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本能地逃出去躲了起來, 我做了太多錯事, 我不敢見她，也?不敢靠近她?！薄　　翱晌乙?知道的，既然不會有?結(jié)果，我們也?不該再?耗下去了。于?是我一個人想了很?久, 到最后終于?說服自己, 我回到家里對她說，不然就這么算了吧?！?/br>
    “我跟梁初三年半的婚姻, 一句話的事情?，一夜之間就全沒了。不過我一點?都不怪她，我也?沒資格怪她，那是被我自己親手毀了的，太多的節(jié)點?里我一次又一次地讓她害怕。”

    “我跟蹤過她，看她的手機、偷翻她的東西。”他平靜承認，“像鬼一樣尾隨著她，她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薄　　氨凰l(fā)現(xiàn)的那天?，她嚇得渾身都在抖。我看著她在我面前一路后退，她流著淚，臉色發(fā)白，就像她從霽城回來的那天??！?/br>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變成那個樣子，那段時間我像瘋了一樣。明知道那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可我根本控制不住?！薄　　岸难蹨I真厲害，就像無形間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匆娝薜囊凰查g，我好像忽然就醒了。”

    “我在心里問我自己，這樣對她，真的算是愛她嗎？”

    “我忽然記起小時候我養(yǎng)過的那只鴿子，救起它?時它?渾身都是血?！彼]著眼仰起頭，窗外夕陽落了，天?色暗下去，“我?guī)退?擦干凈了……可后來又親手弄了它?一身的血。”.

    “我是在那天?意識到，我跟梁初該結(jié)束了。跟我在一起她不快樂，我也?早不像從前了，那樣偏執(zhí)陰暗的我，除了傷害她，也?做不了什?么別的事情?。”

    他聲音是發(fā)啞的，說完最后一句，他停住了。客廳里靜下來，我耳邊卻好像一直還回放著他的話，后來他又驀地笑了聲，伸出左手，指腹從右手背上的刀傷一點?點?摸過去。

    “其實原本我不是那樣的，起初我只是怕她離開我。剛結(jié)婚的時候，她跟我沒多少話，我不知道她想不想走，哪天?會走，又不敢問她，只好時不時偷偷回家確認，看她還在不在?！薄　　盎丶铱匆姳凰砀蓛舻囊鹿?，或是從樓底下看見亮著的燈，我就放心了。站在那兒看一會，然后再?開車回醫(yī)院?！?/br>
    “現(xiàn)在回想，好像我一直都是那么遠遠地看著她。她跟陳煬在一起的時候是，后來她跟我結(jié)婚了也?還是?！薄　?　　“其實就那樣看著也?不錯啊，生?活很?平靜，也?沒什?么波折?？珊髞砟且磺凶兞?，變的不是她，是我，有?天?開始我忽然不再?滿足于?把她留住這么簡單，也?不再?僅僅確認她是不是在家?！薄　　拔液鋈粚λa(chǎn)生?了一種病態(tài)的控制欲，我希望她誰都不要想，誰也?不要見。我希望她是我一個人的，就只待在家里等我回來，一時半刻沒有?她的消息我都會發(fā)瘋?！?/br>
    “那時我完全沒法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就好像陷在里面似的?？匆娝氖謾C擺在桌上，我立刻就拿過來打開，把她的通訊記錄全部翻個遍，翻完再?放回去，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每次我都很?想抽死自己，想著再?也?不要這樣做了?？上禄乜匆?，還是又偷拿過來，我也?照舊一天?天?請假早退，等在她公?司附近尾隨她回家?！?/br>
    “到底我為什?么漸漸成了那樣，那時我真的不明白，直到離婚我也?不明白?！薄　　安贿^離婚之后，我一遍遍回憶跟她那將近四年的婚姻，現(xiàn)在倒好像是有?點?明白了——當初一步一步推著我走的其實不是情?緒，而是那些殘忍的、接二連三的巧合?！?/br>
    “比如在我終于?決定走近她的時候，陳煬也?在那時回到了她的視線里?！薄　　氨热缬?天?晚上我們?nèi)ド虡I(yè)街吃飯，那天?她特別高?興，可偏偏在回家的時候陳煬給她發(fā)了好友申請，那條消息也?偏偏讓我看見?！薄　　氨热缥胰ス?司接她下班，她朝我跑過來，我們只隔了一個十字路口。分明那么近了，卻又橫空出現(xiàn)一輛車，我眼睜睜看著陳煬把她拉進?懷里，看她望著他發(fā)愣?！薄　　氨热缥医o她買了冰淇淋，冰淇淋化了，把我們的手黏在一起。她笑著讓我去她包里拿濕巾，我卻在拿濕巾的時候，在夾層里看見陳煬送她的戒指。”

    “她說喜歡有?種沐浴液的氣味，把家里的都換成那個牌子。我也?覺得好聞，可見到陳煬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同樣的味道?！薄　　八瓦^我一件禮物，那是條領帶。我打開，發(fā)現(xiàn)那是在陳煬朋友圈里出現(xiàn)過的紋樣?！?/br>
    “那么多次的巧合，就像見不得我擁有?一丁點?的幸福。它?們總在我最高?興的時候給我當頭一棒，而她也?永遠站在我觸手可及又觸不可及的遠方?，我看得見，卻怎么也?接近不了?！薄　　八?們一次次打斷我的幻想，到后來，我也?終于?漸漸崩潰了。不過現(xiàn)在想想，其實一切早有?預兆，那年初雪是我跟梁初的第一次錯過，是不是也?就預示了，我們原本就沒什?么緣分?！?/br>
    “所以?哪怕多年之后我硬要跟她重新再?來，也?不過是再?多錯過一次?！?/br>
    “其實離婚前我跟姜曉園吃過一頓飯，那天?她奶奶過世了，我不忍心，就陪她坐了一會。那時我也?已經(jīng)很?多天?沒回家，我們一起喝了很?多酒，后來我醉了，迷迷糊糊看著桌對面，她跟梁初真有?些像，有?那么一瞬間，我好像看見了她的影子?！薄　　翱赡呐履敲聪窳?，我還是知道她終究不是。我發(fā)現(xiàn)我滿腦子只有?梁初，我也?就明白了，一直以?來我模仿陳煬沒什?么用的，梁初她分得清楚?！薄　　八撘?像我一樣……滿心里只有?她所喜歡的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