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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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段宵朝人砸煙灰缸那下,陸嘉澤沒攔。 確實是該給點教訓(xùn),合同都簽完了,這俱樂部老二倒還在耍威風(fēng)、想壓人一頭。 看著是欺負(fù)夏仰,實際上不就是打他們的臉嗎? 但段宵真動手了,他也嚇一跳。 這大少爺發(fā)起火來,從來不知道“適可而止”這四個字怎么寫。 話也不虛,整個京州市誰不知道段家那撐起半邊天的權(quán)勢!他不松口,還真沒誰能在他手底下把人帶走。 好在今晚上夏仰在。 要不是她拖著了,那男人恐怕還真得被段宵揍得站那桌上給大家伙兒跳個電臀舞才能走出這扇門。 找莊副總求救有什么用。他嘴皮子就這么一刮,利益面前可不管手下人的面子,該認(rèn)栽還是得認(rèn)。 爛攤子已經(jīng)被段宵被砸了,留下來收尾的就成了陸嘉澤。 ** 銀黑色的gt從車流里快速滑過,半個小時后,停在一家路邊的羅森便利店門口。 段宵的酒勁上來了,靠在副駕駛上睡了會兒,身上蓋著自己那件含著淡淡煙草味的外套。 再睜眼,就看見不遠(yuǎn)處的便利店收銀臺那,夏仰在笑著和那小白臉收銀員說話。 女孩欣長身段在璨白燈光下拉出了道修長的影子,柔軟的發(fā)絲貼著脖頸。明眸皓齒,笑起來很招人喜歡。 逮著個陌生人有什么好說的,聊這么久還聊得挺開心。 段宵臉色一點點不自知地變冷,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想下車,但沒推動車門。 “……” 夏仰把車門給鎖了。 須臾,夏仰拿著剛買的醒酒飲料和一次性杯子里借到的溫開水回來,往副駕駛那看了眼。 段宵還在睡,他去談生意一般穿的都是正裝。 身上的西服外套已經(jīng)脫了,右肩閑散地抵著車門。他里面那件襯衫的后衣領(lǐng)因為睡姿不端正,微微翹起,一截線條清晰的脖頸浸在冷白的月光里。 段宵睡著的樣子倒平易近人許多,肩膀瘦削,囫圇看過去一股少年人的干凈禁欲。 唇瓣柔軟微紅,下頜窄瘦,皮膚很薄。 可偏偏脾氣這么差,再好看也壓制不住那股桀驁不馴的戾氣。 夏仰輕手輕腳地上了車,坐進(jìn)去。 剛把東西擺好,就聽見旁邊冷不丁冒出一聲:“你鎖車門干嘛?” 她差點手抖,蹙眉看過去:“你別這么嚇人!” 才說一句話就被吼了回來,段宵愣住一秒,反問:“我是鬼?” 他額發(fā)自然下垂,戳在英氣的眉骨上,不悅地扯了扯唇角。 “我怕你喝醉亂跑,那我大晚上去哪找你?!毕难鼋忉屢痪?,把熱水塞他手上,“快點喝掉?!?/br> 解酒飲料是薄荷青檸味道,段宵漱過口,那股難聞的酒味總算淡去。他頭還有點疼,指腹按在太陽xue那揉了揉。 車?yán)^續(xù)開,停在公寓樓外。 夏仰靠在方向盤上看他,神色里透露出幾分擔(dān)憂:“你看看陸嘉澤有沒有給你發(fā)消息,不知道他那怎么樣了?!?/br> 她眼里的段宵今晚就是酒勁上頭不顧后果,太沖動了。 但是她要是直接這么說,他肯定不會認(rèn)。 果然,段宵壓根兒不把今晚那點沖突當(dāng)回兒事,解開安全帶把她從座位上拎到自己腿上。 “沒事,你別管?!?/br> 他眼皮困倦,微微躬下背,烏茸茸的腦袋往她胸口埋。 也沒打算干別的,就是貼那不動。 夏仰是洗過澡出來的,身上還有沐浴過的香氛味道,比他胃里那幾股亂七八糟的酒味好聞多了。 她是骨架小的瘦,身上僅余的那點rou摸起來軟軟綿綿。 手感好,段宵一直有把她壓懷里當(dāng)只貓又抱又吸的不良癖好。 他一喝酒就會變得有些纏人。 夏仰胸口被他呼吸弄得有些癢,推推錮緊自己的那條精壯胳膊:“好了沒?你上去睡覺吧,我要回學(xué)校了?!?/br> 段宵垂眸,悶著聲:“現(xiàn)在還回去?” “才剛過門禁時間,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求宿管開個門?!彼肋@話不夠他松手,只好補上一句,“明早有早課,綜合英語大課。” 他應(yīng)一聲,又問:“哪個教室?” 夏仰不知道他問這干什么,這門大課的出勤率又不計入學(xué)分,只要考試及格就行,他早就不用修大學(xué)英語了。 但她還是乖乖地告知:“公共教學(xué)樓,二教?!?/br> ** 昨晚上的事兒倒是沒影響到夏仰。 她一覺睡到7點半醒,掐著點去食堂買早餐,順便給莊婧那幾個室友一塊帶了幾份。 剛買完,她找了張桌子想先把手上快溢出來的粥喝完,眼前的空位上就驟然落下一個人。 “學(xué)姐,早上好!” 林望露出個哈士奇的標(biāo)準(zhǔn)微笑弧度,舉著勺子跟她說早安。 夏仰禮貌笑笑:“你也起這么早啊?!?/br> “我高三后遺癥還沒好呢,剛跑完步。”林望點了兩份餃皇和一碗熱干面。看了眼對面的餐盤,沒忍住笑了下,“學(xué)姐,你就點個豆腐腦?。俊?/br> “有什么好笑的,不是說過了嗎?我有比賽要減重?!?/br> “我知道,就是突然想到你那飯卡里還有這么多錢。”林望說,“咱們學(xué)校食堂這么便宜,你又吃得這么少,就算是讀完博士也花不完吧?!?/br> 可這張卡哪會留在自己手里這么久…… 她思索了一下日子,低睫,淡聲道:“沒關(guān)系,用不完可以退的。” 兩人快吃完時,邊上那張餐桌被幾個女生坐滿。 她們在聊天,并沒控制好音量。 “……也就是說,段宵對你是欲擒故縱嗎?他還挺會玩的啊,不會要讓你去倒追他吧?” “那他還嘴硬,說不是為了你買單?” 一道耳熟的女聲傳過來:“不知道,但我把我們?nèi)嗯鷰缀醵寂懦艘槐?,也沒見誰和他認(rèn)識!他那天的話感覺就是借口?!?/br> “哈哈哈這哥在想什么啊,被你這個大美女追著跑,心里肯定暗爽??!” 夏仰握著調(diào)羹的手指微動,聽出這是甄冬兒那一伙姐妹團(tuán)體的聲音。 顯然,林望也聽見了。 他對段宵的崇拜已經(jīng)不比入校時,聞言也只是落井下石般輕哼了聲:“沒素質(zhì),還玩弄女生感情!就知道他的真面目遲早要被人揭穿?!?/br> 夏仰放下調(diào)羹,抬眸問:“他的真面目是什么?” 林望被她冷聲一問,無端地緊張起來:“學(xué)姐,你、你怎么突然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只是想知道你說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意思。”夏仰緩了緩語氣,“那天丟你的花確實是他不對,但你也不用道聽途說幾句就全面否定一個人?!?/br> 說完,她起身端著托盤離開,也沒轉(zhuǎn)頭看他反應(yīng)。 拎著打包的包子油條往宿舍走,夏仰才發(fā)覺自己腳步過于快了,仿佛真應(yīng)了林望那句“生氣”。 但她真不覺得自己生氣了。 就連和林望說的那句話,也只是段宵這個人曾經(jīng)表達(dá)過的意思而已。 她不能說自己多了解段宵,可是段宵這個人喜怒哀樂都擺臉上,心里敞亮,根本用不著從別人嘴里聽說他、揣摩他。 走到樓梯口,夏仰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高中的某節(jié)晚自習(xí),他帶著她翹課去看音樂節(jié)?;貙W(xué)校的路上,他們遇到天橋那邊有個一起聽完音樂節(jié)的盲人女孩下樓梯。 國內(nèi)大部份城市的盲道設(shè)施并不完善,因此那女孩拄著盲杖走得也很吃力。 夏仰正要去扶,卻被段宵拉走。 他說:“她如果需要幫助,聽到我們說話了是會喊的?!?/br> “萬一她不好意思呢?” “那就說明,她還沒有到迫切需要求助。”他言之鑿鑿,“你看她剛才經(jīng)過我們身邊有停頓過嗎?她剛聽完歌,說不定心里還挺開心。” 夏仰被他說服,幾分鐘后再回頭看。 果然看見那女生已經(jīng)順利下了樓梯,往前走時還哼著曲兒。 段宵這個人是這樣的。 他有自己為人處事的一套靈活規(guī)則,并且冷漠又成熟地運行著。 就好比他不會因為一個300斤的人穿漂亮小吊帶就多看人家一眼,也不會產(chǎn)生那種覺得對方有勇氣、有人格魅力的多余想法。 這太刻意,太裝了。 你是誰呢,不管好、壞話,誰要被個不相干的人評頭論足啊?誰想被當(dāng)成別人眼里的另類,誰稀罕你那所謂的“高看一眼”、“獨特對待”。 在他的世界觀里,不隨意對人下任何定義才是最基本的尊重。 可這個世界上。 就算你不定義別人,也多的是別人在背后胡亂定義你。 ** 回了宿舍,夏仰看了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