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過一次，維持死亡的樣子幾千年，頻臨死亡的感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這里早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世界，她死了真的是魂飛魄散，再沒有來世。

    她本來還焦躁，但是看到他，她突然平靜了下來。

    猛然放開他的手，站起來整了整衣服，“好了，好幾日未見太子，本宮去見他?！?/br>
    小太子的驚喜來的措不及防，看著似乎不太一樣的母后來不及說什么，就見她冷淡的道，“你日后要好好的跟著師傅學(xué)習(xí)，無事不要來打擾本宮了?！?/br>
    萬般言語就此噎在喉嚨里，烏黑的眼睛里頓時開始冒水花，小短腿邁了兩下又被重錦的冰冷的視線頓住。

    重錦，“寫幾個大字給我看看?！?/br>
    小太子恍恍惚惚的消磨了兩個時辰，等回神就見重錦已經(jīng)走了。

    ***

    一回生二回熟，重錦覺得等死其實也沒那么可怕了，只是手腳一點點的變的虛弱的感覺讓她心情分外不爽。

    頭發(fā)一點點的變白，從夏初到冬末，一場大雪之后，一朝醒來，圣人就看到滿頭青絲盡數(shù)化作白雪。

    重錦摸了摸長發(fā)，轉(zhuǎn)頭道，“你走吧。”

    愕然間，圣人還沒回過神衣服都沒來來得及換上就已經(jīng)被掃地出門了。

    穿著單衣被凍的一哆嗦，雪渣子落在臉上，一向玉樹臨風(fēng)的原太孫殿下現(xiàn)在的皇帝陛下僵硬轉(zhuǎn)身，鐵青的臉拍了拍門，旁邊拿著大氅的太監(jiān)手抖的看著帝后鬧矛盾不知道該不該上去。

    足足凍了有半刻，關(guān)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門才打開，里面的皇后已經(jīng)換了一件大紅的衣裳，臉色蒼白如紙，青絲如雪，坐在梳妝臺前幽幽看過來像極了野史話本里的艷鬼。

    皇帝陛下深呼吸一口氣，“阿錦……”

    “我美么？”

    “……美。”

    皇后娘娘滿意的看了看鏡子里的人，“比不上以前，還算能看。”

    這么盛裝打扮再圣人記憶里也就這么一次了，身上的活力被看不見的手一點點的抽干，最后走路都需要要人攙扶，在蜀中一腳踹翻他的少女似乎只存活在記憶里，漸行漸遠只剩下模糊的背影，眼前只是個虛弱的只能躺著的美人。

    等冰消雪融的時候，已經(jīng)是鎖骨伶仃，穿著她讓人專門做的裙子躺在床上，白發(fā)散亂，一眼瞧去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小臉。

    圣人抱住她，“阿錦，我后悔了。”

    如果有了太子她就要受這么大的折磨，他寧愿這輩子膝下荒涼，若是還如同霧里看花，現(xiàn)在眼睜睜的看著懷里的人虛弱下去簡直是心如刀割，他們相伴了幾十年，終于有了孩子，在他最欣喜若狂的時候上天又給了他一刀，頃刻間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重復(fù)?！鞍㈠\，我真的后悔了?！?/br>
    重錦抬手都有些費勁，“扶我起來。”

    “我今天想賞月，抱我去屋檐上。”

    她現(xiàn)在虛弱成這般這樣，動一動都需要借力，等到了屋檐上已經(jīng)是半個時辰之后了，皇上抱著她，把頭擱在他肩窩處，抬眼看去，星光熠熠，月亮半隱。

    重錦，“看來今天不太適合賞月?！?/br>
    “都上來了，我給你講過故事吧?！?/br>
    皇上溫柔的道，“好，我聽著。”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里人人信仰諸神，諸神為了信仰留下神之血脈在地上建立各個國家，最初的混亂之后大陸平穩(wěn)了下來，不知道多少年后，其中一個國家出生了一位公主?！?/br>
    “這位公主慢慢的長大，天賦逐漸顯露了出來，漸漸的聞名諸國，與天賦聞名的是她可與眾神一較高下的美貌……”

    皇上打斷她，“天賦？什么天賦？”

    今天的重錦格外的耐心，沒打斷了半點也沒有生氣，“你可以理解為仙術(shù)，那里的人可以呼風(fēng)喚雨，擁有神靈血脈的皇室更是擁有高人一等的天賦，而她的天賦在眾皇室當中也屬于佼佼者?！?/br>
    “和眾神一較高下的美貌？”

    重錦費力的抬眼，“是啊，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

    甚至有人說，即便是神也不一定能及得上她的美貌。

    天賦，地位，美貌，權(quán)利，幾乎是輕而易舉的就到手了，似乎天下都任她取舍。

    “在她厭倦了周圍的一切之后，她開始拿劍就挑戰(zhàn)天下各路高手，名聲幾乎達到了頂峰，同輩之中幾乎沒有可以與她比肩的人?！?/br>
    “然后她遇到了另一國王子，他們不打不相識，之后彼此相伴一起游歷各國?！?/br>
    皇上，“哦？那個王子很好看？”

    重錦又笑了下，“對啊，很好看?！备杏X他的手緊了下，補充了句，“沒你好看?！?/br>
    “所有人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那個公主一開始還不甚在意，之后難免多了幾分心思，王子也從來沒有否認，等游歷結(jié)束，他們分開之后回到各自的國家，公主已經(jīng)長大成人準備繼任祭祀之位……”

    皇上，“祭祀？”

    “就是國師?！?/br>
    “等她繼任之后卻聽到王子決定成親的消息，新娘不是她。”

    “那真的太可惜了?！甭曇衾飬s聽不出半點遺憾的皇上面無表情的感嘆。

    “她得到這個消息之后怒發(fā)沖冠，直接提劍去找王子了?！?/br>
    “……搶親？”

    “不，她只是覺得憤怒和……羞辱?！敝槿说耐楹喼卑阉淖宰鹚合聛硗厣喜龋梢越邮芩磉x他人卻不能接受這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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