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紀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那雙眼睛充斥著質疑，和無話可說的失望，仿佛他本就該如此不可理喻。霍驍被這一個眼神喚回了神，他狠狠磨了下后槽牙，別開頭，深呼吸，片刻才轉回：“……抱歉，我有點失態(tài)了?！?/br>
    裴紀也擰起眉：“……我累了，坐了一天飛機，想休息了?！?/br>
    他說著就想關門?；趄斆腿换厣瘢话寻丛陂T上。

    “等等，至少給我個聯(lián)系方式。”

    裴紀也頓了頓。

    霍驍：“不然我……找不到你。”

    “說笑了，霍總，”裴紀也皮笑rou不笑，“您都追到我家里來了，怎么會找不到我呢？”

    “……裴紀也！”霍驍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是一個聯(lián)系方式你都不肯給嗎？”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么可聊的?！迸峒o也仍是想關門。

    他油鹽不進，霍驍五臟六腑都在疼，執(zhí)拗地按著那道門。

    裴紀也推了兩次，但他病了很久，實在推不過有健身習慣的霍驍，氣惱道：“松手?！?/br>
    “我們還是有一點可聊的?！卑肷?，霍驍紅著眼，低聲說，“離婚，不是嗎？”

    裴紀也一愣。

    ·

    裴紀也關上門，人沒動，低頭看著腳上的拖鞋發(fā)呆。

    徐聞笙在屋里憋了好一會兒了，聽到門響才敢出來。他先是探了個頭，沒想到那個角度根本觀察不到裴紀也的表情，于是喊了一句：“喂，你沒事吧？”

    “……沒?！迸峒o也抬起頭，沖他笑笑，“你不用擔心，醫(yī)生不都說我最近已經好很多了嗎？”

    “那可不，要不是你轉了輕度，深哥看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哪舍得放你跟我一起回來?！?/br>
    裴紀也就笑。

    “剛那是你情郎？”

    “是準備離婚的丈夫，也可以叫前夫?！迸峒o也糾正。

    “我看他對你還余情未了，搞不好做不成前……好好好我閉嘴，你別瞪我。”

    但徐聞笙的嘴哪里是閑得住的。

    閉嘴不到兩秒鐘，他又開了口：“那你剛剛給他號碼沒??？先說好，你家房子隔音是不太好，但我不是無意聽的，我是有意偷聽的，我就是愛八卦，還愛cao心朋友的事兒，你知道的。要是覺得冒犯，建議給我兩拳?！?/br>
    裴紀也這輩子沒見過徐聞笙這么搞笑的人，輕笑兩聲，也沒打算跟他計較：“給了?！?/br>
    “那你發(fā)什么呆？”

    “我是覺得……”裴紀也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描述那種微妙的變化，“我覺得他有點變了，至少從前，他情緒失控發(fā)火的話，不會跟我道歉?！?/br>
    一頓，又補充，“但現(xiàn)在比以前更容易失控是真的?！?/br>
    好幾次，裴紀也都覺得霍驍是不是要哭出來了。

    他像一頭走投無路的困獸……可裴紀也想，自己走了騰出了位置，豈不是正好讓霍驍和他的情人們幸?？鞓返厣钤谝黄?？

    哪里有什么“走投無路”。

    “你們兩年多沒見，他有變化也正常?！?/br>
    “嗯?！迸峒o也心道也是，搖搖頭往屋里走，“算了，不提他了。你是不是洗完了？那我去洗澡?！?/br>
    “嗯啊，”徐聞笙喝了口手里的咖啡，“你要是累的話，明天不用陪我?！?/br>
    “沒事的?！迸峒o也揚了揚手。

    這套房是個普通小區(qū)里的小二居，兩人正好一人一間房。

    坐了一整天的飛機，大家都很累，裴紀也早早熄了燈，絲毫不知霍驍?shù)暮儡囋跇窍峦Ａ撕芫谩?/br>
    因為睡得早，第二天一早，裴紀也醒得也很早。

    微信上有一條新好友申請，是霍驍，他盯著看了一會兒，點擊了通過。

    別的倒是沒有設置——這個手機號碼和微信本就是為了這次臨時回國才申請的，等辦完了事，他就會把這些東西都注銷，空蕩蕩的朋友圈沒有避開人的必要。

    他沒把這事太放在心上，通過后就起床去做飯了。最早裴深沒法時時看著他，給他安排了做飯阿姨上門，但他既不喜歡西方菜的口味，也不喜歡家中有陌生人，等精神頭好了一些，就開始自己學著做飯。

    一兩年下來，小有所成。

    徐聞笙從小到大沒吃過幾頓地道中餐，很是捧他的場，幾乎是香味剛從廚房飄出來，他就從屋里蹦出來了：“好香，什么好吃的？”

    “打了茯苓小米黑豆?jié){，做了雞蛋灌餅，外加兩片火腿片?！迸峒o也一一給他介紹，“中式早餐碳水量比較高，你要是吃不習慣，鍋里還有剩下的火腿片。”

    “習慣，非常習慣。”徐聞笙抓起雞蛋餅就往嘴里塞，“這就是你昨天買面粉的用意？”

    “嗯?！?/br>
    “真厲害啊?！?/br>
    徐聞笙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干完了全部的早餐，打了個飽嗝：“我一直對中式煙火氣很向往，等我再多了解一點國內的生活習慣，高低得做個日常風格的劇本來拍——到時候你得幫我啊?！?/br>
    裴紀也無奈道：“行吧?！?/br>
    他早和徐聞笙說過自己不打算繼續(xù)當藝人，但徐聞笙也勸過他，說“你只拍我的本子，其他時間當素人，反正我也不是年年都有本子可拍”。

    對這個主動走近他，愿意把病中的他拉出來的朋友，裴紀也很難拒絕，只能每次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