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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淼知母親嫁妝也豐厚,自己的爹倒沒多少俸祿,家里上下用的多是母親的錢,可她偏不愿??资弦矝]余暇跟她拗,便道,“罷了罷了,你給她一身好衣裳,明兒娘就帶你去做三身時新的?!?/br> 林淼思量一番,這才同意。等明玉拿了衣裳去換,她便問道,“娘,你讓她穿這么體面做什么?外婆都過世了,明家又素來不來人的。” 孔氏瞪了瞪她,低聲,“不都是你的過錯,你嫁不了齊家,齊家不肯讓南宮老先生教你哥哥,說沒點情分,娘自然……” 說到這,見女兒面色沉冷,這才驚覺說漏了嘴。長了紅斑的臉本就有些恐怖,合著那凌厲眼神,更是讓她心頭拔涼,訕笑,“其實齊家也是好人家,你嫁了不委屈,一舉兩得。” 林淼笑得更冷,“母親說是就是吧,只不過為了哥哥把明玉那妮子送去,萬一她在齊家站穩(wěn)了腳,怨你們壞她姻緣,到時候回頭整治我們家,看你們如何是好?!?/br> 孔氏早就想到這點,擺手道,“倒不礙事,雖說她出身好,但如今也不過是個孤女,況且到時候出嫁,我頂多給五抬嫁妝,沒嫁妝沒爹娘的姑娘,連下人也瞧不起。況且若齊家要她,本來也是為了生孩子給齊家三房留后的,哪里會給她作威作福的機會?!?/br> 林淼聽著也是,只不過想到爹娘竟為了兄長要賣了她,便恨得很。說話間,明玉已穿好衣裳出來,這一瞧,更是明艷不可方物。一身冬日鵝黃襖子合身不說,襯得膚色更是紅潤,未點胭脂也恰似晚霞映玉,明眸微動,依舊是稍有疏離。孔氏讓仆婦給她挽了個發(fā),趁著女兒不注意,又取了個簪子給她插上,這才出去。 蘇氏已等的十分不耐煩,催婆子去問了兩回,就要走時,才見孔氏領著一個俏人兒過來,仔細看去,臉如白玉顏若朝華,心想著便是那明玉了,不由感嘆當真是塊美玉。 孔氏賠笑道,“讓您久等了,這丫頭剛睡醒,不好匆匆來見,又不敢讓您等太久,因此換上衣裳,稍稍挽了發(fā)便過來了,瞧這脂粉都沒上呢,還好人生的好,也不礙事,請您別見笑?!?/br> 明玉微蹙了眉,不知這美婦人是誰,不過姨母滿口的胡話,又吹捧著她,料也不是什么好事。 蘇氏對這容貌也十分滿意,暗暗的想,三房的人個個都有出息,若配個家世也好的兒媳,那他們二房被對比的更甚,若是勸服老太太讓這明玉過門,倒也好。當即問了她一些話,好了解了解回去和老太太說。 明玉一一作答,仍不知她是何人。只是問的東西都是家世,讀過什么書,還有簡單的禮儀問答,隱約也猜到這是給自己說媒來了。她的外祖母是個典型的宅門主母,自小就敦促孔氏給明玉看女四書,做女工,教禮儀,蘇氏問的這些她倒也都答得上。聽的蘇氏更是滿意,已有五分勝算勸動老太太。 與她說了半個時辰的話,這才離開,回了齊家。 明玉回到下人房,正要換衣裳,便見水桃鬼鬼祟祟跑進來,關了門便問道,“你這傻丫頭,你可知道今日來的人是誰?” 緊繃冷漠了一日的臉上這才露出笑意,如春花綻放,明媚得很,她淡笑,“誰?” 水桃緊張道,“就是齊家二夫人呀。” 明玉心頭一個咯噔,齊家求娶的事她也知道,想到林淼長了紅斑,那齊夫人又拉著她問長問短,當即明白,解開了一個衣裳扣子的手也登時一頓,癱坐在床上,面色蒼白,“也就是說,林家要讓我代替林淼出嫁?嫁給……傻子?” 水桃也是心疼,雖然齊家好,但像明玉這樣沒有一點身份,也沒娘家扶持,更沒半抬嫁妝的姑娘嫁過去,哪里會受人待見。在這是受林家老爺太太和表姐的冷眼,可到了齊家,上上下下,哪個掂出來都比她的身份高,當真是嫁過去受苦的。難不成還要指望那傻子夫君護著自己不成? 明玉閉眼半晌,良久才睜眼,挽起袖子,那雪白的手上遠近交纏著新舊瘀痕。其他地方也有,但這一塊看的特別清楚。想起在姨母家的日子,苦笑,默默安慰自己,或許嫁了也好,即便是個傻子,但至少自己也是名正言順的齊家少夫人啊。日子再怎么苦,也不會比這還苦吧。 水桃見她沉思,強笑道,“管它呢,指不定齊家還不愿迎阿玉你進門呢,瞎擔心什么?!?/br> 誰想過了兩日,齊家就遣了媒婆來,開始行六禮的事了。說是齊老太聽了是明丞相的孫女,又是個懂事漂亮人,也欣然點頭。 來回幾日,對了八字,十分吻合,納吉、納征這些禮數(shù)過后,最后成親定在二月十日。 一月的天,皇城還冷,孤女明玉,將嫁…… ☆、第三章 以牙還牙 定了婚期,齊家那邊便立刻派了婆子來量明玉的尺寸,好送去綢緞莊做嫁衣。 孔氏到底要顧及體面,不敢讓外人知曉她待明玉如下人,在開始說這門親事時,便讓仆婦給她收拾了間大房,按足了大家閨秀的標準。連齊家派的人來了,也道這兒華麗應當勝過主屋,都贊林大人不愧是翰林官,孔氏也是賢內助,待自己的外甥女都這般好。 水桃將這話說給明玉聽時,她也只是笑笑,“姨父姨母素來愛做這些門面功夫,這幾日真待我如親女,吃的好,住的好,連表姐給我個臉色,他們也要替我掙回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