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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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東市賣是一錢幾盞?” “四盞。”朱八有點緊張,“大郎……” “一錢一盞,或者送于他們!”李善拍板道,人家都送上門了,還能讓這魚兒脫鉤? 好吧,這下徹底熱鬧了,李善并不知道,所謂的元宵燈謎是宋朝開始的,唐朝還沒這玩法呢。 三四個小官員子弟面紅耳赤的解不開謎題,咬著牙掏錢買下高價花燈,一錢一盞,的確夠貴的。 兩個衣著華貴的世家子弟皺眉苦思僵在那兒不肯認輸,面前是一盞惟妙惟肖的蝴蝶花燈。 等到午后,消息散開,寺廟中的訪客越來越多,李善不得不抓耳撓腮苦思冥想,又補充了好些謎語。 明日準備動工修宅,今天一大幫傻子來送錢,李善自然是多多益善。 “大郎,這位是來求經的?!?/br> “八哥,如今哪還有時間抄經……”李善抬頭看見門外站著一位中年人,起身行禮道:“冒昧了,敢問……” 這位中年人雖然不信佛,但的確是來求經的,他是天策府驃騎將軍,中書省的中書侍郎宇文士及。 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李善,宇文士及抬腳邁進門,視線落在桌上的紙上,“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打一字?!?/br> 李善瞄見這人雖是常服,但衣著華美,顯然不是尋常人物,頓了頓輕聲道:“日?!?/br> “噢噢……”宇文士及恍然大悟,“有趣有趣……你就是李善?” 李善雙腿哆嗦了下,“小子便是李善。” 這個名字除了在大主持寺中之外,從未在長安城內出現(xiàn)過,此人如此問話,由不得李善不懼啊。 “有人贊你胸有韜略,但也有人贊你為私利而壞國事。”宇文士及輕笑一聲,“你是隴西李?趙郡李?” “不敢攀附。”李善躬身道:“小子生于嶺南。” “生于嶺南?”宇文士及眉頭一皺,細細打量了下李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經書即刻抄寫,一個時辰后來取?!?/br> 李善一屁股坐下,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有人贊你胸有韜略,但也有人贊你為私利而壞國事……這顯然是指自己施計讓東山寺逃過一劫之事。 這件事只有三個人知道或猜得到,玄奘肯定不會亂說的,另兩人……韋挺、杜如晦,正巧是這兩個態(tài)度。 李善無精打采的開始抄寫經書,杜如晦這廝也太小肚雞腸了吧,不過只丟了點面子,居然背后如此毀人不倦! 要讓杜如晦知道李善這么想……他在李世民面前可是客觀的很,甚至還替李善說了好話的。 “大郎,又有貴客來求經?!?/br> 這次來的是小和尚。 李善抬頭看去,十七領來的那人三十上下的年齡,皮膚黝黑,短打衣著,下人打扮,因驚訝而張的大大的嘴巴令人生厭。 李善丟下筆,撿起剛剛寫好的謎題遞給十七,“送去吧。” 等十七蹬蹬蹬跑遠,那人才壓低聲音呵斥道:“你怎么會在這兒!” “朱娘子呢?!” “為何還不回嶺南!” 聲音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刺耳,李善心中暗嘆,咱們就不能橋歸橋,路歸路,等到我有把握了,你再上門? “繼續(xù)喊,大聲點?!崩钌坡龡l斯理的說:“時常有人來求經,又正巧今日寺中有幾個世家子弟,若是旁人聽到,我自然要好生解釋一番。” “到時候,自然有你的好處?!?/br> 那中年人聽了這話面色陰沉卻也惶恐,突然往外走了幾步看了兩眼,才回身訓斥道:“你好大的膽子,郎君命你回嶺南,你居然敢如此……” 李善認得這人,是母親朱氏過門帶來的奴仆吳忠。 半年前,一行人自嶺南啟程北上,半途中在襄州朱氏患病修養(yǎng),而李德武聽聞裴淑英至今未再嫁,即刻急奔長安,拋妻棄子,當時陪著李德武急奔長安的就是吳忠。 李善難以控制胸中噴涌而出的憤怒,難得尖酸的嘲諷到:“破鏡重圓,乃是佳話,拋妻棄子,亦能揚名。” “你想怎樣?”吳忠聲音有些顫抖。 “我想怎樣,我想怎樣……”李善喃喃低語,低不可聞而又令對方毛骨悚然的笑聲漸漸傳來。 如今卻要問李善……你想怎樣? 這讓李善如何不氣極反笑? 李善盡量保持鎮(zhèn)靜,抬頭看了眼吳忠,皺眉細思片刻后突然笑了,“裴氏不知他在嶺南有個兒子?!?/br> 看著臉色大變的吳忠,李善嘿嘿笑道:“正該如此,若不如此,裴氏如何肯容他攀附!” 對與裴氏重歸于好的李德武來說,對于寄希望裴氏撐腰而身登高位的他來說,有沒有兒子,是有著本質的區(qū)別的。 裴淑英是裴世矩獨女,她能忍受自己日后兒子之前還有個嫡長子? 獨守空閨十多年,好不容易破鏡重圓,生下的兒子卻不是嫡長子,真的忍得下這口氣? 就算裴淑英忍得了,裴世矩呢?河東聞喜裴氏呢? 對于未來,李善沒有明確的打算,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現(xiàn)在需要茍一段時間,發(fā)育的差不多了再揚名,再接著出仕……那時候應該是貞觀年間了,立足腳跟再試著能不能完成母親的心愿,讓渣爹來個馬前潑水。 目送叛奴悻悻離去,李善提起筆,一筆一劃的重新抄經,心里卻不自覺的在猜測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沒想到這么快……河東裴氏這塊巨石已經隱然可見。 不過至少這會兒李德武這廝是不敢讓裴氏知道他有個兒子的消息的,李善暫時不用直接去面對河東裴氏。 李善在心里想,接下來一段時日,自己還是不要進長安的好,朱家溝距離長安只有半個時辰馬車的路程,裴氏是不敢大動干戈的,只要不撕破臉,朱家溝又受東山寺庇護,短期內應該無恙。 第十四章 八卦 在寺廟中兜了一圈,宇文士及瞇著眼想起剛才那個少年郎,好生面熟……似乎在哪兒見過,而且是很久之前,難道是故人之后? “郎君,問過了?!比ゴ蛱较⒌碾S從輕聲道:“村里說是隴西李氏,的確是由嶺南而來。” “隴西李氏?”宇文士及眉頭一皺,剛才那少年可是否認隴西李的,“其父何人?” “未聞其父。”隨從搖搖頭,“據說是投親不成……聽那話,好像是其父不認……” 宇文士及身子一僵,半響后才揮手斥退隨從,“原來是他……” 當年宇文一族在長安赫赫有名,宇文士及的父親宇文述是隋朝名臣,官居宰相,封爵許國公,得兩任帝王信重。 而那時候,李德武的爺爺李穆封爵申國公,族中子弟廣被恩澤,幾十個子侄都出仕為官,封爵的都超過十個。 宇文士及是認得李德武的,而且很熟悉,因為他嫡親姑姑是李德武的叔父李渾的妻子,兩家既是世交,又是姻親,年紀又相近,自然熟悉的很。 而李善容貌和年輕時的李德武很像。 有難言的情緒在心中涌動,宇文士及長久的站在那兒,孤寂的氣息環(huán)繞全身,和周圍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 “辛苦了?!?/br> “不敢言辛苦?!焙貌蝗菀壮杲洉睦钌朴悬c意外。 在遭遇吳忠那廝之后,李善不得不考慮如今的處境,還能不能茍下去。 短期內,只要自己的身份不被大肆宣揚,裴氏理應是不知情的,那自己需要面對的很可能是李德武。 雖然朱瑋和母親朱氏身后似乎也有些背景,但李善也想尋找一切其他的依仗,來求經的這位顯然是個大人物。 不指望攀附上的關系能為自己去對抗河東裴氏,但如果能利益關聯(lián),逼退李德武護住自己……還是有可能的。 而利益關聯(lián),無論是政治利益還是經濟利益……雖然難度有點高,但對于一個熟悉歷史的穿越者來說,并非不可能。 “適才不過戲語,勿需擔憂?!庇钗氖考皵D出一個笑容,“爾等小事,無人放在心上,只是見你處事有些手段而已?!?/br> “實是迫不得已?!崩钌菩辛艘欢Y,心里覺得古怪,之前還不冷不熱,一個時辰后卻言語間頗為維護,說不定真能攀附上。 那邊有女聲尖叫,一位十余歲的女子愛不釋手的接過一盞小巧玲瓏的荷花燈,身邊的小小孩童手里拎著一盞很卡哇伊的兔子花燈,一個年輕男子團團拱手,一臉的得意。 “那是圣人六女,冊封房陵公主,去年尚太穆皇后族侄竇奉節(jié)。” 李善定睛看去,那女子最多十二三歲,一臉的天真爛漫,居然已經嫁人了。 在心里琢磨了下,李善沒有開口,雖然想攀附身邊這位,但赤裸裸的……顯然是最蠢的一種選擇,需要找一個切入口。 “那孩兒是圣人五女長廣公主之子楊豫之,其父乃弘農楊氏,前朝觀王楊雄之子楊師道,如今任靈州主管?!?/br> “噢噢噢……”李善發(fā)出一陣意味難明的感嘆聲,雖然不知道身邊這人為什么如此仔細的介紹那些貴人,但李善突然來了興致! 為什么興致勃勃? 八卦??! 前世李善出生農村,除了課本、佛經外什么書都看不到,直到高中才去了縣城,有次和同學聊天聽人說了句“臟唐臭漢”,不解其意的李善特地去查了資料……嘖嘖,絕不僅僅是李世民強占弟媳,李治偷庶母,李隆基扒灰這幾件。 不遠處那就是了。 這位房陵公主后來出軌了……對象就是她身邊那個拎著卡哇伊兔燈咿咿呀呀的孩子,她jiejie長廣公主的兒子,也是她今年才三歲的外甥楊豫之。 而房陵公主夫婿竇奉節(jié)可沒有房老二那么能忍,找了個機會捉jian在床,將楊豫之給五馬分尸了! 嘖嘖,真夠狠的! 宇文士及指向正踱步往右的一行人,“那是圣人龍潛之友武士彟,如今官居工部尚書,爵封應國公。” 噢噢,武則天的老爹。 “此人與前朝觀王亦有交情,以其侄女下嫁?!庇钗氖考澳托牡恼f:“這幾家均是朝中貴戚,不涉朝爭,若能交好……” 李善若有所思的低聲致謝,這兩句話顯然是在提點自己。 但哪里能攀附得上……李善心里苦笑,視線落在武士彟身邊那艷妝女子,應該是武則天的老娘楊氏,據說出嫁時候都四十歲了,看起來不太像啊。 雖然距離遠了點看不見面容,但腰肢輕擺透出一股媚意……李善心里嘖嘖了兩聲,這位也是個猛人,比招面首的女兒武則天、外孫女太平公主還要牛。 據說歷史上幾十年后,楊氏都七八十歲了,和外孫賀蘭敏之通jian…… 黃昏時分,達官貴人都離開,李善陪著宇文士及下山。 “東山寺如今聲名鵲起,不知可否容女僧修行?” 李善呃了聲,刻意而委婉的說:“需問過主持烏巢禪師?!?/br> “聽聞烏巢禪師修閉口禪已有十年?”宇文士及似笑非笑道:“但一個月前,尚未聞烏巢之名?!?/br> 李善尷尬的笑了笑,“貴人愿入寺修行,自然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