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站在門外,柳特助輕喚:“程先生?” 程阮回過神,看向前方大門微掩的院落:“你留在外面?!?/br> 柳特助大驚失色:“不能讓您一個人以身犯險!” “您出來都沒有告訴駱先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 程阮望著柳特助身后的章離和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我沒說一個人進去,只是不要你陪我進去?!?/br> “呃……” 柳特助委屈地看著跟在程阮身邊的章離,盯著自己胳膊上薄薄的一層肌rou面帶哀傷。 好吧,論戰(zhàn)力,他確實打不過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章秘書。 柳特助在轉(zhuǎn)角外等候,程阮走過去輕輕一推,院落的門就露出一條縫隙。 程阮和章離對視一眼,邁腳進入了院子里。 此時是傍晚時分,院子里很靜,除了墻外偶爾傳來的汽車鳴笛和飛馳聲,里面的動靜微不可聞。 “章秘書,你猜里面有人嗎?” 話剛問完,程阮心里就有了答案。 他聽到了從某處傳來的腳步聲。 章離對程阮點頭,側(cè)身朝傳來聲音的房間踱過去。 房門忽然打開,里面的人探出頭來,毫無征兆地和不遠處的程阮對視一眼,隨機立刻關(guān)上了門。 程阮立刻認出了剛剛開門的人。 “崔靜萱?” 章離很快反應過來,低聲征詢程阮:“是崔家小姐?” 程阮點頭:“她下午不是在醫(yī)院檢查嗎?怎么會在程錦走后到這里來?” “需要敲門嗎,程先生?” 程阮示意章離往后退:“讓我想想?!?/br> 他是奔著律師而來,本想會不會律師根本沒出津城,而是被程錦藏身到了這里,不想剛剛碰到的卻是崔靜萱。 但崔靜萱在院子里,并不意味著院子里只有她。 “我們先退出去,等她出來。” 程阮打算先撤離這里,雖然已經(jīng)打草驚蛇,但也不能前功盡棄。 剛離開院落不遠,身后就有人叫住了他。 “程先生?!?/br> 程阮有些意外地回頭,正是帶著帽子和口罩的崔靜萱。 “崔小姐?” 崔靜萱臉色蒼白,對他點點頭,又緊張地問:“方便和你聊一聊嗎?” · “想喝點什么?” 崔靜萱?zhèn)冗^臉說:“一杯溫水就好,謝謝?!?/br> 程阮對侍者使了一個眼色,暗自看向崔靜萱:“這里沒有其他人,你有什么要說的,可以放心說?!?/br> 崔靜萱這才道:“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我可以幫你。” 程阮從沒料到崔靜萱會主動找到他:“幫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程錦應該才是你的未婚夫吧?你們已經(jīng)有了孩子,不久他就可能接手程家,接下來還會有你們的婚禮……” 崔靜萱搖頭:“這些都不會有了。” 她知道程阮在試探,索性摘下口罩,坦誠面向程阮。 臉上有一道未消的紅印。 “我去醫(yī)院,不僅僅是產(chǎn)檢,還有……” “看我的外傷。” 崔靜萱掀起襯衫,露出白皙的手腕,上面分布著幾道清晰可見的疤痕。 程阮皺起眉:“這是……” “他的所作所為。” 崔靜萱捧起水杯抿了一口,笑道:“我也是最近,才看清他的真面目?!?/br> “我剛認識程錦的時候,他為人紳士、性格溫和,雖然身份不太體面,在外界被程家和……你刁難,卻從來不在我面前抱怨?!?/br> “他說,身世是生下來就注定的,他不能決定,也不能選擇自己的原生家庭,但他不在別人的眼光和評價里活?!?/br> “我很快就被他的樂觀和豁達吸引,沒多久就自然而然地和他走在了一起。我父親很快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戀情,雖然開始反對,但很快就被我說服,也逐漸認可了程錦,在你拿下他藝術(shù)館的那天,我答應了他的求婚。” “程錦的身世或許始終是別人眼中的劣跡,但我卻覺得無所謂,只要我和他都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我錯了?!贝揿o萱神情悵然,“他在乎?!?/br> “當我聽說他利用我父親的勢力給木遙鎮(zhèn)的非遺傳承人施壓、另一個傳承人還受了傷的時候,我就對他起了疑心?!?/br> “我質(zhì)問我父親,他緘口不言,但這對我來說幾乎是默認。于是我找到程錦,聽到我的詢問,他剛開始不以為然,隨后卻第一次對我發(fā)火?!?/br> “他說我不配得知?!?/br> “也是?!贝揿o萱眼睫微垂,“我是他眼中錦衣玉食、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小姐,怎么會理解他的痛苦?!?/br> “但第二天,他就態(tài)度誠懇地向我道歉,恢復了以往的溫柔周到,我甚至都懷疑前一天的爭吵是一場錯覺?!?/br> “但接下來卻仍然變故不斷……”崔靜萱想起了先前的種種輿論、突如其來的車禍、遺囑…… 程錦的手臂和后背布有不少陳年的傷痕,崔靜萱曾經(jīng)問過,程錦對她不曾有隱瞞。 他說那是拜他偏執(zhí)瘋狂的母親所賜,于是崔靜萱又對他多了幾分同情。 但她沒想到,從一開始的相遇就是程錦的精心設計,對他而言,她只是逆轉(zhuǎn)復仇的一枚棋子。 “我那天不過得了你的一張手帕,他便對我冷眼相待,我這才想起,那日他從程家老宅敗興而歸,回來就把手里的手帕剪得稀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