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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同樣站起來的太后默不作聲,蘇麻喇姑上前一步,把三人的表現(xiàn)原原本本的復(fù)述了一遍,包括儀敏止不住的汗水和佟庶妃越來越直的腰背。 “看來這次佟寄柔是真記恨上哀家了。” 點了三支香,敬在佛前,孝莊語氣滿不在乎。 蘇麻喇姑勸道:“格格這又是何苦呢?”佟庶妃一向?qū)Υ葘帉m都是極尊敬的。 “皇上這些年是越發(fā)看重佟家了,抬了旗不說,還要把佟家歸到佟佳氏那支去,也不怕德不配位,佟氏這兩年在宮里也越發(fā)張狂起來,引得皇上多次意欲加封。” “前朝哀家管不到,可這后宮,哀家還是能管一管的,要不是佟妃死得早,只怕她還得爬到哀家和太后頭上去了?!?/br> 誰都知道,這里的佟妃指的是孝康章皇后,也就是佟庶妃的親姑姑。 太后低下了頭,不去與孝莊掃過來的視線對上。 蘇麻喇姑自然知道孝莊的心結(jié):皇上這般加恩生母家族,卻對一手撫養(yǎng)他的祖母的娘家那般防備! 對佟庶妃每多寵愛,卻對博爾濟(jì)吉特庶妃不理不睬甚為不喜。 可不是戳了孝莊太后心里的軟rou了嗎? 要不是因為康熙雙標(biāo)的太明顯了,孝莊也不會對擁有一個博爾濟(jì)吉特血脈的皇子這么執(zhí)著。 而孝莊越執(zhí)著,康熙就越是防備! 這就成了死循環(huán)。 康熙和孝莊太后知道嗎?當(dāng)然知道,只是他們誰也不愿意退一步罷了。 后悔問了這一句,引起了太皇太后的傷心事,蘇麻喇姑連忙找補(bǔ)道:“這董庶妃看著挺活潑的,卻沒想到這么膽小,自己就把自己嚇得不行?!?/br> 孝莊也想起來康熙與她說過的話,和離宮前送來的密報,對董庶妃她也有些印象,原還以為是個有心思的,不想看著是個小狐貍,實則是個小白兔。 她老人家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宮里,膽子小一點,總比膽子太大要省事的多……只是如此一來,也就郭絡(luò)羅庶妃還可堪一用了……” 蘇麻喇姑心里有數(shù)了,“那郭絡(luò)羅庶妃下次過來,奴婢便把她迎進(jìn)來了?” 孝莊卻搖頭道:“你看著照拂一二也就是了,若是塔娜能爭氣便也用不到她,而若是塔娜不成,倒時再拉攏也不遲?!?/br> 雙方低位差距過大,又是郭絡(luò)羅庶妃自己送上門來的,上趕著的總是不叫人稀罕,孝莊太后也提不起重視。 可一旁的太后卻記住郭絡(luò)羅庶妃了,她對科爾沁雖也思念,但不像太皇太后那么執(zhí)念,她看的很清楚。 年老體弱、日益偏執(zhí)的太皇太后,和年輕力壯、英明神武的皇帝,他們之間無需較量,便分出了勝負(fù)。 況且,若是皇上執(zhí)意不想要,誰能憑空變出一個皇子呢?真是笑話! 在所有人印象中木楞了幾十年的太后,躲在佛堂的陰暗處,低頭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我的姑祖母啊,你終究還是老了。 第20章 、佟庶妃 被綠柳攙扶著走進(jìn)屋子,儀敏進(jìn)宮這么長時間,還是第一次這么狼狽,小林子和杏兒都嚇著了,連忙丟下手里的活計過來幫忙。 幾人合力把儀敏扶到塌上,又給她端來一杯姜茶。 熱乎乎的姜茶下肚,儀敏覺得緩過一些,對著綠柳杏兒吩咐道:“我身上衣服都汗?jié)窳?,得趕緊換,你們?nèi)崴瑤臀也敛辽眢w,再找一套干凈的衣服?!?/br> 潮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越發(fā)覺得冰冷,儀敏不敢耽誤,要是得了風(fēng)寒就麻煩了。 難得焦急的催促道:“盡量快些,再去拿錢去膳房買些熱水,越快越好?!?/br> 綠柳杏兒各自領(lǐng)命而去。 隨后,她忍住不適,對小林子低聲吩咐道:“太皇太后命我們每日去西閣佛堂祈福兩個時辰,你去打聽一下,西閣佛堂是個什么地方!” 小林子目光一凜,當(dāng)即應(yīng)是。 小林子出去之后,儀敏在杏兒的幫助下,換上了一套干爽的里衣,蓋著被子靠在床上。 杏兒給她蓋好被子,擔(dān)憂的問道:“小主,奴婢多點了一盆炭火,您覺得好些了嗎?要不要再加一床被子?” 輕輕搖頭,儀敏低微無力的吐出幾個字:“什么時辰了?” “小主,快巳時了?!?/br> 才過去兩個時辰??!儀敏恍然,她還以為半天過去了呢。 “我睡一會,綠柳回來了喊我?!?/br> 見她合上眼,杏兒便輕手輕腳的退到外間,看著爐子和炭盆。 可儀敏卻并沒有睡著,她雖然身體疲憊,心也很累,但是始終撐著一股勁,還有問題沒有想清楚。 【孝莊太后是故意針對佟庶妃,還是正好針對的是佟庶妃?】 這個問題太關(guān)鍵了。 今日之事無疑是個下馬威,但讓儀敏如鯁在喉的是:當(dāng)時如果她的動作慢了一步,那跪在地上的那個就是她了! 孝莊太后這般折騰佟庶妃,到底是因為她正好倒霉催的撞上了,還是因為:對方正好是佟庶妃,她才會這般折騰。 思索良久,還是拿不定主意,本著一切從最壞的情況打算,她決定還是當(dāng)孝莊太后是無差別攻擊,逮到哪個是哪個。 真正睡過去之前,她還在想著:這段時間在行宮里要夾著尾巴做人,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不要撞到孝莊的槍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