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暗戀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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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極大,雖然窗簾沒有拉,室內(nèi)仍是昏沉一片。盛陽還在美夢中,只覺得雨聲格外刺耳,便不自覺翻了個身。 她的手無意間碰到了什么,溫?zé)岬挠|感傳來,還帶著淺淺的鼻息。盛陽一下就驚醒了。 謝準趴在床邊睡到很沉。他守了一夜,生怕她出什么危險,累到極致才支撐不住睡著了。 他的睡顏遠比他醒著的時候好看,鼻梁高挺,薄唇如削,睫毛又密又長,無辜地垂下來,只是他眉頭輕皺著,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夢。 盛陽無意識地伸出手,想替他撫去眉宇間的哀傷。 她小時候睡覺害怕,他便總是這樣守著她。 謝昭文工作太忙,偌大的謝宅除了傭人,只有他們兩個相依相伴。她自小獨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唯獨怕打雷。 一到夏天雨季,雷聲轟隆隆作響,從天邊滾過來,陡然在耳邊炸開,將她從沉沉的夢中嚇醒。 一睜眼便是漆黑的房間,窗外明明暗暗的閃電將老宅古樸的墻壁找出了魑魅魍魎的影子,連橡木都散發(fā)出腐朽潮濕的味道。 她怕極了,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一溜跑到謝準的房間。 謝準的床很大,他個子又高,手長腳長,癱在床上睡得很舒坦。冷不丁被窩兒里鉆進來一個軟乎乎的身體,緊緊靠著他,把他嚇了一跳。 “盛陽?”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好像還沒從夢中醒過來。 又有一個閃電劈過來,緊接著一聲巨響,幾乎震碎了窗欞。 “哥哥,我怕!”小盛陽的聲音顫抖,又努力往他身邊偎了偎。 謝準還在半夢半醒間,只覺得懷里的小家伙分外棘手。他摟也不是,不摟也不是,只好任由她抱著自己。 她閉著眼,卻不肯睡。平日里看的鬼故事情節(jié)跑出來,仿佛她只要睜開眼,他們就會哭嚎著向她撲來。 “盛陽……”謝準聲音有些僵硬,“你別總眨眼?!?/br> 她的睫毛太長,掃在他喉結(jié)處癢癢的。他比她大了些,心里已經(jīng)有了男女之分,又自小知道他們并非真正的親兄妹,所以一直非常注意相處的界限??裳巯滤还懿活櫟刭N上來,又怕得那樣厲害,他只好硬著頭皮拍著她的背,等到她安心在他懷中睡熟,才放松睡去。 自那以后,一到晚間下雨,盛陽便總是會可憐兮兮地拽著他衣服,嘟著嘴撒嬌:“哥哥……你陪我睡嘛!” 謝準假裝沒看見,她扇子似的睫毛一垂,立馬就要落下淚。 “好好好,”謝準無奈開口,“我……我守著你吧。” 于是她高興地滾上床,麻溜地蓋好了自己的小被子,瞪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說道:“哥,你給我講個故事唄。” “沒有故事,快睡覺?!敝x準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床上生硬哄睡。 盛陽見他這樣,好心往里面挪了挪,給他騰出一大半空間,“哥哥那你上來唄?!?/br> “不了,你快睡,睡著了我就回去了。”謝準敷衍道。 果不其然,下一秒剛剛還水靈靈的大眼睛立馬紅了,她撇著嘴:“我不要你走……” “好好好,我不走?!敝x準無奈投降,“那你快閉上眼睛睡覺。我就在這看著你?!?/br> 她這才放下心來,又從被子里伸出手牽住他,生怕他趁自己睡著了離開。 到底是小孩子精神足,她在床上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還沒睡著。一會翻身嫌太熱了,一會又覺得枕頭不舒服,非要纏著他講故事。 謝準搜刮盡了腦海里的故事,勉勉強強給她講了個龜兔賽跑。她還有些嫌棄:“我幼兒園就聽過了?!?/br> 謝準啞然失笑,捏了捏她的小手說:“那換你給我講一個我沒聽過的?!?/br> 她來了勁,開始興致勃勃地講故事。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呼吸聲也沉了,只是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謝準困極,又怕起身會把她吵醒,再鬧他許久,只好任由她牽著趴在床邊也睡著了。 后來盛陽漸漸長大,不再害怕打雷,也不會在做噩夢的時候跑去找他。她逐漸出落成一個大姑娘,一顰一笑間帶著少女的嬌羞和不經(jīng)意的風(fēng)情。他故意避開她,又忍不住關(guān)注她的一切。 盛陽開始叛逆,總是對他冷言冷語。然而她越是如此,越顯得偶爾的親近仿佛巴掌后的蜜糖,惹得他欲罷不能,隱秘的心思如野草般瘋長。 盛陽交第一個男朋友的那一天,他失眠了整整一夜。謝準那時在國外留學(xué),看到她在空間曬照片,恨不得逃了課買當天的飛機就回來??墒撬荒?,就算他千里迢迢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盛陽身邊,也不過是得到她一個鄙夷的挑眉:“你怎么回來了?” 她恨不得一日發(fā)十八次合照,還有各種黏糊糊的表白。他一條條看過去,心里悶得透不過氣來,跑到公寓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包煙,才吸了一口就嗆出了眼淚。 “盛陽……”他摩挲著合照里她笑容甜美的臉,把手里的一支煙捻得粉碎。 他在國外的每一天都在想她。盛陽的空間被他翻爛了,連留言的內(nèi)容都記得清清楚楚。她有時不開心,便會發(fā)一些失意矯情的文字,謝準忍了又忍,才沒向她打出那通名義為“哥哥的關(guān)心”實則十分煩人的電話。 他家世優(yōu)越,長相出眾又舉止得體,身旁不乏一些門當戶對的漂亮女生??伤粗齻兠恳粋€人,都沒有盛陽好。 他默默的,將這份隱秘的心思掩飾得干干凈凈。只有手機里一張張被裁成單人的照片昭示著他有多在意她。 謝準的手機從不給別人看。只有一次,給同組的同學(xué)傳照片的時候不小心多劃了一張,那人便驚訝著叫起來:“Wow,yirlfriend?” 他想否認,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從此哥大的校園里又多了個令人心碎的傳聞,財貌雙全的謝準早有了天仙似的女朋友,怪不得年年一放假便趕著回去,好與小女朋友你儂我儂。 謝準歸心似箭,盛陽卻不怎么搭理他。只在他回來的第一天晚上給他好臉色看。其余時間分外嫌棄家里多了他這個人。 她又換了男朋友,不知在外面瘋玩些什么,每天都回來很晚。她一到八點不著家,謝準就急得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劉mama坐在客廳里一邊打毛線一邊看電視,她是個慈愛又老派的人,一閑下來就忍不住做活計,給他和盛陽織一些完全用不上的東西。 “你走來走去,我的針腳都要被你晃亂了。”劉mama推了推眼鏡,頗為不滿地說道。 他似是未聞,只是焦急地回了句:“劉mama,怎么盛陽還不回來?” 劉mama頭也不抬,早就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樣子:“她回不回還不一定呢?!?/br> 見謝準擔(dān)心,她又寬慰似的笑了一下:“這做哥哥的,就是會擔(dān)心meimei?!?/br> 他驕傲又心虛,分不清自己的擔(dān)心到底有幾分名份上的“哥哥”,又有幾分是不可告人的私心。 “您別老織那些了,我和盛陽都不穿!”他借著換話題掩飾了自己的心緒不寧。 “怎么會?盛陽可喜歡了!”劉mama振振有詞,“去年盛陽就一直念叨著叫我給她織毛衣,我尋思著她一件你一件,特地挑了淺灰色的卡司米,男女都能穿。” 他愣了愣,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盛陽和自己穿著一樣的毛衣的畫面,心里竟然有一絲喜悅。 劉mama站起身朝他招手:“你過來,我比比大小。” 他又長高了些,肩膀更寬闊了,少年的青澀褪去,身上依稀有了些男人的影子。 劉mama感慨道:“我們阿準都長成大人了!” 他不滿抗議:“劉mama,我早就成年了!” 劉mama笑而不語,攏起毛線慢條斯理地纏著,過了一會開口說道:“等你畢了業(yè)結(jié)了婚,盛陽也大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就該退休了!” “您這是哪里的話!”他承歡膝下,乖順地說:“我跟盛陽還得指望著您呢!” 他在心里大膽地幻想著,若是……若是有天,他在婚禮上牽了盛陽的手,那天的陽光一定會分外明媚。 盛陽一直到半夜叁點才回來。她躡手躡腳地進家門,生怕吵醒了別人,未曾想謝準竟然一直在客廳,像一只黑貓幽幽地坐在黑暗里。 “你嚇死我了!”盛陽用氣音兇他,頗有些虛張聲勢的感覺。 “你過來?!彼麤_她招招手,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那天盛陽心情一定是很好,出乎意料地很聽他的話。 她坐在他旁邊,無意地撩起了一縷他的劉海,輕聲嫌棄道:“你頭發(fā)怎么那么長了?” 她靠得他極近,少女的清香傳來,還帶著一點點甜。他用力嗅了一下,又覺得什么都沒聞到。 “去哪了?”他悶悶地問。 盛陽一聽到盤問,立馬泄氣,“你怎么老問這些?!?/br> “我是你哥!”他加重了語氣,“你天天回家那么晚,我管一管你還不行嗎?” “你管就管唄,反正我不聽?!彼龥_他吐了吐舌頭,像是撒嬌的小貓在他心上撓了一把。 他生硬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難得強勢地說:“反正我在家的時候,你不許這么晚回來!” 盛陽不說話,一雙清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瞧著他,看得他分外心虛。 “哥,”她試探開口,“你是不是跟你女朋友分手了?” 笑話,他哪里來的女朋友! 他未置可否,倒是放下了她的手。這一個簡單的動作被她理解為默認,無聲地笑了起來。 “笑什么笑!”他兇她,催促她去睡覺。 “我才不睡,”她伸了個懶腰,“我下午喝了米芝蓮,到現(xiàn)在都精神抖擻的,只怕是睡不著?!彼苛松蟻?,那股清甜直往他鼻子里鉆,“哥,到我房里去唄,咱倆玩大富翁?!?/br> 多大的人了,還愛玩大富翁。 他起身邁著長腿想回房,卻不知怎么心猿意馬地回了句:“好?!?/br> 結(jié)果他們當真玩了個通宵,盛陽越玩越精神,他卻是連眼神都呆滯了,更別提思考了。 盛陽搜掛著他的錢,笑話他連底褲都輸?shù)袅恕?/br> 他就這么在她房里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盛陽在旁邊,嫣紅的小嘴像極了一顆熟透的櫻桃,飽滿而多汁,叫人忍不住想嘗一口。 他遲疑著,緩慢而安靜地接近她,少女的清香撲鼻,而他尋到了那一抹,卻再也不敢靠近。 他悄悄地起身,替她掖好被角,內(nèi)心卻鑼鼓喧天。他逃也似地離開了那個房間,徹底地把心都輸給了她。 劉mama的毛衣在開學(xué)前交到了他手上。怪不得她趕得那樣急,原來是想讓他在今年冬天就能穿上。 盛陽使了壞,偏偏穿著他那件毛衣,松松垮垮地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他啼笑皆非:“你倒也不嫌熱。” 她甩著長袖子振振有詞:“你不覺得我穿這種寬寬大大的衣服特好看嗎?”又轉(zhuǎn)到鏡子前比了比:“時下流行的男友風(fēng)!” 他抿了下嘴,因為話里那句“男友”,便默認她如此反季節(jié)的行為。 臨走之前他收拾衣服,她倒是迭得好好的送了過來。也許是因為分別,她難得流露出依戀與不舍。 “哥哥?!彼龔暮蟊潮е浑p手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 他一怔,心便劇烈跳動起來。少女曼妙的曲線貼著他,他腦海中警鈴大作。 盛陽仍是不覺,抱著他輕輕晃著撒嬌。她很少對他體貼,他便尤為舍不得這樣的甜美,只任她靜靜抱著自己。 良久他開口道:“我會……想你的?!?/br> 這是他的真心話,盡管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嗯?!笔㈥柕偷偷貞?yīng)了一聲,又飛快地放開,恢復(fù)了往日一副趾高氣昂的神色:“你走了,我不知有多高興呢,哼。”她扭頭離去,仿佛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 他的視線落在那一件迭得整整齊齊的毛衣上。它毛茸茸的,似乎還帶著一點她的體香。他眷戀地、不舍地,把臉貼了上去,溫暖的羊毛觸感傳來,像極了她剛剛的擁抱,提醒著他唯一的真實。 他走了,一架飛機將他帶入萬米高空,穿過云層,又跨越洋海,終于抵達地球的另一面。他下了飛機,卻仍恍惚地覺得自己的心丟在家里了。 他拼了命似的學(xué)習(xí),甚至連修多門課,只想提前拿夠?qū)W分快點回國。他成績優(yōu)異,謝昭文自然是對他寄予厚望,一回來就帶到公司里幫她打理事物。盛陽升入高叁,難得收斂起心性,老老實實坐在學(xué)校里日復(fù)一日地寫卷子。謝昭文叫她出國,盛陽偏不肯,黏著她不住撒嬌:“媽,國外太苦了,我不想離開你?!?/br> 她無法,只好任由她留下,要求她必須認真學(xué)習(xí),全力以赴參加高考。 謝準暗自開心,等高考完,她成了年,或許他可以…… 他的美夢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碎。那日他剛出差回來,正坐在商務(wù)車的后座疲憊不堪地往家里趕,就接到了劉mama的電話,“你meimei正在家里大發(fā)雷霆,你先別回來。” 他還有些詫異,不知道她為什么生氣,也不知道她生氣與他回家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向江覓打聽了一下情況,一向沉穩(wěn)的秘書臉色也有些尷尬,只說小姐與老板吵了一架。 他內(nèi)心隱約有了感覺,盛陽怕是知道了。 他在膽戰(zhàn)心驚之余多了一絲興奮,很快又被愧疚代替,他心亂如麻,只想快快見到她。 可盛陽沒給他機會,她當晚便出了國。她走得那樣急,連衣服都沒帶幾件。等他得知消息趕到機場的時候,她的航班剛剛起飛。 她走,他留。他們總是這樣錯過。 謝準這一覺睡得很長,直到那種毛茸茸的觸感在眉心,像是當年他一直沒舍得穿的卡司米毛衣。他深呼吸睜開了眼睛,面前的盛陽閉著眼睛,呼吸卻微微不自然。 他知曉她在裝睡,便不忍心打擾她,悄悄起身離開了房間順手帶了上了門。 她努力裝睡,耳朵卻機敏地豎起來聽著門外的動靜。他大概是出去了一趟,過了好一會才回來。餐盤叮咚作響,他應(yīng)當是出去買了早餐。她在心里默念了許久:“不要叫我起床不要叫我起床?!?/br> 他似乎是聽到了她的祈禱,靜靜地在她床頭站了一會,終究是嘆了一口氣離開了。 盛陽這才睜開雙眼。他的手表未帶走,是昨天他在親吻她的時候摘下的。秒針滴答地走著,明明微乎其微,卻在她耳中分外清晰。 盛陽又賴了許久,確定他不會再回來后在趿著拖鞋走出房間。桌上擺著她愛吃的蟹黃湯包。皮薄餡多,輕輕一咬,湯汁便流入口中,鮮美非常。她胃口大開,將一籠湯包吃得干干凈凈,吃完了才看到謝準留下的字條:“慢點吃,小心燙,小饞貓?!?/br> 晚了,她已經(jīng)被燙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