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7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侯門嫡女、你不要兇我呀、獵家小娘子、重生之代罪的大小姐、快穿大佬的導演路、穿越之老板成廚娘、跟渣男的死對頭he了[重生]、風水大佬穿成豪門假少爺后、我總能成為白月光[快穿]、穿越之皇室紈绔
“只知道歷亭縣令今日舉城而降?!碧K定方想了想,“兩千叛軍便是駐守歷亭,不過無突厥人?!?/br> 李善忍不住說:“清河崔氏,武城張氏,再加上漳南乃劉黑闥鄉(xiāng)梓,定然不會讓突厥……” “閉嘴??!”凌伯黑著臉呵斥。 周趙拽著李善的衣袖,苦苦哀求,“求你別說了。” 李善無語的一屁股坐下,自己有說錯嗎? 清河崔,武城張,還有漳南故土,劉黑闥瘋了才會讓突厥兵洗劫貝洲! 沉默了會兒,凌伯緩緩道:“不知外界情形,貿然動身南下,福禍難料……” 蘇定方點頭贊同,“馬車行速難比良駒,而且是四輛馬車,一旦被盯上,難以脫身?!?/br> 立即啟程南下是決計不可能的了,貝洲總管兵敗身死,歷亭知縣舉城而降……歷亭位于貝洲東側,這意味著貝洲基本上已經被劉黑闥所部拿下了。 一旦啟程南下,很容易泄露行蹤……兩千叛軍就在歷亭左右,按照蘇定方的說法,因為水澤、山谷,從東側是繞不過去。 從西側繞……那是腦子瓦特了,怕對方發(fā)現(xiàn)不了? 一旦泄露行蹤,即使不面對那兩千叛軍,只是些鄉(xiāng)兵,這百來青壯……蘇定方再勇猛也殺不出去。 周趙苦惱道:“但如今寒冬,山谷只能暫時棲身,青壯還能撐一兩日,但孩童只怕……” 似乎已經陷入絕地,李善在琢磨,自己這會兒能不能開口……悲哀啊,身為首領,還需要考慮這種問題。 一直保持沉默的張玄素突然說:“淮陽王真的兵???” 老頭兒的聲音顫顫巍巍,似乎還不敢相信。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若不是淮陽王兵敗,冀州失守,徐十善能領兵殺到貝洲,擊潰許善護所部嗎? 更何況還有歷亭縣令舉城而降。 郭樸和剛剛湊過來的范老三都垂下頭,之前他們對李善的判斷都是半信半疑,但沒想到,淮陽王真的兵敗。 李善輕輕嘆了口氣,他無比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現(xiàn)在他只希望,李道玄能逃得一命……雖然根據(jù)歷史判斷,李道玄死在這一戰(zhàn)的可能性不小。 “清河崔氏?”張玄素打起精神,“老夫和崔氏有些淵源,若是……” 蘇定方聽了片刻后才簡短的說:“清河無戰(zhàn)事?!?/br> “清河崔氏,名望響徹海內,如此大族,自然明哲保身。”周趙的言語中帶著嘲諷,“竇……夏王、劉黑闥,再早些的孫安祖、張金秤,劫掠為生,但誰會劫掠清河崔?” “那武城張氏如何?” 李善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一行不過百多人,多有婦孺,一旦顯露行跡……” 周趙搖頭道:“若是那夜之事尚未泄露……” 李善厲聲道:“若是清河崔氏、武城張氏首鼠兩端呢?” “有唐軍銳士,有景城錄事參軍,有蘇兄、凌伯等夏王舊部,若清河崔氏、武城張氏告知他人呢?” “更何況,你以為劉黑闥麾下均是取之有道的愛財君子?” “若是對方下手劫掠,甚至要擄掠婦女呢?” “人為刀俎,我為魚rou?” 見眾人都看過來,李善覺得終于掌握住了局面,贏得了大家的信任,才放低聲音,信心十足的說:“此地不可久留,不如繞行德州?!?/br> 蘇定方眉頭一皺,“博州尚未失守……不錯,只能取道德州再南下?!?/br> “雖然路程長,總比繼續(xù)南下好吧?!崩钌圃诘貓D上比劃,“繼續(xù)南下去魏洲、博州……距離太遠,很容易被叛軍發(fā)現(xiàn),對方守著歷亭呢。 但若是向東北方向,半日可入德州,再南下繞行博州至魏洲?!?/br> 周趙、郭樸都點頭贊同,這次就連凌伯點頭了,按照現(xiàn)在的局勢來說,這的確是最切實的一條路了。 “雖劉十善分兵兩千東向。”李善長身而起,“但貝洲總管兵敗身死,諸縣獻城而降,若無意外,貝洲再無戰(zhàn)事……” 這時候,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眾人轉頭看去,是范老三的族弟,之前隨蘇定方查探軍情,一直在谷外放哨。 “三兄……李郎君,北邊煙塵彌漫,似有戰(zhàn)事。” 李善倒吸一口涼氣,自己費盡周折,使盡手段,說的喉嚨都發(fā)癢了,終于挽回自己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也挽回了信任。 轉頭看看,周趙目瞪狗呆,凌伯仰頭看天,張玄素盯著地面,郭樸不停來回抽插腰間長刀,蘇定方盯著李善的雙眼…… 大型社死現(xiàn)場啊。 “沒道理啊?!?/br> “沒道理啊。” “真沒道理??!” 整整一刻鐘,李善反反復復的嘀咕著,要不是周趙拉著,他都不肯來看看情況。 “只分兵兩千東進,居然還北上……冀州已然失陷,難道是想攻德州?” 前面蘇定方、郭樸、范老三、凌伯腳步一頓。 身后的周趙欲哭無淚,死死的攥著李善的胳膊,“求你別說了,別說了!” 第一百零七章 神機妙算 古代戰(zhàn)場,沒有望遠鏡,查探軍情,往往只能登高望遠,十余人攀爬了一刻鐘才找了個能眺望戰(zhàn)場的地方。 李善一邊想著回頭一定要弄個望遠鏡出來,一邊問:“看得清嗎?” “是唐軍?!碧K定方斷然道:“兩三百騎兵,另一方……沒有突厥兵,理應是漢東王麾下,也約莫兩三百騎兵?!?/br> 范老三舔著發(fā)干的嘴唇,“郎君?” 這廝倒是學乖了,不再自作主張,李善想了想才問:“勝負如何?” “唐軍不敵?!碧K定方眼力足夠好。 李善遲疑了會兒,不救那是很容易做出的選擇,山谷中也不過百多青壯而已,善騎兵沖陣的不超過五十人,施以援手也未必能贏,說不定還會將自己拖下水。 而且蘇定方老娘、義母以及那些孩童都在身后,李善覺得即使自己想出手相援,蘇定方也會拒絕。 但下一刻,蘇定方回頭吩咐,“清點人數(shù),準備出擊?!?/br> 一旁的周趙、郭樸都愕然,而凌伯哼了聲,看著李善,“拜足下所賜,唐軍、追兵南下,若不查探,如何放心……若是德州……” 說到這,凌伯冷笑兩聲,“足下神機妙算,實在令人生懼。” 李善聽得懂這句話,北方有戰(zhàn)事,走德州這條路也未必保險……自己剛才還預言了一波,說不定德州已經失陷了。 若是其他人隨口說說也就罷了,而李善這兩日的預言……顯然把凌伯這種老狐貍都鎮(zhèn)住了。 所以,如今最重要的是探明外界局勢,救下這股唐軍,或許還能抓幾個俘虜,探明局勢,再選擇最合適的一條路。 不過李善還是挺不滿的,追兵南下,德州可能失陷……難道是我干的? 什么叫拜我所賜! 完全是胡說八道! 黑著臉的李善無語的低頭看了眼,陡峭的懸崖下,是一條不算寬的山路。 “郎君小心。”朱八拉了把李善。 “得有十多層樓那么高呢?!崩钌频偷妥哉Z了句。 那邊蘇定方已經安排妥當,只率本部及郭樸、范老三所部出擊,朱家溝青壯不擅馬戰(zhàn),就沒帶上。 “朱八?!崩钌频吐暤溃骸皩⑷硕碱I過來?!?/br> “蘇兄,有件事還請足下一聽?!?/br> …… 李善一向將騎馬比作開車,自己的騎術大概屬于被教練痛斥的節(jié)奏,畢竟時不時會歇火,甚至還會作死的從窗戶探出身子往下跳。 郭樸、范老三大概是老司機了,能在馬上雜耍,玩?zhèn)€托馬斯全旋都是小兒科……這是李善親眼見識的。 但今天李善見識到了專業(yè)賽車手的水準。 和昨日完美選擇出擊時機,以及伏擊的方式不同,蘇定方手持馬槊壓著馬速緩緩上前,對方也不傻,立即分出了幾十騎過來。 但等雙方開始加速準備沖陣的時候,蘇定方一提韁繩,胯下馬如行云流水一般轉向,繞出一個弧度,從側面殺入敵陣。 站在山崖上的李善嘖嘖稱奇,眼見蘇定方殺入敵陣,立即引起一陣sao亂,這廝連馬槊都懶得用了,手持長刀左劈右砍,登時數(shù)騎落馬,周圍敵騎慌忙避讓,陣型登時大亂。 蘇定方敢如此單騎入陣,一方面有強大武力為后盾,另一方面是因為李善將明光鎧借給了他。 這幅明光鎧還是李楷所贈,極為精良,穿戴上即使萬軍從中也能縱橫馳騁,如李道玄虎牢關一戰(zhàn),被射成刺猬都沒事,足以證明鎧甲的防御力之強。 陣中有個猛人在大殺特殺,對面數(shù)十騎已然逼近,郭樸等人手持大弓,幾箭射落敵騎,敵軍終于承受不了,四散避開。 “將軍,有援兵!” 聲嘶力竭的吼聲讓柳濬精神一振,抹了把糊在臉上的血,他轉頭看去,側面殺來援兵只數(shù)十騎,衣著混亂,其中只有十余人身穿唐軍制服。 自下博城北兵敗,柳濬率數(shù)百騎向東面逃竄,在收容逃兵之后知曉那日兵敗實情,灰心喪氣之下試圖南下,所過之處無一人援手,幾乎所有的城池都投向劉黑闥一方,甚至就連村寨看見柳濬衣著都不肯接納。 今日竟然就在距離竇建德、劉黑闥家鄉(xiāng)不遠處見到援兵……雖然只有數(shù)十騎。 分出的數(shù)十騎被毫無懸念的擊潰,敵軍也聚攏起來,任由柳濬領兵和蘇定方匯合。 “柳護軍!”范老三催馬趕來,高呼道:“殿下呢?” 柳濬面如死灰,痛苦的搖搖頭。 “走,快走!”蘇定方喝道:“老范你領路,走飛龍峽?!?/br> 山崖上的李善瞇著眼細看,蘇定方領著數(shù)十騎壓陣,范老三一馬當先,帶著唐軍向這邊狂奔。 看著緩緩壓過來的敵軍,蘇定方撥轉馬頭,正面迎敵,放下馬槊,手持大弓,連續(xù)放箭,只聽得幾聲慘叫。 在優(yōu)勢兵力下退縮是愚蠢的,敵軍毫不意外的提速奔來,蘇定方不慌不忙的又放了幾箭,這才催馬退走。 “沒有伏兵?” 過了飛龍峽,柳濬忍不住問道:“追兵怎么辦?” 就在這時候,后方傳出凄厲的慘叫聲,柳濬回頭看去,數(shù)不清的黑點從天而降,正在通過飛龍峽的敵軍一陣大亂。