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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斷更的這段時間,我暴躁的狀態(tài)趙知硯親眼目睹。也可能正因為我最近看起來不太好惹,他才對我溫和有禮,也不要橘子了,而是起身倒杯水給我:“別急,慢慢想?!?/br> 我從他手里接過杯子,心煩意亂地三兩口灌完。 寫文不是件容易的差事,當(dāng)我并沒有足夠經(jīng)歷去滋養(yǎng)出一篇小說時,它就會掏盡我所有的想象。 就比如現(xiàn)在,我的生活淡得如一面無風(fēng)的湖,自己過著復(fù)制粘貼般無趣的日子,卻還要用鍵盤竭力描繪別人跌宕而絢爛的愛情,這樣入不敷出的事情做得久了,漸漸便成了一種折磨。 而其實我心里也明白,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十八歲那年已經(jīng)過去太久了。 那種青春悸動的時刻,也早就離我太遠(yuǎn)了。 我手指離開鍵盤,合上眼睛慢慢后仰。慢慢地,我脊背觸碰到硬冷的窗,只一層玻璃之隔,外邊便是這座城市冬季的風(fēng)與月。 “趙知硯?” “嗯?!彼麗瀽灥貞?yīng)聲?! 澳阍谑甙藲q的時候,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沉默得太久,好半天都沒動靜,以至于我都有點懷疑是不是我聾了。 后來我實在沒耐心了,便張開眼睛看過去,與此同時,他開口道:“沒有。” “你想象一下嘛!就假如你有?!笨ㄎ氖刮覑憾荆F(xiàn)在我強制趙知硯跟我共享這份痛苦,“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在那個年紀(jì)喜歡上一個人,你會怎么跟她告白?” 可能他確實沒這經(jīng)歷,也可能他不屑于回答這種沒營養(yǎng)的問題。趙知硯表情很無語地琢磨一會,大概是在嘗試代入角色:“那她喜歡我嗎?” 問得好。我猛支起身摁亮屏幕,飛速翻著稿子:“我看看啊……呃,你現(xiàn)在只是單方向暗戀,還不知道她喜不喜歡你?!薄 ∷⒖谭磫枺骸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告白?” “……” 知不知道的,你告白完不就知道了嗎!再說男主告白怎么會失敗啊,我氣死了?! 〗Y(jié)果這人還在較真:“如果她其實不喜歡我,那我告白對她來說就成了負(fù)擔(dān)。沒準(zhǔn)之后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他這話倒也有理有據(jù)。不過就是我現(xiàn)在卡文卡得人比較敏感,不知怎么,總覺得他是在質(zhì)疑我小說情節(jié)的合理性?! ∥覒嵟匾慌氖髽?biāo):“你知道嗎,很多小說里的男二號都是這種智障的深情啞巴人設(shè)。我最討厭這種了,你有想法為什么就不能直說?彎彎繞繞猶猶豫豫的,白長了張嘴啊。” 我這純粹是因為自己卡文的現(xiàn)狀而狂躁,一時沒控制好心情,拿別人撒氣來著。 我蠻不講理地兇了他一頓,趙知硯倒是也不惱,他遠(yuǎn)遠(yuǎn)望著我,過一會道:“那你說說。如果一個人突然對你告白了,但你不喜歡他,你會怎樣?” “還能怎么樣,就跟他實話實說唄。”我合上電腦,隨口答道,“之后呢,能做朋友就接著做,做不成那就散——” 我一邊說著,一邊瞄見他平靜的表情。我哽了一下:“但這跟你說的還不太一樣,你懂嗎?人家起碼還嘗試過了呢,你倒好,干脆連口都不開,那還有什么可能啊……” 許久,趙知硯慢慢地笑了笑?! ∷麤]再說什么,但看他那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八成也是不怎么認(rèn)同?! ∥液鋈挥X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他不婚的原因了,可又不是特別明白。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他坐在那里,其實神情動作都沒什么變化,但我總覺得他好像一只愚蠢又可憐的狗。 我也懶得教育他了,便嘆口氣:“趙知硯,你這人就是個男二的命。” 他又笑了一下,還是沒反駁我??戳丝次液仙系碾娔X,問:“你不寫了?” “不寫了?!薄 澳墙裉斓母略趺崔k?” 我說:“不更了。” 他默了半晌:“可以嗎?” “怎么不可以,”我一本正經(jīng)解釋,“你不懂,男女主角在一起之后就會有很多人棄文了。所以我現(xiàn)在停更呢也有好處……能少損失點讀者?!薄 啊?/br> 趙知硯緩緩制作一個疑惑的表情:“你們寫小說的,都像你這么沒有職業(yè)道德嗎?” ……聊不下去了。 我惱羞成怒地起身回臥室睡覺,路過沙發(fā)時,趙知硯也站起來,輕輕跟在我身后?! ∥覜]搭理他,徑自往前走著。在我拐進(jìn)臥室連廊的一刻,他忽然說:“告白的話,我想帶她去看雪?!?/br> 我回過頭問:“為什么?” 我們站在狹窄的連廊里對望,他一時沒有回答我,而是抬起手去按墻上的開關(guān),關(guān)了客廳的燈。 而后我視野里便只剩下來自臥室的微弱的光,那光從我身后投過來,映亮了他一半面頰,剩下一半沒在黑暗里。 然后他淡淡開口,好像我這問題弱智且顯而易見,所以他語氣愛答不理的: “因為她喜歡雪啊?!?/br> 后來回想,那是我跟趙知硯難得聊得多一些的一個晚上。 而可能我那陣子加班太累了,分明他這話也沒什么特別,我卻在他說完的瞬間,毫無緣由地就失了神。 我望著他不說話,趙知硯卻懶得看我,頓了片刻,不耐煩道:“又怎么了?別站這兒擋道——你不睡我先睡了?!?/br> 說完他抬腳,要從我與墻之間的空隙過去。 我下意識側(cè)身讓路,可還是被他蹭到了肩膀。 第17章 C16 我好不容易休一天班,家里也不清靜?! ∫淮笤缵w知硯的兩個同事就提著水果來了,剛一進(jìn)門就嚷嚷,說昨天夜里轉(zhuǎn)來個重癥,他們搶救到凌晨,這不剛做完手術(shù)準(zhǔn)備回家,路上順道過來看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