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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琛默了默,還是抬手拍了拍她的頭,聲調(diào)都輕了許多,“睡吧?!?/br> 明玉哪里能安心睡下,看著他從窗而出,心便跳得厲害。重重吐納幾口氣,還是無法平復。 齊琛前幾日已分派好護院,由制定的路線從后門出去,在下人察覺驚動了孟氏前,他必須快點回來。 往那狩獵場趕去時,天色漆黑,進了鹿山,春日未過,山風陰冷刺骨。 問了隨從,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能到狩獵場了。 齊琛心思沉沉,如果能回現(xiàn)世,那恐怕明玉……是永遠等不到他了。 ☆、第十二章 走與長留 鹿山狩獵場是皇城五大狩獵場中占地第二廣的,陽山那處專供皇家圍獵,官家子弟最常去的,便是鹿山。 齊琛遇刺在午時后,一幫官家子弟在酒樓吃飽喝足,結(jié)伴來此。誰想齊琛剛上馬,馬就發(fā)了瘋,直沖樹林。隨從和同伴尋到他時,右肩胛幾乎被刺穿,昏死在地上,而刺客早就不見了蹤影。后經(jīng)刑部調(diào)查,所騎的馬有中毒跡象。因無更多線索,調(diào)查就此中斷。 他知道的只有這些,只是齊家在皇城勢力并不弱,實在想不透刺殺的人會是誰,竟敢得罪齊家;案子懸而未決,刑部那邊沒個交代,齊家卻也不逼問。 想到困擾了兩個月的事在自己回去后一世都不會知道,齊琛心中更是不痛快。 未免別人認出自己,齊琛騎馬在后,由秦護院領(lǐng)頭。以前在馬場學的騎術(shù)并未忘記,馬場的馬溫順,齊家的馬也一樣,可如果是野馬,他也是無法的,畢竟并非是馴馬好手。 鹿山狩獵場圍山而成,為防止閑雜人等隨意進入,被狩獵的人無心射傷,因此隔了百丈便有個小棚,里頭住著看守的人。夜里寒涼寂靜,聲響到了近處,相對方向的棚子已有人出來張望。 到了跟前,見十余人皆是騎著駿馬,天色灰蒙也沒瞧太清楚,秦護院喝了一聲,守山的人就立刻放行了。 眾隨從中多是護院,那些護院又是之前的齊琛精挑細選,重義氣,身手好的漢子。只因齊琛一心想做武將,家里不允,便自己搜羅不少高手。齊父齊母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免得真把兒子逼急了。 自從齊琛呆傻后,眾護院也是不安。直到這幾日接觸,才明白,三爺是裝傻,只為找出兇手,當即振奮,緊隨他來狩獵場。 下了馬,走了一會,手提燈籠領(lǐng)路在前的秦護院便偏頭悄聲,“三爺,快到目的地了?!?/br> 齊琛瞳孔微縮,輕點了頭。往前面看去,燈籠所映照的地方清晰可見,再往遠些,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齊琛走后,明玉便熄燈睡下了,說是睡,不過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烙燒餅,怎么也無法入眠。雖然齊琛十分怪異,可到底對自己不錯。于她而言,他便是她的家,當初確實不愿嫁個傻子,可親事定下,穿上鳳冠霞帔時起,就已經(jīng)拋了雜念,想侍奉他一世。更何況如今他好好的,又哪里想去管他這般怪異是何故。 春日二月,夜里還有些涼,明玉卻覺焦急得燥熱,生怕被外人發(fā)現(xiàn)齊琛不見了,報給孟氏聽。孟氏自然不會罰她的寶貝兒子,只會將全部過錯都怪在她這做媳婦的身上,大半夜不看好夫君,夫君跑了還幫著隱瞞,簡直就是惡媳所為。 惴惴不安的想著,竟不知怎么睡著了,夢中渾渾噩噩,睡的也不安穩(wěn)。醒來時,屋里已有些亮色。衣裳也忘了披,繞到屏風前頭,往窗外看去,眸色沉沉。她果然……不該讓他走的,那樣危險的地方,她竟冒了那么大的險放他去。 正深想,忽然響起敲門聲,“少夫人,已是寅時,該晨起請安了。奴婢們進屋伺候您?!?/br> 明玉愣了愣,剛要應(yīng)聲,又立刻捂了嘴。她們此時進來,齊琛不在房里的事立刻拆穿,自己待會就不是請安,而是得請罪去。心口猛跳,有些怨恨齊琛為什么將自己推到這險境邊緣。 剛暖了些許的心,便在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中全化了去。果然想要倚靠別人,還不如靠自己么?她輕嘆一氣,未答門外人。 姚嬤嬤疊手在前,等著明玉應(yīng)聲。平日小兩口得磨蹭好一會才開門,沒聽見聲響也不覺奇怪??傻攘私混南阋矝]動靜,后頭的丫鬟面面相覷,終于是有人說道,“姚嬤嬤,少爺少夫人怎的還不起來?” 姚嬤嬤瞪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鼻浦焐珴u亮,又輕敲了下,“這請安的時辰快到了,晚了太太怕是會不高興啊?!?/br> 耐著性子等了等,仍不見應(yīng)聲。姚嬤嬤暗想這明玉也太不懂事,真當自己可以掌事,連安也不請了。敲了敲門,“奴婢斗膽進去了。” 打開門,丫鬟陸續(xù)端水捧巾進去。水桃剛點亮屋里的蠟燭,便有丫鬟驚叫。姚嬤嬤擰眉,又不敢大聲,“嚷什么?”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也嚇了一跳。明玉倒在窗前,臉朝下,身上還穿著薄衣,動也不動。 一眾人都已驚呆,姚嬤嬤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立刻喝聲,“快去稟報夫人,請大夫!” 還是大清早,齊府就已鬧開了。 此時鹿山迎來朝陽,漫山已沐浴在朝霞下,光源照入樹林中,打在齊琛竣冷的面上。 尋了一夜,將這方圓一里的地方來來回回查看好幾遍,卻沒尋到一點線索,甚至沒一點感應(yīng)。待那初陽光芒照耀,心思沉沉,他果真是無法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