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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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的號碼干什么呢。 私下還想找他嗎? 夏仰握著剛添加了新聯(lián)系人的手機,失魂落魄地從行政樓走出去。她無法解釋自己的無厘頭行為,只是覺得不甘心。 想到可憐的大姨,也想到無辜的溫云渺。 她們的悲慘人生都是源于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墒沁@個小人卻過得無憂無慮,沒有所謂的惡有惡報,沒有嘗到惡果。 心里的恨意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加深。 既然她陰差陽錯地轉到主校區(qū),遇見了這個人,那她一定可以做些什么來報復羅良琛吧。 突然遠處傳來幾聲—— “小心,小心”、“喂!看球啊”。 夏仰遲鈍地轉過頭去,卻只看見了一條抬起來的手臂。飛過來的籃球打中了擋著的障礙,被彈開落在地上,慢慢滾遠。 而她還因為往前走的慣性,直直撞在了面前人的身上,耳畔聽見一聲沉沉的啞笑。 鼻尖碰擊硬實的胸口,聞到了少年人校服衣料上的淡淡薄荷香,夏季的校服薄,她臉上五官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熨貼的骨架和體溫。 夏仰連忙慌張地往后退開了幾步,低聲說了句“抱歉”,捂著酸疼的鼻子抬眼。 “……” 是段宵。 真是冤家路窄。 他甩了甩被籃球打麻了的手臂,人逆著身后夕陽光,低眸悠悠閑閑地看她:“撞哪兒了?” 夏仰沒回答,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面正顯示著羅良琛的手機號。 她立刻關掉了屏幕,把手機塞進了口袋里,盡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第一次做這種虧心事,女孩脖頸到臉都不可控制地泛紅了。她自己清楚,是因為不懷好意的心虛感在作祟。 做惡人對一個好孩子來說太難。 光是只動了個壞念頭,就已經(jīng)被高緯度的道德感鋪天蓋地地包裹住。 可這場景落在對面男生的眼里,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端倪。 她在臉紅什么? 段宵喉結滾了下,慢悠悠地走近兩步,連聲音都放輕了些,笑著問:“嚇到了?” “沒有?!?/br> 夏仰不欲和他多說,冷淡道了聲謝,匆匆從他旁邊的過道上離開。 可就算她走得再快,也沒法不經(jīng)過邊上的籃球場。那有一群男生,在朝他們這個方向吹口哨。 段宵撿了球回到他們之間,那一伙人笑得更起勁了。 “英雄救美啊我的宵!你的少男心現(xiàn)在是不是在砰砰跳?讓你澤哥哥來摸摸?!?/br> 陸嘉澤邊說,邊故意惡心人地裝成一副禍國妖姬模樣,嬌俏地豎起蘭花指戳了戳他胸口。 段宵直接警告地反錘他一拳,看了眼不遠處的那道背影:“滾,別胡說八道?!?/br> “誰胡說了?你剛才擋球那動作可太快了點吧!天殺的,我們段大公子動春心啦哈哈哈哈!” “她叫什么來著……夏仰?我們宵爺是不是要去追人了?” “還否認!行了啊宵爺,兄弟幾個誰不知道你就喜歡新同學這樣的。黑長直,臉小小白白,又嬌又純的,還特有氣質是吧!” “就是啊,你那幾個對象不都是這種類型嗎?哈哈哈哈你這心思是真藏不住一點兒……” 他們調侃的笑聲很大。 都囂張到覺得就算被沒走遠的夏仰聽到也無所謂。 ** 籃球場差點被球砸,夏仰只覺得遇上段宵太晦氣倒霉。 傍晚,她去了鬧市區(qū)的市場買毛巾、牙刷和紙巾這些東西?;貋頃r,天已經(jīng)黑得差不多了。 其實學校附近的商場超市里也有這些賣,可市中心的商品比原價翻了一番。 夏仰為了省錢,才多走了兩站路。 大姑知道她父母的存款都在她手上,雖然存了定期,但有一張卡上的錢每年都有到期一筆。 沒多少,取出來用于生活開銷卻剛剛好。 可夏仰還是過得很節(jié)省,因為她要經(jīng)常寄錢給在京郊鎮(zhèn)上讀高一的溫云渺。 也努力攢著,希望能慢慢還清大姨生前治病欠的手術費和醫(yī)藥費。 宿舍樓在學校的東門,走老街過去會經(jīng)過一條深沉寂靜的胡同。夏日夜晚里的涼風習習,月光和路燈光一同照在墻頭上。 層層疊疊的茂密梧桐葉子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 啤酒瓶丟在墻角傳出一聲“當啷”,幾道流里流氣的男聲靠近:“喂,那個meimei?!?/br> “說你呢!”一道蠻力拽著她書包帶往后拖。 夏仰聞到一股難聞極了的劣質酒味,皺著鼻子開口:“干、干什么?” “干.你行嗎?”眼前一個寸頭男突然探下頭來,把她往墻角拽。湊近一張國字臉看著她,有點驚喜,“喲,還是個漂亮的小美女!附中的?” “馬哥你別和她廢話了,喜歡就帶走,正好哥幾個要去游戲城玩玩。” “管她附中還是我們職中的,你又不是沒泡過附中的哈哈哈!” 后面兩個染著頭發(fā)男生笑起來,手上還拿著沒喝完的啤酒瓶子,打了好幾個酒嗝。 夏仰牙關緊閉著,握緊了口袋里的手機,試圖拖延:“我不去。我要回學校了,老師看見我不在,會來找我的。” “你們附中的好學生就是唧唧歪歪,膽小怕事?!瘪R鵬握著她胳膊的手不規(guī)矩地摩挲了下,“馬哥幫你跟老師說說?!?/br> “不用了?!?/br> 她聞到那股酒氣已經(jīng)夠惡心,當他故意湊近吹氣時,夏仰快吐了。 在偏遠一點的分校區(qū)都沒遇過這樣的人,她惶恐不安,腦子里飛速地思索后路。 恍惚間看見街口那有一道高瘦的影子經(jīng)過,夏仰大喊了一聲:“救命,救——唔!” 話音立刻被這寸頭男的一只手掌捂住了嘴:“喊什么救命,老子要你命了?不就讓你陪我玩會兒嗎?” 剛說完,那邊兩個染著黃毛的男生突然慘叫了一聲。 突然出現(xiàn)的少年踩在其中一個跪下的人肩上,他仿佛融進這個黑夜里,像是被冷風切割出的一道鬼影。 微黃的路燈朦朧著那人高挺的身形,五官半匿在陰影中,依稀可見外面也是件附中的校服外套。 “馬鵬,手松開?!?/br> 低冷又懶慢的嗓音在肆虐的風中響起。 夏仰幾乎是瞬間聽出那是段宵的聲音。 他這個人極有辨識度。 就連馬鵬沒看清臉,也聽出來是誰:“你他媽說松開就松開?” “啊,我的手!”黃毛男驀地叫得十分慘壯,骨頭如同被撕裂發(fā)出嘎吱響。 另一個男生乘他不備,跑了過去,湊近馬鵬:“馬哥,先把這女的還回去吧,他是段宵??!威子的手還被他踩著呢!” 聽著兄弟的慘叫,馬鵬不甘不愿地把手下的女孩往前推,啐了一口:“cao/你大爺?shù)摹!?/br> 桎梏一松開,夏仰腳哆嗦著往后退。這一處太黑,她有點分不清方向般。 段宵居高臨下,朝她說:“來我這?!?/br> 他踹了腳跪著的那個黃毛,對方立刻連滾帶爬地交換位置,跑回他們兩人身旁。 “段宵,你他媽之前搶了我馬子還不夠?現(xiàn)在老子看上了一個,你又要來和我作對!” 馬鵬在他們身后叫囂著。 夏仰顯然聽出他們之間有舊仇怨,她不想?yún)⑴c,但現(xiàn)在直接跑掉又顯得自己很忘恩負義。 聽到這句話,段宵果然嗤笑了聲:“你看上?你也配。” 被他這種傲慢的態(tài)度激怒,馬鵬掄著一個啤酒瓶朝他們這里砸了過來。 只是他太狡猾,大概是怕被段家人盯上,又想出這一口惡氣,砸向的是夏仰的后腦勺。 電光火石之間,段宵把人拉進懷里,伸手擋了一下。玻璃碴碎裂聲和男生的悶哼相繼傳入夏仰耳朵里。 她視線里似乎出現(xiàn)了一抹血紅,懵住的下一刻,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身后的場合已經(jīng)混亂不堪。 段宵拽著馬鵬的領口把人往墻上砸,拳風凌烈得像冰刃。邊上兩個黃毛男要來幫忙,被直接踹倒在地。 常在街上混的都知道他這種打人的方法,一定不是什么不經(jīng)世事的正派乖乖仔。 那股狠勁是身處過三教九流里,要贏不要命的。 “你個雜種!”馬鵬被打得氣若游離,一邊卻還在叫囂著罵,“小雜種!” 段宵不怒反笑,掐得對方快窒息:“喊對了?!?/br> 是個雜種,不是少爺。 ** 羅森便利店的門口亮著熒白色燈牌。 過往有路人經(jīng)過,總要往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那看過去一眼。 夏仰頭發(fā)亂糟糟的,沒回過神般,視線呆滯地落在虛空處。反觀剛買了水出來的段宵,除了身上那件外套皺了些,閑適得像個沒事人。 他把水遞給夏仰,大概是讓她壓壓驚。 夏仰遲疑地接過來,視線落在少年被玻璃碴割破的右手上。 手背的青色經(jīng)脈凸起,骨節(jié)分明的指節(jié)上有了幾道明顯的傷口。 這么修長干凈的一雙手,剛才動手時卻狠到讓人心顫。那張臉也是,怎么能笑著卻把人差點摁進墻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