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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沐琳罰,多半是罰昨晚采星私自走。韓沐茗大抵明白興許是韓母死亡有隱情,可卻沒敢往深里想,怎么可能又怎么敢,韓沐琳做那種大逆不道的事兒。 昨晚的話,韓沐琳興許會叫人進去,但今日,韓沐茗覺得不會。 韓沐茗道,你去給采星遞個湯婆子,別的不用管。 雪天罰跪,一個湯婆子杯水車薪。錦碧猶豫道,這么冷的天,湯婆子待一會兒就涼了??! 韓沐茗道,也沒說不讓它涼,什么東西會一直熱著?人心嗎?雖然涼的快,可讓采星記住這份恩情足夠了。若是貿貿然去,才不會記著我們的好呢。再說了,我要她這個人做什么,她能記著恩情就再好不過了。 錦碧點了點頭,灌了湯婆子揣在懷里就往三房走,小雪伴著寒風,等錦碧過去的時候,采星頭上肩上已經落了一層了。 錦碧悄悄過去,道,五小姐還沒消氣嗎?氣要氣到什么時候! 采星臉和手都透著青色,身子還在微微發(fā)抖,她咬著牙道,約是沒消氣呢,我做了錯事,被罰是應該的! 錦碧道,你做了什么錯事!這打罵也得有個由頭吧!我看就是沒事兒找事兒! 采星低下頭不搭話,錦碧嘆了口氣,把湯婆子悄悄塞到采星懷里,道,這是七小姐吩咐給你的,我不能多待,咱們做奴婢的賤命一條,好了,好好同五小姐說說,我先走啦。 采星點點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錦碧站起來,拍拍裙子上沾著的雪,采星一直低著頭,錦碧并沒有看見她淺灰色的衣服上有兩滴淚漬。 采星心道,做奴婢的怎么就賤命一條了,誰還不是爹娘生的養(yǎng)的,就因為做了奴婢簽了賣身契就是賤命了嗎?就隨人打罵侮辱,說罰就罰,連個理由都沒有。就因為她是主子?可那種人配做主子嗎?配嗎!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就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 采星跪在雪地上,哪怕有個湯婆子也抵不過風雪侵襲,她不知跪了多久,才有人叫她起來。 采星掙扎著站起來,腿根本立不直。那小丫鬟要上前扶,采星一手扶著腰,另一只手把她推開,不必。 那小丫鬟道,可是,采星jiejie你的腿 采星道,沒事兒,小姐可讓我過去伺候了? 小姐讓你換件衣服,收拾利索了再過去,約莫是想讓你暖暖身子再去,省著落下病根。 采星還有力氣笑出來,她道,我這幅樣子,去了也是扯后腿,難免又惹小姐生氣,你好好伺候小姐,我收拾好了就過去。 小丫鬟臉色有些急,采星jiejie,小姐并不是這個意思啊 采星道,我明白的,我先收拾去了。 韓沐茗沒料到采星只跪了一個多時辰。丫鬟犯了錯,罰跪是最身體力行的一項懲罰,跪不壞人,還能長記性。只是沒想到才罰一個時辰,她還以為會罰個半天呢。 韓沐茗喝了口茶水,道,一個時辰也好,這罰跪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且等著吧。 現(xiàn)在韓沐茗也不理會韓沐琳日日往大房跑了,韓老夫人既然喜歡她,那以后是生是死都是自找的,和別人無關。至于以后,她不會讓韓沐琳一直囂張下去。 到了半夜,木黛把韓沐茗喊醒,道,小姐,采星過來了,說是還湯婆子,想要親自謝謝您。 韓沐茗一驚,她把被窩掀開,讓冷氣進來,晃了晃腦子才清醒點。韓沐茗道,我先穿衣服,你去前面跟采星說話。 韓沐茗心道,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將軍府,顧寧舒第三次在心里嘆氣,她等了一下午的鴛鴦鍋沒吃到啊,韓嬤嬤的確讓人去做鍋了,可做鍋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好的事兒,韓嬤嬤說起碼得等個七八天。 顧寧舒心道,怎么繡簾子做衣服那么快,搞個鍋那么慢呢? 顧寧舒也不敢翻身,怕把秦御給弄醒,她閉著眼老實躺著,終于陷入夢鄉(xiāng),等顧寧舒睡熟,秦御睜開眼,把被子掖好,人攬到懷里,才閉上眼睛。 次日早,秦御按時起來,悄悄下床,按照以前的習慣掖被子擋枕頭,弄好才從屋里出去。顧寧舒半睡半醒,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過了一會兒又伸出一只腳,大約這么迷迷瞪瞪睡了半個時辰,才幽幽轉醒。 顧寧舒躺著醒了一會兒,就開始喊景明,沒想到進來的是秦御。 秦御坐到床邊,手拽著被子一角,動作自然地把顧寧舒手腳都塞進去,道,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 顧寧舒已經醒透了,她道,醒了,睡不著了,外面還下雪嗎?昨天到晚上雪還下著呢,顧寧舒想去看看玻璃上有沒有霜花。 秦御道,還下著,怎么不睡了,我把你弄醒了? 不是,哪兒能啊,你什么時候起的我根本不知道,顧寧舒一邊穿衣服一邊道,就是醒了! 秦御伸出手幫忙,顧寧舒很快就把衣服穿好,穿好鞋子,顧寧舒第一件事就是去撩開貴妃榻旁邊的簾子,干凈的玻璃窗上凝了一小片冰花,晶瑩剔透,形態(tài)各樣,千奇百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