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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馳掀了車簾上車后,先是同蕭元景道了謝,又好奇地看了眼一旁的南云。 從他這個角度,只能見著南云烏黑如墨的鬢發(fā),以及白皙似雪的肌膚,并不能看清她的相貌。 蕭元景坐直了身,不動聲色地擋了擋他的視線,而后又閑話家常似的說道:許久未練,騎射功夫生疏得很,也不知今年能獵到什么。 三哥倒是不必擔心,蕭元馳被他的話吸引了主意,落了座,同他笑道,再怎么樣也比太子強如果他今年不耍手段的話。 蕭元馳與太子蕭元睿勢同水火,這是眾所知周的事情,他也從不掩飾,常常是連句大哥都不肯叫。 相較之下,他與蕭元景的關系就稱得上是不錯了。 一來是因著沒什么利益糾葛,蕭元景整日里吃喝玩樂,從不插手政事,自然也就不會有什么爭端。二來,則是因著太子素來與蕭元景不對付,那他就樂得同蕭元景交好。 他們幾人年紀相差并不算大,在宮中時一道念書、學騎射功夫,對彼此水平都有數(shù)。蕭元馳擅騎射功夫,蕭元景在寫詩作畫上得心應手,太子則是哪邊都不沾,也正因此,蕭元馳難免會有些不服氣。 去年,太子大抵是太久未曾練過騎射,什么也沒獵著,最后還是拿了近身侍衛(wèi)的獵物來充作自己的,算是勉強全了面子。 蕭元馳知道此事后,一直為之不齒。 蕭元景雖同太子不合,但人前人后卻是沒說過他半句不好的,只笑,并不說話。 蕭元馳早就習慣了他這打太極似的作風,倒也沒惱,只當他這是默認,轉而又道:三哥可知道先前的事情? 什么?蕭元景道。 前些日子父皇身體微恙,太子趁著這個機會,暗中差事人去上書提議,由他代為主持這次圍獵。蕭元馳自覺在此次事情上勝了一籌,冷笑道,父皇向來龍體康健,不過是稍微一病,他就打起主意來,實在是可笑。 他說得義憤填膺,可實際上也不過就是那點恩怨罷了,不是為了皇上著想,而是為了自己的念想找個正義凜然的托詞。 蕭元景并沒去戳穿,只道:此舉的確不大妥當。 蕭元馳難得從他那里得了句附和的話,當即來了興致,將太子這小半年來干的事情歷數(shù)了一遍。 蕭元景原本還嫌路途無趣,如今聽他這般聒噪,倒是懷念起來方才那點安靜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掩在袖下的手不動聲色地勾了南云腰間墜子的流蘇,在指尖繞幾下,又松開,很是無聊地往復著。 南云覺察到后,微微側過頭去看了他一眼。 但蕭元景還是那副散漫的模樣,壓根看不出有什么不對來,仿佛暗戳戳做小動作的人不是他。 一直到西山行宮前,蕭元馳才總算是止住了話頭,又向蕭元景道了句謝后,便下了馬車。 他下車后,蕭元景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神情,這才放過了南云那墜子,抬手按了按額邊的太陽xue。 南云聽了這么一路,對這位秦王殿下的性情也算了解了些。 他對太子的敵意毫不掩飾,又莫名地信任蕭元景,幾乎都不用設圈套問,自己就將事情全都倒騰出來了。 相較而言,蕭元景待他就沒那么親近了。 雖說蕭元景仍舊是平素里那個模樣,但南云能感覺到,他心中始終是有防備在的 西山行宮修筑多年,皇家每年春末都要來此圍獵,各人的住處也大都是延用先例,偶爾微調變動。早幾日,行宮這邊的丫鬟內侍就已經打掃干凈,收拾妥當,只等著貴人們入住。 蕭元景仍舊如往年一樣,住在臨照殿。 這還是南云初次過來行宮,壓根不認得這邊的路徑,亦步亦趨地跟在蕭元景身后,目光低垂看著他的衣擺,目不斜視的,分外規(guī)矩。 蕭元景余光瞥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將腳步放緩了些,同她道:你也看看這周遭,只顧低著頭走,怎么能記得路徑? 這話的確很有道理,貼心得很,讓南云不禁有些受寵若驚,隨即應了聲好。 蕭元景興致不錯,一路上都走得慢悠悠的,南云則是盡力記著周遭的亭臺樓閣,爭取不辜負他的一番好意。 等到了臨照殿,南云與晚寧自去收拾行李,將帶來的東西都拿出來安放了。 從府中來時,蕭元景只招南云與自己同車,晚寧則是與順子、煮茗另乘了尋常的車馬,一路上越想越氣,但礙著蕭元景在所以沒敢發(fā)作。 如今這臥房中只剩了她二人,晚寧便率先挑了話頭,同南云道:行宮這邊不比府中,一言一行都要三思后行,謹慎為先。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受責罰是輕,帶累寧王府的臉面是重。 南云雖向來與她不睦,但也明白這話道理并沒錯,也懶得去細究晚寧那頤指氣使的語氣和態(tài)度,點點頭應了:多謝提醒。 南云倒是乖巧聽話得很,晚寧又被噎住了,她是想要尋釁的,但南云就像是沒察覺,又或是沒脾氣一樣,就像是一圈打進了棉花里,無力得很。 晚寧早就察覺到這一點,但她行事作風如此,總是不自覺地重蹈覆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