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傅景之聽到聲音下馬車的時候,就看到了地上這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人兒。 冬至還沒來得及放下馬凳,就瞧見主子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直奔地上那個摔倒的人身上。他還有些納悶,主子這是去干嘛去了,知道他看到雪地里那個人的臉。 枝枝現在的樣子實在不好看,甚至稱得上是狼狽。守在娘親床頭大半天,又一路尋了過來,她鬢角的碎發(fā)被融化的雪水打濕,眼神無光,臉頰被凍得通紅,唇色卻蒼白可怖,配著粗布麻衣,哪還有被他養(yǎng)出來的紅潤嬌顏。 被抱起來后,枝枝第一件事就是推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又被他狠狠地摁了回來,用整個黑色大麾將人包著帶回了沐景園。 “傅景之,你放我下來?!彼芰撕曇魡〉?,透過大麾嗡嗡的出聲,難聽又斷斷續(xù)續(xù)的。 傅景之沒理會懷里女人的掙扎,臉色黑的能擰出水來,哐當一聲用腳踢開了房門,將女人摔在了床上。 “有本事了,都會直接喊我大名了?”傅景之聲音里的冰冷不帶感情,眼底像有千萬支冷箭在往外嗖嗖的射。 男人用大麾把她綁起來后,還在她身上還打了個結,被扔在床上后,她掙脫不開,還在床上翻了兩下,才將將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她眼角通紅,里面甚至帶了血絲,頭發(fā)亂糟糟的貼在臉上,用那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面前怒氣沖沖的男人,身子抖了兩下。 傅景之覺得心底像纏了一團亂麻,無端生出煩躁,讓他出言更加不講情面:“就這短短幾天時間,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了這幅邋遢模樣的,內室有浴桶,去把自己洗干凈再來見我。” 這男人愛干凈,她向來是知道的。 枝枝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的去了內室,迅速的沖洗干凈,拉過掛在衣架讓的寬大外衫直接套在了自己身上。 出來后,男人正在窗前的軟塌上喝茶,看到她行走前露出的雪白纖細的小腿和松垮垮的衣襟,他哐當一聲關了窗戶,似乎十分不悅。 若是平時,枝枝會避開他脾氣不好的時候,可是今天,她只能迎著刀子一樣的目光,赤腳走了過去。 及至身前,她握緊手心,強撐著眼皮,抬眼看著他,問道:“殿下曾說過,許我一個承諾,不知還當真否?” 傅景之冷哼一聲:“自然算數?!?/br> 枝枝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含淚哀求道:“求殿下放了我爹爹和弟弟,從來是枝兒不懂事,惹得殿下不高興,不要禍及無辜?!?/br> “禍及無辜?”聽到這話,傅景之狠拍了一巴掌桌子,楠木桌子上的茶盞叮當作響,桌面都震了三震:“在你眼里,本王就是如此強權威逼之人?” 女人垂下眼簾,不做辯駁,但是已經說明了一切。 傅景之怒極反笑,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扔在了她的腳邊。 枝枝認得,這張身契是她親手簽下的。從前爹爹腿折了,她騙父親,自己是簽了活契。對于活契,主人一般不會苛待,若存夠了錢財也是可以贖身的。但是其實她當時就是簽的死契。 如今,這賣身契便在面前這男人手中。 “那約定能救一人,可是另外一人和你自己呢,你拿什么來換?” 男人站起來,她只能仰頭看到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枝枝扶著他的身子,慢慢的站了起來,輕輕的一扯,男人腰帶落地發(fā)出清脆的玉碎聲,一塊碎玉正好彈落在她的腳掌上,冰涼冰涼的,像她此刻的內心。而衣襟內里,不著一物。 憋了整整一天的眼淚,終于不爭氣的滑落兩行。 她聲音虛弱顫抖,帶著哭腔:“殿下?!?/br> 哽咽了一聲,她軟了聲音繼續(xù)道:“求你了?!?/br> 第22章 清歡得了命令, 說是南枝姑娘回來?了,她端了新的女人穿的衣服過來?。快到門口了,卻被?冬至攔下了。 他面無表情?的說:“這會兒別進去?。” 清歡的大?眼睛眨了眨, 疑惑的問:“可是這個時間,姑娘應該已經洗完澡了,怎么能?不穿衣服呢?!?/br> 冬至的臉上難得露出了表情?,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解釋這件事。索性?, 他直接從女人手里把裝衣服的托盤拿了過來?,擋在了清歡的身前, 像對孩子一樣說道:“以后你就懂了, 回去?吧?!?/br> 但是,他的話還沒落下來?晃蕩一聲巨響,受過一次摧殘的門在風中不斷搖擺, 風中枯葉一樣搖搖欲墜。 按道理, 主子不應該這么快啊。 在冬至復雜的目光中,傅景之黑著臉道:“去?請個大?夫過來?。盡量快點?!?/br> 原來?不是殿下的問題, 那就好。 冬至終于恢復了正?常, 將裝著衣服的托盤重新塞回了清歡的手里,快步出去?請大?夫去?了。 大?夫被?揪著衣領子帶過來?的時候,嚇得腿都軟了。進屋子以后, 他以為是要給坐在首位的男子看?病, 哆哆嗦嗦的隔了老遠道:“這位公子,您面色紅潤, 身體健壯, 只是心火太盛,我給您開?副去?心火的藥, 您少動怒就好了?!?/br> “讓你來?看?病的,不是看?面相的。病人在內室,若是醫(yī)不好她,你也別走了?!备稻爸渎暤?。 大?夫這才看?到,內室隔著輕紗的床榻上還躺著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