你們早就知道了呢……你們不早該對我的目的了如指掌嗎?” 溫瑤瞇起雙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幾秒鐘過后,她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要把龍送回去?” * 第四次蛻皮期帶來的本能沖動被壓抑太久了,就像是薄薄地殼下的灼熱巖漿,無時無刻不在翻滾沸騰與叫囂,雖然被忽視了,但是不等于它不存在。 動物性和社會性像是光與暗的兩面。 但是,對于一條深淵巨龍來說,動物性永遠會戰(zhàn)勝社會性,暗永遠會戰(zhàn)勝光,本能永遠會戰(zhàn)勝理智。 時安討厭疼,但是它很快已經(jīng)不再是問題。 疼痛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消失,像是正午日光下的影子,在熾烈的日曬下銷聲匿跡,被藏起在最深處。 陌生的感覺不再陌生。 恐慌被取代,他軟成了冰冷的水。 隨著陰影來臨,視覺被遮蔽,無法看清讓其他的感官變得更加敏銳,洶涌的海水淹沒了他。第二波要遠比第一波來的激烈,可怕,難以阻擋。 好熱。 還想要更多。 龍沒有社會性。 時安的雙瞳深處燃燒著赤金色的火焰,他抬起眼,注視著眼前的人類。 月光從頭頂?shù)膸r縫中落下,流淌在人類的銀發(fā)之上,璀璨的銀光像是柔軟的流水,伴隨著動作晃動著,閃爍著微光。 對方的眼眸背著光,幽深的藍色深處也同樣燃燒著火焰。 灼熱,熾烈,帶著強烈的愛欲,那極端危險的侵略性在淵藪深處涌動,仿佛野獸潛伏于深淵之中,渴望著得到自己的獵物。 人類有動物性。 他們是兩只被命運安排互相廝殺的動物,但是卻都齊齊偏離了命定的道路。 他們本該和祖上一樣,死亡與鮮血相伴,榮光與仇恨相攜。 可是,此時此刻,在遠離城市,遠離人類,遠離秩序的曠野,他們彼此之前毫無阻隔,剩下的只有擁抱和接吻。 “喜歡么?”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時安先是下意識地搖頭,又迷迷糊糊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